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宮妃嬪過來向翁貴妃請安,見翁貴妃氣色不好,紛紛問候起來。


    翁貴妃臉上堆笑:“昨夜睡得晚了一些。”


    章德妃道:“娘娘保重身體。如今皇上賜下婚約,貴女們是不是要到宮中學習禮儀了?”


    翁貴妃想到寧晚橋剛被杖刑的事,隻怕這個時候根本不能入宮學習,怎麽也要到明年開春了。


    而到了明年開春,婚事已經差不多到了,時間有些急。


    翁貴妃心思有些亂,隻道:“待本宮請示過皇上,再定奪此事。”


    妃嬪們便跪安紛紛離去。


    賢妃出來後,問起身邊的姑姑:“她說睡不好,你信嗎?”


    “奴婢聽說昨晚上掖庭被錦衣衛圍起來了。”


    賢妃冷笑:“原先以為榮家倒了,太子會被廢,她那麽受寵,大皇子理應上位了。沒想到皇上是個陰晴不定的。”


    姑姑低著頭:“娘娘說得是。隻要二皇子按兵不動,看他們鷸蚌相爭就好。”


    眼看就要到手的東西,突然又沒有了,誰都不甘心。賢妃太知道翁貴妃的心理了,想到方才章德妃提的事,賢妃關心起自己兒子:“上迴錦澄進宮,說另外一位選的側妃是哪家的了?”


    “迴娘娘,是曾家的。平昌侯府的表小姐。原先要選日子納聘的,但是皇上賜婚了,二皇子妃就說當日一同抬進二皇子府裏來。”


    賢妃也不嫌棄這樁喜事,這樣算是間接綁死了平昌侯府。


    平昌侯手上有兵權,日後說不定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


    寧晚橋被皇上賜婚已經有些時日了,安氏打算去恭喜她,順道和她話話家常。


    隻是準備出府前,幾日幾夜未歸的衛明耀,忽然攔住她,讓她還是等寧晚橋跟太子成婚當天,再去慶祝。


    安氏不解:“為何如此?”


    衛明耀道:“這些時日,我不迴家,是因為皇上命錦衣衛調查她與榮家的事。”


    安氏大驚:“皇上怎麽突然要調查她?以我對她的了解,她還不可能膽大到參與謀反。”


    衛明耀道:“榮夫人想找她幫榮家姐妹出掖庭宮。翁貴妃知道了,便將計就計,私自放榮夫人出來。仙源公主稱病,請她入宮治療,兩個人密談。雖然不知道談什麽,但是私下接觸榮家罪婦,就是死罪。”


    安氏緊緊抓著衛明耀的手:“她可是太冤了,這一切都是翁貴妃和榮夫人的錯。”


    “這是其一。榮家謀反前,她私下見過兩次榮家人。一是榮太夫人,二是榮太夫人的貼身嬤嬤。”


    安氏下意識便想替寧晚橋辯解:“在太夫山上,她就替太夫人治病。我想,她是不是在替太夫人治病?”


    “錦衣衛調查到她當日給了嬤嬤人參丸,皇上應當是相信了她是給太夫人治病。隻是,皇上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在救人,暗中救治謀逆犯,就是死罪。”


    安氏臉色一白:“夫君,她如今怎麽樣了?”


    “被杖刑十下,親自監視榮夫人喝下毒藥,看著掖庭宮守門杖斃。”


    安氏心疼道:“她一直救人,突然讓她要三個人的命,想來她一定會受不了。”


    “你不必擔心她,隻要太子還是太子,她就不會死。她敢從皇上眼皮底下救人,膽子不是一般地大。若是當初嫁給明渝,明渝頭頂上的烏紗帽都得掉。”


    安氏不解:“為什麽如此說?不是還有你跟父親嗎?”


