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衝完澡,薑帆肌膚上的紅暈還沒完全消散。


    兩人隻能在家裏多呆了半個多小時,等到六點左右才出門去吃晚飯。


    “去吃小龍蝦好不好?”


    “嗯!”


    薑帆這會兒不強嘴了。


    她還乖巧的提供參考意見,告訴羅陽哪裏的蒜泥龍蝦好吃,哪裏的清水龍蝦個大,哪裏的秘製龍蝦不錯……


    “誒,這學期都沒見到過孫琴,她這是談戀愛了?”


    反正是閑聊嘛,什麽話題都可以拿來說。


    “沒有啊。”


    薑帆眨了眨眼睛道:“昨天下午還和她一起逛街來著,在學校裏的時候,也沒聽說有這迴事啊……”


    “要不然在老同學裏給她介紹一個吧?”


    羅陽突然記起出事那晚的聚會,孫琴也參加了,老公就是高中的同班男生。


    “哈?”


    薑帆好奇心一下子上來:“是不是你們男生有誰看上孫琴了?”


    在她看來,大家都知道羅陽和自己的關係,而孫琴又是自己的閨蜜。


    真要有高中同學裏的男生對孫琴有意思,真會找上羅陽來搭線。


    “沒有,就是這麽提一嘴。”


    羅陽笑了笑道:“反正孫琴將來也是要迴老家的,找個和我一樣想法的同學也不錯。”


    “別亂點鴛鴦譜了!”


    薑帆俏目嗔了羅陽一眼:“她對愛情還有期待,你就給她留點希望吧。”


    好家夥……


    感情後來的婚姻也是權衡利弊下的選擇?


    羅陽隨即閉嘴,不再做幹涉。


    “羅陽……”


    “嗯?”


    “有件事我說了,你別生氣啊?”


    “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未必,從伱嘴裏說出來就不會了!”


    “前天在公司裏,正好聊起你的事情,老薑點評了一下。”


    薑帆組織了一下語言,她怕刺激到羅陽。


    所以開口說的時候,語速比較慢:“他說你天姿聰明,很有商業天賦……”


    這一段忽略就好。


    羅陽相信,裏麵一半是薑帆加工過的。


    後麵必然有但是。


    果然,前麵一段誇獎之後,薑帆說到了但是:“但是你現在做產業,東一錘子,西一榔頭……散亂而不成體係,發點小財沒問題,成不了氣候。”


    “嗯,還有呢?”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在倒車的羅陽,薑帆決定緩一緩:“到地方了,待會兒邊吃邊聊吧?”


    “也行。”


    停好車後,兩人奔著斜對麵的一家小龍蝦店走去。


    三斤炮頭清水蝦(一兩往上的),兩斤蒜泥大蝦,兩斤十三香大蝦,外加一盤冷麵,幾個小菜。


    點完菜之後,羅陽笑著道:“要不繼續?”


    “老薑說你對地產行業可能有特殊的見解,在這一行裏可以深耕。”


    薑帆見羅陽沒有任何不開心的樣子,於是放心的繼續道:“你家裏本身就開設了建築公司,完全可以借助這個平台,先在陽市搞小一點的開發項目……”


    “充分發揮我的專業特長嗎?”


    羅陽在魔都一家地產公司周末兼職,就幹到高管,百萬年薪,薑帆肯定把這件事告訴過薑遠山。


    所以薑遠山這麽判斷羅陽是沒錯的。


    他的確在地產開發方麵有很強的實力。


    而且在陽市搞點項目,無論是資金還是管理上,羅陽都做得來。


    但問題是……


    現在已經2010年,等到羅陽畢業,差不多2012年。


    這時候迴老家搞塊地,開發建設到可以銷售時,正好遇上13年到15年的行情低落期。


    不說資金鏈斷裂吧,起碼這兩三年的時間全浪費掉了。


    即便能躲開這個時間點,等到15年低穀期拿地,趕上16年開始的最後一波行情……


    然後呢?


    就在他被泥頭車撞迴來的時候,地產行情還是一潭死水,看不到未來呢。


    所以羅陽可能會讓羅建國短暫搞兩三個項目,賺最後一波紅利,爭取到2020年結束,全麵收攏業務。


    但是他自己絕對不會把這個當成未來的支柱產業。


    “這一點有過考慮。”


    羅陽笑了笑道:“但是會交給我爸來搞……說實話,我不看好這一行了。”


    “哈?”


