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半夜,南溪在用了藥舒服一點後,就窩在巴律懷裏睡著了,連怎麽迴去的都不知道。


    巴律將她放在床上,小心脫掉外套,粗糲手指摩挲著她細白臉龐,歎了口氣,


    “南小溪,你是要心疼死我,我真的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盯著她看了好久,這才拿起她換下來的內衣內褲,轉身去了衛生間洗。


    盆子裏搓的泡沫滿天飛,小小的布料在他手裏像是一葉風雨飄搖的扁舟。


    剛把衣服搭起來,兜裏的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是伏猜,律抿唇,隨後摁下接聽鍵,


    “律哥,我們被人盯上了,占哥為了引開對方,帶著雅娜姐按計劃上了直升機,現在聯係不上,估計被擊落了,我和彪子帶著丹敏逃了,可還是被發現了,我引開了他們,讓彪子喬裝帶著丹敏去坐民航飛機,現在不知道落地了沒有。”


    伏猜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巴律一張俊臉崩的極緊,聲音暗沉,


    “你受傷了?”


    “肩膀中了一槍,不過已經處理過了,問題不大。”


    “你現在在哪兒?”


    “西北方向的沙漠邊緣,這裏有個礦區。”


    “就在那兒待著,我讓波哈來接你。”


    巴律說完,掛了電話。


    波哈大半夜剛躺下又被他招唿了起來,本來還有點情緒,一聽伏猜受了傷,二話不說連忙穿上衣服下了樓。


    巴律坐在客廳,又給仰光軍區秘書處打了電話過去,查了半天沒查到彪子和丹敏的消息,心亂如麻。


    占蓬也聯係不上,男人煩躁的想要殺人。


    翌日清晨。


    南溪醒來的時候,巴律已經離開了。


    潘普等在客廳。


    “南小姐,巴律長官昨天半夜離開的,他交代讓我等你醒了再給你說一聲,還說讓你記得吃藥,吃早飯,別擔心他。”


    南溪好看的眉頭蹙了蹙,“他去幹什麽了?”


    “有個叫占蓬的人,是他的朋友,出事了,巴律長官去找他和他的妻子。”


    南溪潤眸驚詫,“占蓬?他們出什麽事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他沒說。”


    “知道了,你去吃早餐吧。”


    南溪坐到了餐桌上,喝了口水,細細迴想。


    巴律雖說暫時同對方周旋妥協,但是那些可是殺人不眨眼的d梟,又怎麽可能完全信任他?如果沒有把柄在手裏,在這個所謂“合作”裏,對方完全是被動,合不合作,怎麽合作,都是巴律掌握主動權。


    但是抓了占蓬一家子就不一樣了,捏住他的七寸,就不怕他反悔。


    到時候,湄公河的水路一旦打開,就不是巴律一個人能左右的了的了。


    他們之所以能痛痛快快放了巴律,就是因為已經掌握了占蓬的行蹤,想要一鬆一緊,來拿捏巴律和他們死死綁定。


    好狠的算計。


    巴律之所以不讓她知道這些,很可能是因為現實比她猜想和認知的還要複雜的多。


    小女人一邊往嘴裏塞著早餐,一邊擰眉分析。


    現在的關鍵是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


    “不行,”


    突地,南溪放下手中勺子,“這裏不是仰光,不是緬北,強龍壓不了地頭蛇。”


    她起身,往客廳走,就算巴律能找到占蓬,也未必能把他們帶迴來。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一定跟警察局脫不了幹係。


    想到這裏,小女人抿了抿唇,


    “潘普,薛鵬,你們過來一下。”


    ……


    雨下到後半夜才停,氣溫驟降,即使點了火,但衣著單薄的女人還是被凍的臉色發白。


    占蓬心疼將她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取暖。


    “雅娜,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堅持堅持,明天早上,太陽出來,氣溫就會迴升了。”占蓬寬闊胸膛將她緊緊包裹,扣著她的後腦貼在自己胸前,低聲問道。


    雅娜雙手懷抱著他,有氣無力“嗯”了一聲,“你怎麽……”


    她想了想,不知道怎麽表達,最後問了一句“怎麽什麽都懂?”


    明明他就沒念過幾天書,整天不是混在軍就是隊紅燈區,像個浪蕩公子哥兒,沒想到野外生存技能這麽強。


    “我是沒念過書,但是保命的本事得學啊,提著腦袋換命活,沒這點本事,早他媽死了八百迴了。”


    占蓬扯唇笑了笑。


    這麽多年,如果不是自己偶爾說幾句,雅娜根本不會問關於他的任何東西,也不會好奇。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開口問關於他的事。


    “占蓬,我很好奇,你們家那麽有錢,你完全可以安安穩穩當個公子哥兒,為什麽要在緬北混軍隊?那種地方,不是活不下去,實在沒辦法的,誰會去呢?”


    “我也沒辦法,寶貝兒,現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的大掌在妻子後背摩挲給她取暖,喃喃開口。


    “有件事,我嫌丟人,誰都沒說過,包括阿龍都不知道。其實,我當過乞丐,在泰國,足足當了半年乞丐。


    那時候,才八歲多,村子被人屠了,阿媽死了,阿龍和拿突拚命把我送出邊境線外,本以為,我隻要去泰國找到阿爸,就能帶他迴去救阿龍和拿突,沒想到,我連他的麵都沒見到,就被他的狗打了一頓,趕了出來。”


    說起往事,占蓬心裏依舊意難平。


    “我被打斷了肋骨,躺在街上等死,是路過的僧人看我可憐,每天給我一點吃的,用土法子幫我治傷。


    等我好了以後,就在那條街上遊蕩,討飯吃,那時候小,不懂泰語,經常被別的流浪漢欺負,見了太多肮髒不堪的事。


    後來,寺廟的僧人見我可憐,怕我活不下去,正好他們缺人手,就讓我去廟裏養老虎。那個廟裏有好幾隻老虎,我一開始很怕他們,到了後來,甚至能靠在老虎背上睡午覺,我突然發現,即使再嚇人的猛獸,隻要我足夠強,也就不那麽可怕了。


    老頭子那時候做的生意不正當,惹了很多人,在他被人追殺的時候,我看準時機,救了他一命,他看上我的狠勁兒,才把我帶了迴去,


    我擁有的一切,我為我兒子爭來的這一切,都不是我本來就有的,寶貝兒,是我殺光了他所有的私生子,還有他的那些女人,等他折騰不動的時候,承諾不計前嫌給他養老換來的。


    他對占戰好,一方麵是真的喜歡他,你在家的時候對他很尊重,一方麵因為他老了,折騰不動了,還有一方麵,是知道我夠狠,所以現在才安分了,把家裏的生意都交到了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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