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看到黎叔的瞬間,巴律已經反應了過來,黎航應該已經暴露了。


    大腦飛速掠過所有同黎航有交集的事情,最後確定,對方應該是早就發現了黎航的身份,一直利用他,引自己入局。


    不錯,好算計,有點腦子。


    可惜他算盡了一切,卻唯獨忘記了,惡龍巴律,是從這裏一路踩著累累白骨廝殺出去的。


    巴律玩味看著對麵的薛鵬,“這老頭兒,不是我老丈人的人麽,他老人家都去世多少年了,我老婆也並不待見他,你覺得,一個糟老頭子,在我這兒,能值幾個錢?”


    “巴律,我早就知道了黎航在給你傳消息,這老東西如果真不值錢,你會大費周章把他往華國送?


    就算他不值錢,那他兒子黎航呢?你們家你又做不了主,還是打電話問問南溪,要不要做這筆生意。”


    直到此刻,薛鵬的內心深處其實都有著某種隱秘的期盼,即使知道一切都是虛妄,是夢幻泡影,但還是忍不住期待,能夠再見到她,哪怕,是以這種方式。


    此時的自己兵強馬壯,有錢有槍,就算是放手搶一搶,也未嚐不可。


    “你他媽做什麽夢呢?就你這三瓜兩棗的生意,也值得大半夜驚動我老婆?”巴律不耐煩擰了擰眉,


    “我給你個選擇,放了他們倆,讓你外麵埋伏的人都撤了,我今天,饒你一命。”


    他說著,渾身血液已然覺醒,每一塊肌肉都調動至最興奮的狀態,隨時準備掏槍。


    薛鵬也不是吃素的,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就知道今天這場談判失敗。


    隻是阿朔在他手中,查牧答應會配合救出阿朔,但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進來。


    “好,讓你的人放了我弟弟,我保證他們父子二人能活著走出大其力。”


    薛鵬說話的尾音還未徹底收完,對麵黑色天幕劃過一道猩紅信號彈,這是動手的信號。


    嘭!


    嘭嘭嘭……


    就在這亮光出現的瞬間,先是一聲槍響打破平衡,隨後是連綿不斷的槍聲不絕於耳。


    麵對麵坐著的兩人幾乎是同時掏槍,但是巴律的槍明顯更快一點,即使已經全力躲避,但是薛鵬左臂還是中了一槍。


    就在巴律開槍的瞬間,彪子,波哈,伏猜同時掏槍射擊,將壓著黎叔的兩人一槍爆頭,伏猜在好兄弟的掩護下一把將黎叔摁倒,拖到了門後。


    此時,幾人已經將薛鵬的人逼到了門外,兩方槍戰對峙,誰也不敢輕易冒頭。


    與此同時,外麵也傳來不絕於耳的槍戰聲,從槍聲來判斷,應該是諾塔和查吞聽到裏麵的動靜動了手。


    兩人第一次被將軍重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即使在樓上遠遠聽著,都能感受到下麵打的有多慘烈。


    “哥,剛才薛鵬中了你一槍,現在下麵已經被包圍了,他跑不了,要不我們衝出去?”波哈已經打紅了眼,興奮問道。


    “再等等,我怎麽覺著不對勁兒,媽的,那個信號彈怎麽迴事?剛才誰他媽開的第一槍?”


    “我開的。”波哈看著自家老大,“人都發信號彈了,不就是要動手?哥你不是說,先下手為強?那老頭又不值錢,死就死了唄。”


    一根筋的手下一本正經道,


    “你個蠢貨。”巴律拍了波哈一巴掌,“要不是老子反應快,現在中槍的就是我了,迴去再跟你算賬。”


    此時,衝掉前麵的彪子伸手在樓梯口做手勢:對方已撤離,可以繼續前進。


    巴律看向後麵已經有氣無力的黎叔,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就是說不上來。


    猛獸的直覺向來不會空穴來風。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對,是潘普不對勁。


    男人猛地反應過來。


    潘普向來做事一板一眼,他收到的命令是在一樓客廳守著南小溪,就一定不會擅離職守去親自查崗,並且,村子周圍布防和巡邏的衛兵,都是紮卡的兵,他根本不認識。


    一想到這種可能,巴律腦中一片空白,渾身冷汗直冒,抬手扶住了波哈,才沒有栽下去。


    “走,迴村子……”


    他的唿吸極重,但就是感覺怎麽都沒辦法將空氣吸到肺裏,整個人渾渾噩噩,仿佛有什麽東西生生自天靈蓋將他的靈魂從肉體中往出來扯,腳下步伐已經亂了方寸,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趕迴去,馬上趕迴去……


    下麵的槍戰依舊膠著,薛鵬帶到樓上的人幾乎已經折的差不多了,但是硬生生讓他們扛到了和樓下的人會合。


    按理說,他們即使會合,但是被包了餃子全殲已成定局。


    誰知好不容易將人逼到了角落,這場槍戰最高的指揮官瘋了一樣從裏麵衝了出來。


    和他一起瘋跑出來的,還有他身邊帶著的幾個心腹。


    要不怎麽說,虎將帶狼兵,這幾個人是真他媽強,這兩邊還打著仗呢,子彈擦著頭皮亂飛,幾個人硬是壓著交火線邊開槍邊往車旁邊衝,為首的人還在前麵大喊,


    “紮卡,狗東西,今天把屁股擦不幹淨,老子他媽斃了你……”


    已經同兩名長官會匯合了的紮卡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將軍真不愧是將軍,老子真他媽服了,哪兒有這麽不要命的玩兒法。”


    他隨後瞪了一眼身邊的諾塔和查吞,“看什麽看?沒 聽見將軍說的?打啊……”


    槍聲更加密集,但是依舊能聽見越野車馬達轟鳴和極限加速度之下,車子撕裂空氣發出的尖銳聲音。


    巴律一路都在打南溪的電話,但是那邊一直在響,卻無人接聽。


    男人頭皮發麻,額角的青筋由於暴怒和緊張,高高的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裂開來。


    但是他的大腦此時卻異常清醒,高速迴憶分析每一處細節,試圖從這裏麵找出什麽線索出來。


    突地,腦中不自覺閃現出妻子曾經畫過的那幅亂糟糟的畫,一個個圓圈獨立又相互交叉匯集,最後,記憶定格在她塗了紅色的一小塊陰影上。


    他似乎瞬間醒悟,又驚,又懼,又怕,又不可思議。


    “南小溪,你怎麽敢的。”男人咬牙切齒,搭在腿上握著槍的手青筋曲虯,骨節泛白。


    一行人趕到村子的時候,到處斷壁殘垣。


    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村莊,居然會被武裝直升機轟炸,榴彈爆炸遺留的氣味依舊濃烈刺鼻,村民的疾唿咒罵聲,孩子們的哭叫聲,刺激地人耳中嗡鳴,爆炸後衝天燃燒的火光照亮半邊夜空,在急紅了眼的男人黑瞳中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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