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天色暗得很快。


    楊冠軍用一根繩子,將這四百多人,全部拴在一起,繩頭綁在馬背上,然後緩緩走出了城。


    趙信帶著一個連的人,護送在兩側。


    城外的朱輝等人看到這一幕,根本不敢阻止,隻能第一時間報告給了張羽。


    張羽聽到這個消息,隻是皺了皺眉頭。


    “由他去吧!”張羽淡淡的說了一句。


    也就決定了這四百多人的命運。


    得知張羽的態度,朱輝等人也是臉色一變,四百多條人命啊!


    今晚就會灰飛煙滅。


    張羽對楊冠軍的寵溺,無人能及。


    其實張羽的目的也很簡單,這不是縱容,而是要培養整個陷陣團的銳氣。


    一個被條條框框限製的軍隊,絕對爆發不出來強大的銳氣。


    陷陣團一定是一群狼,看到敵人就悍不懼死衝鋒的狼。


    狼,是沒辦法拴起來的。


    平川城外。


    黑夜之中,一條由火把組成的火龍,正朝著楊欣安葬的方向,緩緩而去。


    陣陣求饒聲,在黑暗中響徹。


    但是求饒卻得不到一點迴應。


    這條路,對那四百人來說,就是黃泉之路。


    很快,楊冠軍就拉著這四百多人,來到了楊欣的墓碑前。


    “阿姐!”楊冠軍看著佇立在黑暗中的墓碑。


    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


    眼眶又紅了。


    阿姐躺在這冰冷的地下,該多麽孤單啊?


    “阿姐!放心!那天所有對你出手的人,我都會親手送下去,給你陪葬!”楊冠軍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咬牙切齒道。


    “跪下!全給老子跪下!”趙信拔出橫刀,惡狠狠的吼道。


    “將軍,求求饒我們一命吧!你讓我們幹什麽都可以啊!”


    “將軍饒命啊!”


    …………


    四百多人,紛紛哭嚎著,不願意跪下的,趙信和他的人,也會強行讓這些人全部跪下。


    “磕頭!給老子磕頭!”楊冠軍惡狠狠的怒吼道。


    “磕!我們磕!”


    雖然全部都被綁著雙手,可是他們依然用力的刻在冰冷的土地上。


    一下都不敢停。


    隻求這樣可以化解楊冠軍心中的怒火,留他們一條小命。


    直到這些人的額頭上,已經一片血紅。


    楊冠軍才終於讓手持橫刀,第一排第一個人的旁邊。


    冷冷的俯視著此人。


    此人抬頭,看到楊冠軍渾身殺氣的模樣,頓時神情恐懼的扭曲了起來。


    “這一刀,是為我阿姐!”


    楊冠軍猛地抬起了橫刀,一刀重重的砍下,鋒利的刀刃,整齊的切斷了此人的脖頸。


    一顆人頭滾落在地,熾熱的鮮血噴濺在楊冠軍的身上。


    “這一刀,是為了盧忠!”


    又一顆人頭落地。


    “這一刀,是為了阮元吉。”


    “這一刀,是為了我兩個排的兄弟。”


    “下去好好給我的阿姐,還有我的兄弟當牛做馬贖罪!”


    楊冠軍的臉上,帶著癲狂扭曲的笑容,一刀接著一刀,變成了麻木的人頭收割機。


    鮮血早已濺紅了他身上的戰袍。


    佇立在一旁的一個連的士兵,看著楊冠軍這般模樣,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過,他們對楊冠軍的行徑,並無一點反感。


    楊冠軍是為了陷陣團的兄弟報仇。


    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幸戰死,楊冠軍一定會為他們報仇,這一點他們從此刻開始,毫不懷疑。


    漸漸的,一個連的兄弟,都對陷入癲狂的楊冠軍肅然起敬。


    四百多顆人頭。


    楊冠軍花費了一點時間,才終於砍完。


    早已氣喘籲籲。


    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了,楊冠軍大口的喘著粗氣,心中前所未有的輕鬆。


    阿姐的仇,直到這一刻,才算真正的報完。


    “冠軍哥!”趙信看著情緒有些失控的楊冠軍,擔憂的喊了一聲。


    楊冠軍猛然抬起頭,四目相對的瞬間,趙信的靈魂仿佛被一根針刺到了一般。


    此時楊冠軍整個人身上的殺意,已經猶如實質。


    這還是那個馬頭村,桀驁不馴的少年嗎?


    雖然隻是一瞬間,楊冠軍身上的殺意便消散了,但還是讓趙信的後背發涼,冷汗都冒出來了。


    “處理這些人的屍體,別讓他們在這裏腐爛生蛆,髒了我阿姐的地方。”楊冠軍命令道。


    “是!”趙信轟然應答。


    然後命令自己手底下的人,開始搬運這些人的屍體。


    鮮血匯聚成了一條小溪,緩緩的流淌著,他們拖動著屍體,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找了一個深坑,將四百多具屍體,丟進去之後,隨便用土掩埋,大功告成。


    說起來容易,等他們啟程迴城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楊冠軍渾身都是腥臭的鮮血,他橫刀上的血跡都沒有擦幹淨。


    他沒有迴自己的住處洗漱,而是清楚張羽在書房,便直奔書房而去。


    此時書房裏麵燈火通明。


    “大哥!”楊冠軍佇立在書房外麵。


    “不迴去休息?”張羽的慵懶的聲音從書房裏麵傳來。


    “不!不去!今日我做了錯事,來認罰!”楊冠軍認真道。


    “何事認罰?”


    “那天參與殺我阿姐的人,我都拉去砍了,沒告訴大哥,保證是最後一次,我認罰!大哥怎麽罰我,我都認!”


    “為自己姐姐報仇,何錯之有?”張羽語氣不變,“你身上的血腥味,都熏進來了,快去洗了!”


    楊冠軍的瞳孔顫動了一下,愣神之後,很快露出了一絲微笑。


    “是!大哥!”


    楊冠軍麵帶笑意的離開。


    待他走後,書房裏傳來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翌日,清晨。


    郭通的人馬,早早就趕到了平川城。


    這幾萬人馬是香餑餑,郭通是真的有點迫不及待。


    郭通親自來帶了五千人來,足見他對這些俘虜的重視程度。


    得知郭通親自來,張羽也親自迎了出來。


    “郭大人,沒想到您親自前來,勞累了!”張羽抱拳道。


    “第一次親眼見平川城的真容,真是讓我耳目一新啊!”郭通注意到了平川城城牆上使用的磚頭。


    從材質上看,跟京都城牆上的磚頭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張羽是如何燒製的,郭通對這個也很感興趣。


    這些玩意的製造方法,是怎麽從張羽的腦子裏冒出來的?


    “郭大人,請進城!給下官一個機會,招待一二。”張羽客氣道。


    “誒!這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辦完事,我們再聚也不遲!”郭通婉拒道。


    這次自己帶兵前來,也不好進城。


    再說了,有了蘇宏偉的前車之鑒,哪怕張羽讓他帶著五千人進城,他都有點發怵。


    張羽可是個狠人啊!


    “明白!”張羽點了點頭,然後轉頭迴去,對城牆上的趙小義點了點頭。


    城門打開,那些卸下了身上裝備的俘虜,全部低著頭,被驅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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