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第二波、第三波白毛風,毫不猶豫地吹來。


    四階劍帝、五階雷尊神威,連續為李青雲擋災,有驚無險。


    風聲消斂,他終於鬆了一口大氣。


    “還好,三個神職,勉強擋住,不用腦海中的神秘道像出手擋災……”


    鏡麵上,清蒙蒙的光芒散去,緩緩浮現又一個前世的照影場景:


    天寒地凍,一片荒廢且凍冰覆雪的田地中,有一株枯萎的藍色小草,顫抖著立在寒風中,它最後的一絲生命力即將被這場凍寒……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這一世,竟是一株藍靈草?”


    李青雲凝視鏡中小草,隻覺比上次化妖,還要荒唐!


    為草木之物,也算一世?


    前世曾有“六道”的說法,天人、人、修羅、畜、餓鬼與地獄六道,為有靈之生,生命在六道輪迴,可不曾說草木之屬,也是輪迴之靈。


    “一株小草,又如何承載貧道明我之路!”


    “迴溯!”


    他終是隻得接受,鏡中畫麵便不斷往前變幻,為他呈現“為草”的一生。


    半年前,這片藍靈草藥田還是一片生機勃勃,長滿了“同類”。


    藥田為南嶺張家所有,共有上百位藥農,日夜輪流打理照顧這片低級靈草。


    直到一天晚上,南嶺張家那片綿延相疊的大片屋宅,忽地半夜起了大火,火勢很大,照破南嶺的夜空,有人大喊救火,有人大喊救命,有人驚恐逃亡,念叨著有鬧詭……


    以這株藍靈草的視野,李青雲僅能模糊看到這些。


    隨即,小草“看”到,也有十幾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影,跑到藥田這裏,縱火焚燒了這山腳下大片的藥田。


    各種靈草化為灰燼,唯獨這株藍靈草,在灰燼中僥幸存活。


    但失去張家藥農照顧的小草,也沒能挨過年底的寒冬,風雪交加,終將凍死……


    鏡中畫麵繼續往前迴溯。


    兩年前,小草還是一粒種子,經過張家支脈少年張麻之手,播撒入土,澆以泉水。


    張麻這一脈,也早已淪為家族的“牛馬”,靠耕作藥田勉強還在族裏立足,但支脈五十多人,本質與低賤的藥農已沒有什麽區別。


    迴溯到這裏,便是這株小草此生的盡頭。


    “一株草的草生,實在太短了,根本不存在什麽明我悟道的機緣!”


    李青雲靜靜站在照神鏡前,眉頭蹙起,思量著這“草生”,該如何重來一世。


    若不做出重大的草生改變,這“化草”的前世,甚至由此打通的其他十八世,便都是廢了!


    半晌之後,他長歎一聲,終是舉步走向鏡中。


    “便如此吧!一株草,也能斬破虛空……”


    身影化為一點玉清微光,倏地穿過時間的長河,最後沒入那粒剛灑入地裏的草種上。


    ……


    “從今天起,這裏到那裏的五十步範圍,這塊藥田就歸屬我張麻的打理了,兩年後繳足族裏的租金,剩下的就歸我所有。”


    “我已經十七歲了,沒有道骨靈根,也沒有背景依靠,隻能靠這雙手,給自己種出希望!希望兩年後,我這塊藥田,能為我賺來娶媳婦的錢,山下紅花村巫家的巫小玲,說願意等我兩年……”


    耳畔響起少年張麻,那絮絮叨叨的聲音。


    太陽有些熱,少年忙活半天,已一身密密細汗,他一屁股坐在田溝裏喘氣,休息,又喝了一大勺桶裏的泉水,然後開始自言自語。


    聲音中流露出迷茫又希望,希望又空洞疲憊的感覺。


    在少年張麻的旁邊,李青雲附體的那粒草種,被薄薄的細土蓋著,猶如蓋著一層薄被。


    少年又隨手一瓢泉水澆下,他的汗水混在泉水裏,灑在李青雲融身的草種裏。


    這裏草種,吸收了水分,生機便悄然煥發,孕育吐露嫩芽的生命力。


    “這算不算,貧道這一世草生,間接地承了這位少年照顧之恩情?”


    李青雲有些無語。


    草種自動汲取了少年張麻的一絲汗水,汗水又激發了種子的生機,可不就是所謂的一絲因果麽。


    若是草種如尋常種子般,沒有自我意識,隻有原始的生存本能,那也就罷了,偏生種子即是李青雲啊!


    “罷了,本草若能在兩年後,劍意達成,可斬蒼穹,便救你一命,也順便幫你娶了那位巫小玲……”


    李青雲暗自想著。


    他卻是小心翼翼,不敢絲毫散發“道威”,否則這粒極為脆弱的草種,立刻崩碎為灰灰,他這一世的“草生”,便是提前終結,明我悟道就是悟了寂寞!


    甚至,他元神自帶的生氣,也不敢輕易滋補這粒草種,隻能慢慢來,潤物細無聲,逐步改造草種的根腳。


    “不可再偷懶休息了,今天剛播下種子,按照藍靈草的生長習性,還得再細細澆透三遍山泉水……”


    少年張麻絮叨著,沒坐一會,就趕緊麻溜起身,提著木桶,順著田溝,細致地給草種澆水。


    他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沒入一片黃昏餘暉的模糊中。


    李青雲化為一點玉清微光,沉寂在草種的內部,自也是動彈不得,隻能被動等待草種的生長。


    長出嫩芽後,他就可以多釋放一絲生氣,為小草“洗髓易筋”,逆改草生了。


    至於這株藍靈草,以後能不能化草為精,就看他的本事,以及這片天地會不會壓製了。


    一草斬天,是為草劍聖,他能達成這個心中所願嗎……


    當天晚上。


    這粒草種便吐出了嫩芽,成為這塊藥田中最靚的仔,其他草種還在萌動之中呢。


    第二天早上,“小草”便衝破細土的覆蓋,冒出尖尖的嫩綠。


    晨曦的光芒照耀下,小草細嫩的淡藍色苗葉上,隱隱泛出一絲的玉色。


    草種吐芽後,它的承載能力有所增強,李青雲便溢出一絲生氣,洗煉它的根腳。


    從此刻起,這株藍靈草的草生,就已經走上完全不同的“超凡”之路。


    “呀!這株藍星草怎麽就冒出尖來了,感覺很好看的樣子,莫非是變異藍靈草!聽族裏人說,一株變異藍靈草的價錢,足以抵過千株尋常藍靈草!”


    “不行,得弄一些雜草過來掩飾一下,否則必然被別人看到,甚至帶來殺身之禍……”


    少年張麻一大早挑著水桶,又來澆水,他眼尖,很快就看到李青雲融身的小草,頓時又驚又喜。


    他慌慌忙忙地去旁邊挖來一些雜草,散種在這塊藥田上,尤其是李青雲這株小草,被重點照顧,隱匿得很好。


    但午後時分,有張家的藥田管事,挺著大肚子,晃悠悠地來藥田巡視。


    胖子管事看到張麻藥田零零散散那麽多雜草,卻是發怒,提著鞭子抽了少年一頓,罵罵咧咧地,說張麻這邊的支脈活該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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