    “她若嫁進衛家,我跟父親都會被牽連,別說明渝了。若她嫁進鎮北王府,鎮北王府為了自證清白,一定會把她送出來,斷了婚事。”


    “那太子可有受牽連?”


    “昨夜她遊掖庭宮,皇上並沒有讓我們錦衣衛把東宮圍起來,就是為了試探太子,會不會出來替她求情。若是太子出來替她求情,皇上會把太子廢了。”


    “太子一直被軟禁,皇上怎麽也要廢了太子?”


    “皇上多疑,認為太子與她早就認識,在賜婚給他們前,皇上試探過她,不過證明她之前並不認識太子。若是兩個人早就認識,皇上定會認為,她替榮老夫人治病,是在為太子送消息。所以,太子一定會被廢。太子被廢,她這個準太子妃會跟著被打入掖庭。”


    —


    東宮。


    阮穆屹進到文華殿,看見阮穆寧在處理政事,走到他旁邊,小聲嘀咕:“東宮的太監裏,怎麽有幾個武功還不錯的?”


    他也是習武之人,路過別人旁邊時,自然能感受對方武功的高低。


    阮穆寧把奏折蓋起,筆擱置到筆架上:“你今日怎麽又進宮來了?”


    阮穆屹無所事事地看著他桌上的書:“隻要太子願意,我可以不來找太子,我去找寧小姐玩。”


    阮穆寧皺起眉頭:“過去幾個月了,你還沒有放下?”


    “太子陪我喝兩杯,我把答案告訴太子。”


    阮穆寧命人拿酒來,阮穆屹吃驚:“今日你怎的要喝酒?”


    “你的腿已經能下地走路了,我看你活蹦亂跳的,陪你喝兩杯。”


    —


    寧晚橋從宮裏迴來,已經連續發熱兩天,譚氏和寧司遠白天親自照顧她,晚上就讓秀茶和芙清貼身照顧。


    黑夜籠罩大地。


    芙清端了冷水進來,放在盆架上,看到寧晚橋又開始囈語,唉聲歎氣:“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高熱才會退下去,小姐總是噩夢囈語,也不是個辦法。”


    秀茶擰幹毛巾,把它攤在寧晚橋的額頭上:“姚大夫已經看過了,說小姐是心病,過兩日就好了,急不得。”


    院門忽然篤篤篤得響起,凡霜急忙起身去開,看見是車夫,有些驚訝,剛想問什麽事,看見車夫身後跟著一位穿黑衣的公子。


    凡霜定睛一看,這不是阮公子嗎?


    他一身黑衣幾乎融合在夜色裏,差點讓人認不出。


    “公子。”凡霜識趣地讓開一條道,然後又急匆匆跑進去跟秀茶和芙清說,“太子來看小姐了。”


    幾個人忙低著頭站到一邊。


    阮穆寧拂衣坐到床邊,寧晚橋還在囈語,眉頭緊皺,似乎被魍魎纏繞。


    她看起來很虛弱,烏發盤旋在枕邊。兩日而已,她臉頰消瘦,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阮穆寧眼裏晦暗深沉,幹淨潔白的手抓起她額頭上的毛巾,放到盆裏浸濕,再絞幹,攤平在她額頭上。


    “從宮裏迴來,她一直發熱?”


    秀茶道:“迴太子,小姐出宮前已經發熱了。應當是受涼了。加上被打了十大板,血肉模糊,受了驚嚇。”


    寧晚橋雙眉緊鎖,蒼白的嘴唇一張一翕,忽然一句破碎的囈語,她驚嚇而起,猛地驚醒。


    寧晚橋迷蒙看見一抹黑色身影,身上披著淡淡的涼意,和濕潤的霜雪的氣息,還聞到了一絲絲的酒氣。


    這酒氣很淡,她鼻子靈敏才聞得到,換成別人不會察覺。


    看清是阮穆寧,她第一句話就是:“太子怎麽在這裏?”


    她的聲音沙啞,鼻子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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