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江山社稷論
郭嘉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劉協和張郃之間的對話，已經全部被他聽到了。</p>
所以劉協現在不打算再繼續裝傻下去。</p>
因為郭嘉要真是袁紹派來的，那麽他現在怎麽掙紮都沒有意義，都是死路一條。</p>
“陛下誤會了。”</p>
郭嘉輕輕啜飲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臣並非是受袁紹之命而來，這件事臣也從沒有告訴過其他人。”</p>
“今日臣來拜見陛下，隻是想當麵問一問陛下，您說的那句話作何解而已。”</p>
劉協聞言為之一愣：“你沒有告訴袁紹？”</p>
郭嘉反問道：“臣為何要告訴袁紹？”</p>
劉協張了張嘴，一時語塞。</p>
確實，袁紹不重視郭嘉，而郭嘉也同樣看不起袁紹，這種情況下，郭嘉確實沒有向袁紹告密的必要。</p>
所以這貨今天過來，真的就隻是問問題的？</p>
似乎是看出了劉協心中的想法，郭嘉放下手中茶杯，拱手道：“陛下乃是天子，如今受製於人，欲伺機光複漢室，此乃我大漢之幸。臣雖未食漢祿，但亦是漢人，又豈會做出告密這等小人之舉？”</p>
“臣今日前來，隻為滿足心中的好奇。”</p>
郭嘉的想法確實很簡單。</p>
他就是好奇而已。</p>
一個在外人眼中不堪大用、唯唯諾諾的皇帝，心中竟深藏錦繡，還有著光複漢室的遠大抱負。</p>
這才是這位大漢天子的真麵目嗎？</p>
郭嘉覺得十分有趣。</p>
而劉協聽到這番話後，也終於打消了心中的顧慮，一塊大石頓時落地，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p>
“你差點把朕嚇死了。”</p>
劉協咬牙切齒道，真的恨不得把郭嘉給打一頓。</p>
這貨怎麽這麽欠揍！</p>
郭嘉微笑道：“是陛下您誤會了，臣……這是什麽？”</p>
他還沒說完，就見到劉協把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丟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匕首。</p>
“匕首，沒見過嗎？”</p>
劉協冷哼一聲，麵無表情地說道，“朕剛剛差點就動手將你殺了！”</p>
一點，就差那麽一點，他就動手了。</p>
郭嘉頓時愣神，他看著地上那把寒光閃爍的匕首，心中一片凜然，隨後感到脊背都有些發涼。</p>
他沒想到自己一次試探，竟差點斷送了性命。</p>
這位陛下……</p>
郭嘉深深看了劉協一眼，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大漢天子，對方遠比他外表看起來要可怕的多。</p>
隨身帶著一把匕首，這是多沒安全感？</p>
“那麽陛下為何又不動手？剛剛那種情況下，殺了我才是最佳選擇吧？”</p>
郭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p>
他換位思考了一下，假如自己是劉協，剛剛肯定是會選擇動手殺人，又或者挾持的。</p>
但是劉協並沒有這麽做，而是和他攤牌了。</p>
劉協撇了撇嘴，說道：“假如你是袁紹派來的，那殺了你又有什麽用？朕還是逃不出鄴城。”</p>
“與其拉上無辜之人墊背，不如死得體麵一些，也不辱朕天子的身份。”</p>
其實除了這兩點，還有一點劉協沒說。</p>
那就是他下不去手。</p>
這個時代沒有槍械，殺人不是扣動扳機那麽簡單，而是要真真切切把刀子捅進別人的心髒裏。</p>
即便是為了求生，劉協還是下不去這個手。</p>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婦人之仁吧，但又有什麽辦法呢？他隻是個穿越的苦逼大學生，連雞都沒殺過何況人。</p>
“陛下，當真是令臣驚訝。”</p>
郭嘉感慨道，他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位天子絕非泛泛之輩了，之前一直都在韜光養晦。</p>
竟是騙過了所有人。</p>
“行了，朕現在不想迴答你什麽問題，快滾吧，別打擾朕釣魚。”</p>
劉協不耐煩地趕人道。</p>
經過剛剛那一茬，他已經打消了收服郭嘉的想法，因為他發現這家夥不但有些腹黑，而且腦迴路不太正常。聽到他要動手殺人，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問為什麽不動手。</p>
這他媽是正常人該有的腦迴路？</p>
郭嘉聞言倒也幹脆，起身行禮道：“那臣改日再來拜訪，現在就先行告退了。”</p>
“哎，你特麽……”</p>
wwш● tt kдn● c○</p>
劉協差點氣得跳腳，來一趟還不夠，以後還要繼續來是吧？於是他隻好連忙喊住郭嘉。</p>
“行行行，朕告訴你！”</p>
迫於無奈，劉協隻能選擇向郭嘉妥協。</p>
他可不想以後被這家夥給纏上。</p>
“臣洗耳恭聽。”</p>
郭嘉站直了身子，正色說道，準備認真聆聽。</p>
劉協手裏拿著魚竿，背對著郭嘉，淡淡說道：“孟子曾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p>
“我問你， 江山社稷，什麽是江山社稷？”</p>
劉協反過來向郭嘉提出了問題。</p>
這個問題太過簡單，郭嘉不假思索地迴答道：“江山乃是國家的代指，而社稷則是民生，此為江山社稷。”</p>
劉協繼續發問：“那對君王而言，江山和社稷，哪個更重要？”</p>
郭嘉皺眉，這個問題可比剛剛那個難多了。</p>
自古以來江山社稷都是齊頭並論，是同一個概念，要真論哪個更加重要，還真的難以選擇。</p>
“請陛下為臣解惑。”</p>
劉協說道：“自古以來，凡得民心者，皆得天下；失民心者，無不滅亡；商紂、暴秦皆為先例。”</p>
“山河永在，歲月不能毀之；但社稷一失，則國破朝亡，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p>