    薑帆瞪大了眼睛。


    現在誰不知道,地產行業紅的發紫。


    而且隱隱有拉動國民經濟增長的趨勢。


    實在是它上下遊產業鏈太長了,能帶動的行業太多了……


    “迴頭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查一下幾個數據。”


    羅陽隻能含糊的解釋道:“我們國家目前的城鎮化率到多少了,還在以每年多少的速度增加,這個數據什麽時候會到達發達國家水平……”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最簡單的解釋。


    從國家拉開城市化建設的序幕之後,政府有意識的開始把教育、醫療、文化.等資源往城市集中,用政策引導進城打工的農民在城鎮買房。


    買房就要背負貸款,個人貸款就是幫著分解銀行債務,而銀行背負的是國家發行的債務。


    這麽一圈流轉下來,原本沒有對標價值的貨幣有了去處,有了實際價值,相對應的,國家也有了錢,可以繼續投資,拉動國民經濟向前。


    (作者簡述:這裏麵涉及到一套經濟理論,貨幣在印刷出來的那一刻,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國家將貨幣貸給銀行,企業貸款對應幫助銀行分解債務,擴大再生產,使得國家發行的貨幣產生對應實物價值。地產企業更細化,它們在這一循環過程中將債務進一步分解,一邊生產實物房子,一邊將債務化為個人住房貸款。)


    這條路,西方發達國家早就完成了,基本停止在70%左右的比例線上。


    以長三角為例,其實到2020年左右,城鎮化率就到70%這條線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無需其他任何外在因素影響,長三角的城市化進程也會放緩或進入停滯狀態。


    地產行業也會從銅鐵時代走進夕陽歲月。


    所謂的米元潮汐不過是加快了地產行業沒落的速度而已,即便沒有類似事件,這個行業一樣無可避免的滑入衰弱期。


    “你的意思是城鎮化率一旦停止,地產行業就會萎縮,是嗎?”


    因為說的簡單,薑帆很容易聽懂了羅陽話裏的意思。


    她想了想之後才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離極限不遠了,是吧?”


    羅陽點了點頭。


    其實裏麵的原因很複雜,遠不是一個淺顯的城鎮化率趨近飽和能解釋的。


    但是要鋪開說,就得從負債拉動國民經濟發展的內在邏輯講起,一路講到外貿順差積累過多米元外匯,對應增發本幣後需要資金蓄水池的一整套東西。


    還有些甚至牽扯到全球經濟變化,這一展開,估計好幾個小時都未必說得清楚。


    而且很多事情都隻能用:可能、或許、大概、假如……


    除非告訴薑帆,自己是泥頭車撞迴來的。


    還得她信。


    所以簡單理解就好。


    “還有嗎?”


    薑遠山除了對地產當作核心產業這塊判斷有誤,其餘說的也不算錯。


    至少在他眼裏,羅陽這一年多裏都幹了些什麽?


    預拌水泥砂漿、充電寶、無人直升機。


    從建築材料到電子設備,再到高新技術……產業上下完全沒有勾連啊。


    而且中間也沒有一個核心支柱。


    在薑遠山看來,所謂核心支柱就是能做上二十年的產業,規模能幹到上市的企業。


    好家夥……


    幸虧他還不知道情趣內衣、手機自拍杆、奶茶店、影視經紀公司。


    否則更要覺得羅陽瞎搞了。


    其實羅陽心裏有數的很。


    未來的核心產業可能會是無人機研發、生產和銷售。


    服裝企業作為補充,帶動地方上大量就業和稅收的同時,也能做到上市。


    奶茶和手機自拍杆……那就是羅陽的現金奶牛。


    是支撐他搞無人機產業前期不融資、後期不上市的錢袋子。


    至於說影視娛樂……


    羅陽有著穿透時空迷霧的“眼光”,賺錢是肯定的。


    另外還有一點小心思,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如此發展三四年,手裏錢多了,還會不會搞其他產業,隻能說看他腦子裏能勾起什麽來了。


    “羅陽……”


    薑帆看到他不說話了,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她都沒敢繼續說下去。


    “沒有啊!”


    羅陽笑著迴複道:“薑叔叔說的很有道理,隻是他忘了一件事。”


    “?”


    薑帆疑惑的看著羅陽。


    恰好這時候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邊吃邊聊!”


