這原來就是王要讓他占卜的原因。


    九青心中明悟,不作聲色,隻需等到前往朝歌,就能知曉詳細,王想來也不會虧待他,畢竟帝辛不是一個昏庸的帝王,知曉若想馬兒跑,需給馬兒草;九青的目光,隨即也盯向了那些書側,若是猜想不錯,運送的應當是妹都典籍宮的書冊。


    妹都典籍宮有內外兩室,外室的書,九青這樣的臣子,每月皆可借閱一次,或是以自己的月俸換取借閱的機會,而內室的書,唯有王令,才能讓人觀看,即使是管理典籍宮的大史,也就是此時商王·帝辛的仲兄·殷衍,他也沒有資格隨意的查閱。


    那他是否能觀望其中書冊呢?


    這是九青關心的問題,但是運書之事為大,怕不會這般簡單,而且,王為何會先對大史動手?


    按理說,因為那三千羌人,應當是氣惱祝殿,向祝殿出手才是,而宗、史、卜、祝、樂舞,五殿之中,史殿隻有典籍宮這個重地,其餘多是隨行記錄各地事宜的小臣小地,無多權柄,就如同後世的史官一般,堅守的是心中道義,而非權勢。


    九青對王的心思無法猜透,隻能暫歇。


    又聽,費仲言:“周旦小卜,為王占卜遷都事宜,王心大喜,特此恩,可入大商典籍宮內室,擇一書觀盡。”


    擇一書觀盡,這是彌補姬旦失去一道的賞賜,可見大王對那卜辭的認同。


    戰,給了帝辛一些想法,這是借助外力壓製內部的好機會。


    懂得一些曆史的九青,因為此時局勢,近乎瞬間就想到了這個手段,但在這殷商之時,能實行這樣手段的帝辛,卻讓九青不由肅然有敬,非庸才之君,真當是一位文可謀,武可戰的帝王。


    但能否成功,還需期待,而他或許也能從中,在占卜為大商的同時,謀取自己的利益,一榮共榮,一損俱損,這是九青此時與大商的關係,他不可再迴歸九國,畢竟他不是真的九國大子,反而歸國後隻會被九國大子以在九國的勢力鎮殺。


    所思所想也不過刹那,九青果斷地接受懲罰,讓不少人高看了一眼,而姬旦還處於愣神中,但或許是有了些許想法,他也很快頷首,接受了賞賜。


    一罰一賞,耐人尋味。


    “誰!”此刻,遠處甲兵嗬斥,一些甲兵手持長戈而往,認為是不軌之人,欲擒拿擊殺,以免擾了大王的興致,而遠遠望去,可見是一衣著樸素的少年人,身後還拉著一隻巨大的兇獸,看著應當實力不凡,這讓隻關注了一眼的帝辛,輕輕抬手。


    “讓他過來。”


    “諾!”甲兵們沒有絲毫停滯,就將那人帶了過來。


    少年壯碩,走近了才發現此人麵容憨厚,衣飾拮據,神色中滿是忐忑之色,但是手中的兇獸緊緊不放,也不敢看帝辛,來至跟前後,就恭敬一拜,道:“大王,小人為商人,特來獻獵。”


    獻獵?


    這人從衣著上看,不是氏族,談何獻獵?


    不少人暗自嗤笑,但有帝辛在,這群人也不敢放肆,以免顯得過於桀驁,被王不喜,不過他們心中,都明白此人的下場,國人亂闖狩獵之地,即使是商人,也應當受罰,貶為奴隸,更甚是加以酷刑,以彰顯威嚴。


    如此,一些小聰明的人,上前建言,說明規矩與刑罰,希望大王決斷;而帝辛隻是望向那人身後的兇獸,對費仲道:“汝觀此獸與其餘人所獵之獸,如何。”


    費仲晃神,但跟隨王多時,對王的心思也有了解,此刻隨著王意道:“此獸當為上,此獵獸之人當為獨首。”


    此言一出,周圍氏族少年大驚失色。


    費仲怎能誇讚一位國人,這不是將他們這些氏族子弟的顏麵放在何處!


    可帝辛卻大笑,頷首而指:“就他了,當為獨首……不過,爾是東西兩郊,何地狩獵?”


    帝辛可沒有忘記當初九青的占卜,立下東西兩郊比試的事情,而他心屬東郊,所在的也是東郊,而這個人,又是何地的呢,若是西郊,那豈不是說,九青的占卜是對的,而選擇了東郊的他,是錯的?


    如此想,帝辛的笑意漸消,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見此,身為局中人的九青也變得警惕,王心難測,此事因他而起,自然會以他為終止……


    帝王之心,易變,九青再一次感受到了帝辛的喜怒無常,幸而,習過占卜,觀摩《歸藏》後,世間的一切在他眼前都有了規律,隻要他見識足夠,就能找到這些規律,加以利用。


    帝辛的喜怒無常都有規律可尋,不外乎是對自己的權威有損,但真正要人命的,卻是對自己的利益有損,帝辛是一位務實的人,說來可笑,這明明是一個神權為重的時代,可帝辛這位商王卻有如此一麵,讓九青都啞然,莫名其妙。


    而今日,他又見識了帝辛的另一個性格——賞罰分明,懂的變通,卻又非虛偽之人。


    “稟王…”並非那奪得獨首的商人壯漢迴答帝辛,或許是這商人壯漢,狩獵時太過勇猛,以至於在西郊時被諸多氏族子弟注意,或許這些氏族子弟都有心納入自己的麾下的想法,隻不過是王狩獵更為重要,不曾出手,如今就被這人奪去了機遇。


    九青看得有趣。


    一旁,而是一位氏族子弟出聲,將此商人壯漢為西郊狩獵的事情公布而出,他隻是一名後列的氏族子弟,他麵上帶著緊張,懼怕之色,能說出這句話,後麵若是無人推波助瀾,絕無可能。


    聞言,帝辛麵色驟黑,氣笑一聲。


    “看來這次是本王狩獵輸了。”


    帝辛一笑言,周圍響起一陣慌亂聲,紛紛拜下低首,忐忑不安,就是一向在帝辛身側的費仲都是第一個低首之人,他太了解帝辛的性格,也了解帝辛喜戰,天生神力,勇武非常,自從能狩獵之年歲起,帝辛就是同齡中人最為驍勇之人,每每狩獵皆為獨首。


    對於當初隻是一名大子身份,上有帝乙壓製戰功,下有眾多兄弟為難政績的帝辛而言,狩獵是其唯一能展現自己,不用壓製實力的活動,如此作為帝王的第一次狩獵卻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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