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電話的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麵上均是不可思議。


    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究竟什麽背景,居然能同時驚動泰國王室握有實權的成員和華國京市周家太子爺周謙?


    但不管怎麽樣,人,是不可能再繼續得罪了。


    且不說這件事情本來就不大,隻不過是春武裏府警察署首長同南肅之有私交,而周主任親自出麵也是應南肅之的請求,就事情本身而言,也存在太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如果巴律僅僅是個普通軍人,他們還可以利用南溪華國人的身份做周旋,但他不是,他是緬北同盟軍的高級軍官,人進了警署不到二十分鍾,先是驚動了緬軍方高官,後又有泰王室和華國頂級世家太子爺過問,那就說明這個少年動不得,他要帶走的人,也動不得。


    萬一他咬著自己救人沒錯,那個女孩是心甘情願跟著他的,隻是看見親人臨時反咬,那這件事就是人家小兩口感情的問題。


    鬧這麽大動靜去幹預人家兩口子的事,光說出去都臉上無光,何況事情遠遠不會這麽簡單。


    “南先生,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周主任率先開口。


    他那個眼高於頂的遠房侄子周謙,從來都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兩家爺爺輩是堂兄弟,也算沾點親,為了能調迴京市,他拉下臉麵去過周家老宅,那時周謙也不過是個還在讀書的少年,穿著一身居家服,但怎麽都壓不住那身貴公子生人勿近的氣質。


    從那時他就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上位者。


    今天他居然會主動打電話過來,說他的弟弟不懂事,小小年紀早戀,人家家裏不同意,才帶著人跑去了泰國,根本不存在什麽人口拐賣的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事情的性質定了下來,不論真相究竟如何,這件事,絕不能由他出麵,得罪周謙。


    “你說妹妹被拐賣,但是很明顯,這位少年跟令妹是情侶關係,南先生,家裏小孩不懂事,可以慢慢教,但是動靜鬧的太大,對誰都不好,對吧?家事,還是得關起門來好好談。”


    周主任說完,身後秘書上前,說辦事處還有急事需要他處理,隨後借機離開。


    事已至此,南肅之心裏清楚,靠正常手段,人,是帶不走了。


    怪他輕敵,隻以為對方是個沒什麽背景的普通小兵,不難對付,沒想到這小子是個人物。


    警察署首長臉上明顯沒了之前的冷硬,順著周主任的話頭往下說,把事情定性為私奔的小情侶被女方家人追到,讓他們私下好好談,便也找借口離開。


    此時,室內隻剩下占蓬兩口子和巴律,南溪,還有南肅之。


    “哥,要不,你先去醫院吧!”南溪看著南肅之不斷微顫的右手,心裏難過又自責。


    巴律有本事讓那些人铩羽而歸,可見哥哥也不是他的對手,自己除了妥協,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不想再連累哥哥。


    “我沒事,鸞鸞。”南肅之閉眼,生生逼退胸中潮湧而來的怒意,幾秒後轉頭,對上巴律如狼雙眸。


    “說吧,什麽條件,才能讓我妹妹迴家?”


    少年冷眼囂張,不可一世,“看在我老婆叫你一聲哥的份上,今天留你一命。”


    “我們家人不會善罷甘休,鸞鸞今天跟我迴去,我可以和家裏人周旋,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南肅之黑眸微眯,


    “你年紀不大,見到我妹妹這麽漂亮的女孩,動了心思,很正常,但是感情的事,講究你情我願,鸞鸞在家驕縱慣了,她跟你,不合適,你以後會遇到更適合你的女孩。”


    步步為營,步步試探。


    巴律不屑勾唇,“她什麽作風,老子比你清楚。”


    十歲就上了戰場,十四歲就獨立帶兵打仗的男人,外表的少年俊逸根本沒法掩蓋他在風雨中早就錘煉出的不俗氣勢。


    “合不合適的,老子這不都養了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少塊肉,是不是?”他匪裏匪氣摩挲著少女纖腰,說到最後,甚至勾唇笑了笑,湊近南溪耳廓,


    “想好了沒?晚上要吃什麽?我讓人提前安排。”


    砰!


    南肅之忍無可忍,一拳砸向桌麵,雙目猩紅,“她是人,不是你養的寵物,你他媽給我放尊重點。”


    “老子他媽給你臉了?”巴律耐心耗盡,一腳踢翻眼前桌子,眼看就要動手。


    南溪被他一把推到占蓬身邊,少女顧不上被撞疼的手臂,推開占蓬,就在巴律拳風已經觸上南肅之鼻尖時,驚聲喝止,“巴律——”


    那如閃電般的拳頭,生生停在了南肅之眼前半寸之處。


    “哥!”南溪跑了過來,拉著南肅之手臂泫然欲泣,“哥,你先迴去,我跟他慢慢說,好不好?”


    到了此時,南溪終於清楚,她逃不掉了。


    巴律的心性手段根本不是如外表看上去那般年輕稚嫩,他是個弄權者,是個能在金三角那種地方攪弄風雲的人物。


    他的心機城府,遠比一般成年男人深沉的多。


    她終於理解了占蓬說的那句,巴律這小子,是天才中的天才,從來隻有他想怎麽樣,沒人能讓他怎麽樣。


    “不行,鸞鸞,我今天必須帶你迴去。”南肅之一把攬過妹妹,怕她真的對這個男人動了心,不得不改變策略,


    “鸞鸞,爺爺生病住院了,人還在特護病房,不把你帶迴去,我沒法跟家裏交代。”


    聞言,少女腦中瞬間空白一片,差點站不住。


    巴律狼眸殺意凜然。


    如果之前他還能強勢將人留下,現在,南肅之的話一出,南小溪肯定會跟他鬧個天翻地覆。


    隻恨沒一開始就弄死他。


    南溪櫻唇顫抖,緩了好久才開口,“哥,你先迴去,等我消息,好嗎?”


    南肅之有點看不懂她了,按照她以前的脾氣,此刻一定已經又哭又鬧,一分鍾都待不住要迴華國。


    可是現在的她,冷靜的有點詭異,“鸞鸞,你怎麽了?別怕,哥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少女搖頭,扯出一抹艱難的笑,“哥,我會聯係你的,你先去醫院。”


    她知道,這時候跟巴律硬剛,隻會把人惹急,幹出不可預料的事來,她能勸動的,也就隻有哥哥了。


    “我沒事,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南溪再次推了推南肅之胳膊,故作堅強的潤眸覆蓋一片水霧,巴掌大的小臉滿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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