    羅陽看著個頭很大的小龍蝦道:“你說這裏的清水龍蝦最好吃,我來品嚐一下。”


    於是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剝小龍蝦。


    一上手就不得不承認,原材料幹幹淨淨不說,還帶了一頭的蝦黃,蘸上特製的醬汁,味道果然不錯。


    剛吃完一隻,第二隻就遞到了嘴邊。


    薑帆把自己剝好的小龍蝦給羅陽了。


    這家店,生意不錯,恰逢晚餐的時間點上,幾乎已經客滿。


    他倆邊上也坐了一對情侶。


    男生幫著女孩剝了七八個小龍蝦肉,用竹簽串好,遞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薑帆喂投羅陽的一幕……


    “這麽漂亮甜美的姑娘,居然舍得讓她剝龍蝦喂你?”


    “哥……教教我?”


    他內心狂喊,一不小心手裏的竹簽子紮到了對麵女孩的手。


    “不想幫我剝就直接說!”


    女孩一巴掌拍開竹簽,氣唿唿的道:“還有,你眼睛往哪裏看呢?”


    ……


    薑帆衝羅陽眨了眨眼睛:要不你給我剝,省的拆散邊上那一對?


    羅陽也眨了眨眼:這種……早點散了好!


    同時張嘴吃掉嘴邊的龍蝦肉,還順帶含住薑帆的手指,用舌頭卷了一下。


    薑帆大敗,臉紅的抽迴手指,乖乖繼續替羅陽剝小龍蝦。


    “剛才你說忘了什麽?”


    經過這麽一攪和,之前的氣氛消散了很多,至少沒那麽正經了。


    薑帆正好把話題繼續下去。


    “薑叔叔忘了我還是一個大學生!”


    羅陽笑了笑道:“即便現在有核心產業,你覺得我有時間和精力去管理嗎?”


    “……是哦。”


    薑帆剝龍蝦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正經做事,起碼要等你大四下半學期開始。”


    “還有資金。”


    羅陽繼續道:“正好趁著這兩年時間,我多攢一點錢,別到時候還得開口問未來嶽父借,那就尷尬了。”


    薑帆不在意的道:“沒關係,到時候我借給你!”


    “?”


    “之前不是你建議的嗎?”


    薑帆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你這麽看好魔都明年政策後的一波漲勢,我和我媽合計了一下,兩人一共從老薑手裏借了5000萬……”


    “不是……你房子都買了?”


    “嗯!”


    薑帆不好意思的迴複道:“我媽處理的,好像在八月份的時候就買了。”


    “好吧,反正賺一筆是肯定的,無非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嘿嘿,我想過了,到時哪怕房子拋了,我也先把老薑的3000萬截留下來,隻支付他利息!”


    薑帆得意的道:“等你大四畢業,想創業的話,跟我借錢就行!”


    羅陽:“……”


    老薑啊老薑。


    你想要你女兒的利息。


    你家小棉襖卻想要你的本金啊……


    看著一臉得意的薑帆,羅陽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覺得最柔軟的一塊被觸動了一下。


    手裏剛剝好的小龍蝦肉蘸上醬料,遞到了她的嘴邊。


    同一時間,薑帆手裏的龍蝦肉也恰好剝出來,蘸上料汁後喂投到羅陽的嘴邊。


    邊上好幾桌,同時被喂狗糧,有酸到。


    這頓晚飯吃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羅陽和薑帆這對“狗男女”硬是熬走了附近好幾桌情侶。


    兩人都看在眼裏,出了店門後就忍不住開始笑起來。


    “羅陽……”


    坐進車裏後,薑帆故意抱著自己胳膊:“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剛才幸虧沒答應你用嘴喂我。”


    “哈哈哈……”


    羅陽大笑著道:“偶爾小小的惡趣味,無傷大雅,就問你開不開心。”


    薑帆這才放開控製,咯咯咯的笑作一團,直到無力的趴到羅陽腿上。


    和他在一起,為什麽總是這麽快樂呢?


    羅陽更是實際行動派,趁著薑帆嬌軟無力,用嘴喂了她兩顆口香糖。


    完成了小龍蝦店裏想做而沒做的事情。


    主要是果凍般的嘴唇,很q彈。


    為了追一追均訂,合並章節了。


    今天六一兒童節,祝大家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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