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裴依蘭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中既有茫然,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未來,這是一個多麽神秘而又讓人向往的詞。沒有任何智慧生命體會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麽樣子的。他們能做的,隻有不斷地朝著自己想要的未來的方向努力。


    但是在真正的未來到來之前,他們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不會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走。


    就好像裴依蘭從睜開眼睛之後,就一直發自內心地渴求著來自家人或者朋友——任何東西都好——隻要是有著親密的關係。


    有時候她會有一種感覺,仿佛自己是一個曾經有過成熟的三觀和思想的生命個體,因為一些未知的原因,她變成了被命名為蟲族女王的嶄新的生命,代價是來到了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無所知的陌生宇宙。


    她有著自己成熟的思想體係,但是這個宇宙中的一切事物對她而言都十分陌生,因此她才會迫切地希望能夠擁有關係十分親密的描點,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在這個宇宙中並不是無根的浮萍。


    但是,當她拚命渴求的時候,迎接她的卻隻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打擊;當她不再執著於此,強求於此,隻是認真做好自己,做好一切遵從本心的行為的時候,曾經隻能處於奢望之中的正麵情感,卻一波接一波地朝她圍了過來。


    想到這裏,裴依蘭眼中的一絲波動又消失了,變得十分平靜。


    “是嗎?這麽說,賈思敏難道能夠看到一個人的未來嗎?”


    “確切地說,並沒有那麽簡單。”賈思敏十分驚訝裴依蘭如此平靜的態度。


    預知未來,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啊!


    曾經,當整個蟲族還處於前任女王的高壓統治之下時,依舊有無數智慧生命體不惜獻上一切珍寶——哪怕是自己國家中的城池以及無可替代的生命,與虎謀皮,獻給殘忍的蟲族暴君。


    而這麽做,僅僅隻是為了換取一個承諾,一個讓蟲族大名鼎鼎的“預言家”為他們做出預言的承諾。


    暴君對於獻給她的寶物總是欣然接受,來者不拒,但是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卻往往會直接翻臉,毫不留情地打碎那些卑微的乞求者的渴望。


    倒也不是完全不願意讓蟲族百年難遇的預言家為他族做出預言,而是因為——賈思敏的這份奇異的力量,連她自己都難以控製。


    換句話說,她不能決定自己能夠預知的方向。


    無論是事關一個種族命運的宏大事件,還是關乎個體的微小的命運軌跡,都有可能被她的精神力感知到,然後捕捉到某一個屬於未來的片段,以“幻視”的方式隨機投射到賈思敏的腦域之中。


    這種隨心所欲的預知方式也讓賈思敏十分無奈,不過畢竟是屬於她的能力,假如她一直十分虔誠地希望知道某件事情的結果,那麽相對而言,它會有較大的概率獲得那個相關的未來片段。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前任暴君將她囚禁了起來,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之中,命令沒有自己思想的工蟻不斷地鞭笞她,在她意誌力最薄弱的時候,不斷給她洗腦,讓她強製去思考暴君最關心的問題,然後再逼問她所看到的未來。


    賈思敏看上去是那樣的瘦弱,能力偏向輔助,身體也遠沒有其他高等蟲族那樣強壯。


    麵對那樣殘酷的刑罰,她看上去隨時會被欲望和惡意所吞沒——


    但她卻始終保持沉默,從來沒有向暴君傳達關於未來的隻言片語。


    直到有一天,在暴君幾欲抓狂的扭曲的目光中,她第一次抬起頭,說出了自己被關在這裏之後做出的第一個預言——


    “雖然不知道是多麽久遠的未來,但是,真正聖明的君主會在滕蜜羅之外的地方降生。她終有一日會迴到滕蜜羅,徹底洗刷您殘酷的統治殘餘的黑暗,為蟲族帶來希望之光。”


    這一段預言被暴君嗤之以鼻,甚至就連與賈思敏同一戰線的同僚也持質疑態度。


    蟲王卵是在滕蜜羅的母蟲巢之中誕生出來的,那一批隻會有蟲王卵和未來女王的工蟻們。


    換句話說,蟲王卵怎麽可能會流落在外呢?女王也絕無可能會降生在滕蜜羅之外的地方。


    然而,時過境遷,當在場的眾位高等蟲族再度想起賈思敏當年的預言時,不禁感慨,命運確實是一段妙不可言的旅程。


    當然,以上感慨裴依蘭並不知情,也不能共情。


    在聽到賈思敏所說的那段往事之後,她隻感覺自己臉皮爆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聖明的女王?帶來希望之光?這是什麽尺度爆表的形容詞啊!她對自己都沒這麽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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