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地穴鬼,織/後土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千世界的道君神像,沒有“道風仙骨”,隻有奇形怪相。


    哪怕師尊笑意柔和,目光溫潤,也讓初次見識師尊玉身道像的她,有些不適應。


    在地穴城生活的日子,織/後土曾偶爾見過一兩次,那些貴族家中流露出來的古老道畫團,那道畫上的“神仙”,可都是羽衣翩翩,仙風道骨,望而讓人敬仰。


    “起來吧,往後你便住在側殿,悉心修行即可,若是心煩了,就到山下轉一轉,找玄冰與令儀她們玩。在巴蛇山,你不必有任何煩惱,沒有人能抓走你做人牲……”


    李青雲笑笑,就讓蛛二帶後土去了偏殿。


    他豈會看不出,少女後土的所思所想,甚至一絲害怕與忌憚,她的臉上都藏不住那些表情。


    “隻是,這世道就是如此啊,越靠近真實,越讓人瘋狂,甚至崩潰……”


    ……


    風馬山祭廟。


    那肚大如羅的龐大玉身神像,隔空看向巴蛇山方向。


    白蒼道君有些愕然。


    他看到巴蛇山商隊滿載而歸,在小鎮熱鬧舉行中土器物拍賣會,商隊人員幾乎沒有什麽傷亡,自是困惑不已。


    巴蛇山商隊中土之旅一事,是他親自跟蹤,並上報給彌神道盟的。


    彌神道盟也迴複,必會趁機斬斷青雲道君的左膀右臂-鮫人泉淚。


    但白蒼道君現在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而且那巴水河神泉淚,不但沒死,而且氣息似乎更強大了,隻是氣息鎖住藏得很深,他也看不出究竟。


    饒是如此,白蒼道君隔空看了鮫人兩眼,也覺得道心有些不寧。


    他想了想,立刻叫來廟祝:“去夢塗山一趟,遞封符書,得了那位黃雲道君老爺的迴複後,才能迴來!”


    一名麵目俊雅的中年廟祝立刻躬身領命,領了符書,朝山下飛掠而去。


    白蒼道君看到這位中年廟祝遠去的身影,眼中有一絲冷意。


    這個廟祝姓姚,出身古族姚家,背景不低,可為祭廟助力。


    但很可惜,姚廟祝在白蒼道君的心裏,汙點很顯眼,因為是他還是風馬山的上任廟祝。


    在那場奪取風馬山敕封的慘烈大戰中,這位姚廟祝拋下主子樂招道君,任由祭廟被攻下,沒有出麵抵擋絲毫。


    白蒼道君雖然是那場大戰中的最大獲利者,但不代表他看得上姚廟祝,更別提引為心腹了。


    隻不過,姚廟祝很懂事,半年來想方設法,給白蒼道君搞來不少血食供祭。


    白蒼道君讓姚廟祝去夢塗山,找那彌神道盟的黃雲道君,正是想問清楚,巴蛇商隊安然歸來,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搞清楚,他心裏總覺得莫名惶恐。


    夢塗山道場,比令丘大廟還要大氣,方圓千裏,盡為黃雲道君食邑。


    黃雲道君在彌神道盟的身份地位,自是還在原來的彌聖道君之上。


    白蒼道君在那裏,當能獲得想要的信息。


    那姚廟祝一去,四天後才迴來。


    這讓等得心急不耐的白蒼道君,嚴厲地訓斥了一番。


    接著,他打開了黃雲道君迴複的符書,然後就是眼瞳一縮,臉色驀地蒼白。


    “怎會如此?連五果位的晨明道君親自帶人動手,都铩羽而歸,折了那麽多人馬!”


    “尤其,巴蛇山的青雲道君,其根腳不過是不堪一提的靈寶一脈,又哪裏請得動返祖境的存在……”


    白蒼道君想到這裏,那玉身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不行!風馬山這個敕封太燙手,在年底大墟落之前,得趕緊運作一番,想辦法提前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怕了。


    ……


    在巴蛇山商隊迴來的第九天。


    東荒大地局部地域,從夢塗山到巴蛇山等數萬裏地域,晚上將迎來一場小墟落。


    黃昏時分,餘暉斜照。


    李青雲從觀照第四果位的道韻中退了出來。


    他看向風馬山方向,手指撥動,臉上慢慢地露出一絲冷笑。


    “白蒼老賊,這一次便是拿你祭天……”


    隨即神念“看”去,看到巴水河底的水府中,鮫人分身“泉淚”,正與遠道而來的三清弟子鄧靖道君,在那裏互相印證各自對六章道德經的感悟心得。


    五果位的鄧靖道君,昨天就趕過來了。


    對於教中的安排,他沒有任何異議。


    鄧靖道君屬於被動失去敕封的那一種,如果能重新獲得敕封玉身,他也是欣然接受。


    在看到巴蛇山還藏著“泉師兄”這一尊返祖境後,鄧靖道君已是信心滿滿,越發覺得本教神通廣大,深不可測。


    很快,夜色降臨。


    轟隆隆!


    夜空之上,開始響起渺遠的如悶雷般的聲音。


    小墟落已至!


    嗡嗡!


    所在小墟落範圍內的食邑道場,巴蛇山、令丘、風馬山與滾馬山等道場都紛紛撐起清光天幕。


    風馬山廟中。


    山風吹得廟中燈火搖蕩不已,映出白蒼道君有些心神不寧的麵孔。


    “一場小墟落而已,當沒有什麽問題吧……”


    下一刻,無數黑氣繚繞的墟落物便落在風馬上的清光天幕上,驚起一陣陣漣漪。


    白蒼道君見狀,心裏微微一安。


    他是四果位的上尊,這小墟落根本不可能帶給他任何威脅。


    “唯一要警惕的,是那尊巴水河神泉淚!不過,隻要我不離玉身神像,四果位敕封道權在手,即便是返祖境,也當動不了我……”


    就在這時,白蒼道君卻是麵色大變。


    轟!


    一股磅礴雄渾的玄黃地力,毫無征兆地從巴蛇山方向轟撞過來,撞得整個風馬山道場都為之搖晃!


    白蒼道君又驚又怒,難以相信,他立刻鼓動道場地氣,反擊巴蛇山。


    同時神念化為黑色怪風,在兩地交界處顯出虛影。


    他朝巴蛇山祭廟怒喊道:“青雲道友,何以無故動我風馬山道場?”


    道音傳向巴蛇山廟。


    邊界處,卻不見有那青雲道君的虛影投照。


    隻有一個淡冷的道音,從山廟遠遠傳來。


    “地動,天怒,白蒼,當亡……”


    “狂妄!”白蒼道君臉色蒼白,硬著頭皮迴了一句,便也立刻散了黑風虛影,全力迴防山廟玉身。


    他有些困惑,李青雲為什麽選擇在這場小墟落中,對風馬山動手。


    小墟落根本分不了他這四果位什麽力量,在他全力防備之下,那青雲道君又哪來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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