“江山和社稷從來不是分開的兩樣東西，但是古往今來無數人都會錯了意，認為江山便是國土、王朝；社稷便是黎民百姓，實則大錯特錯。”</p>
“荀子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p>
“朕以為，此句當這樣解釋：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舟借水之力破浪前行，水可以無舟，但舟不可無水。”</p>
“百姓沒有君王，仍然是百姓；君王沒有百姓，又如何稱得上是君王？即便有江山萬裏，也不過是死地。”</p>
“所以君王真正的江山，便是百姓！”</p>
劉協引經據典，娓娓道來。</p>
這篇江山社稷論是他導師曾經給他布置過的論題，他花了好長時間去寫，內容全都爛熟於心。</p>
而在他身後，郭嘉早已呆滯住了。</p>
郭嘉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劉協和張郃之間的對話，已經全部被他聽到了。</p>
所以劉協現在不打算再繼續裝傻下去。</p>
因為郭嘉要真是袁紹派來的，那麽他現在怎麽掙紮都沒有意義，都是死路一條。</p>
“陛下誤會了。”</p>
郭嘉輕輕啜飲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臣並非是受袁紹之命而來，這件事臣也從沒有告訴過其他人。”</p>
“今日臣來拜見陛下，隻是想當麵問一問陛下，您說的那句話作何解而已。”</p>
劉協聞言為之一愣：“你沒有告訴袁紹？”</p>
郭嘉反問道：“臣為何要告訴袁紹？”</p>
劉協張了張嘴，一時語塞。</p>
確實，袁紹不重視郭嘉，而郭嘉也同樣看不起袁紹，這種情況下，郭嘉確實沒有向袁紹告密的必要。</p>
所以這貨今天過來，真的就隻是問問題的？</p>
似乎是看出了劉協心中的想法，郭嘉放下手中茶杯，拱手道：“陛下乃是天子，如今受製於人，欲伺機光複漢室，此乃我大漢之幸。臣雖未食漢祿，但亦是漢人，又豈會做出告密這等小人之舉？”</p>
“臣今日前來，隻為滿足心中的好奇。”</p>
郭嘉的想法確實很簡單。</p>
他就是好奇而已。</p>
一個在外人眼中不堪大用、唯唯諾諾的皇帝，心中竟深藏錦繡，還有著光複漢室的遠大抱負。</p>
這才是這位大漢天子的真麵目嗎？</p>
郭嘉覺得十分有趣。</p>
而劉協聽到這番話後，也終於打消了心中的顧慮，一塊大石頓時落地，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p>
“你差點把朕嚇死了。”</p>
劉協咬牙切齒道，真的恨不得把郭嘉給打一頓。</p>
這貨怎麽這麽欠揍！</p>
郭嘉微笑道：“是陛下您誤會了，臣……這是什麽？”</p>
他還沒說完，就見到劉協把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丟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匕首。</p>
“匕首，沒見過嗎？”</p>
劉協冷哼一聲，麵無表情地說道，“朕剛剛差點就動手將你殺了！”</p>
一點，就差那麽一點，他就動手了。</p>
郭嘉頓時愣神，他看著地上那把寒光閃爍的匕首，心中一片凜然，隨後感到脊背都有些發涼。</p>
他沒想到自己一次試探，竟差點斷送了性命。</p>
這位陛下……</p>
郭嘉深深看了劉協一眼，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大漢天子，對方遠比他外表看起來要可怕的多。</p>
隨身帶著一把匕首，這是多沒安全感？</p>
“那麽陛下為何又不動手？剛剛那種情況下，殺了我才是最佳選擇吧？”</p>
郭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p>
他換位思考了一下，假如自己是劉協，剛剛肯定是會選擇動手殺人，又或者挾持的。</p>
但是劉協並沒有這麽做，而是和他攤牌了。</p>
劉協撇了撇嘴，說道：“假如你是袁紹派來的，那殺了你又有什麽用？朕還是逃不出鄴城。”</p>
“與其拉上無辜之人墊背，不如死得體麵一些，也不辱朕天子的身份。”</p>
其實除了這兩點，還有一點劉協沒說。</p>
那就是他下不去手。</p>
這個時代沒有槍械，殺人不是扣動扳機那麽簡單，而是要真真切切把刀子捅進別人的心髒裏。</p>
即便是為了求生，劉協還是下不去這個手。</p>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婦人之仁吧，但又有什麽辦法呢？他隻是個穿越的苦逼大學生，連雞都沒殺過何況人。</p>
“陛下，當真是令臣驚訝。”</p>
郭嘉感慨道，他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位天子絕非泛泛之輩了，之前一直都在韜光養晦。</p>
竟是騙過了所有人。</p>
“行了，朕現在不想迴答你什麽問題，快滾吧，別打擾朕釣魚。”</p>
劉協不耐煩地趕人道。</p>
經過剛剛那一茬，他已經打消了收服郭嘉的想法，因為他發現這家夥不但有些腹黑，而且腦迴路不太正常。聽到他要動手殺人，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問為什麽不動手。</p>
這他媽是正常人該有的腦迴路？</p>
郭嘉聞言倒也幹脆，起身行禮道：“那臣改日再來拜訪，現在就先行告退了。”</p>
“哎，你特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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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差點氣得跳腳，來一趟還不夠，以後還要繼續來是吧？於是他隻好連忙喊住郭嘉。</p>
“行行行，朕告訴你！”</p>
迫於無奈，劉協隻能選擇向郭嘉妥協。</p>
他可不想以後被這家夥給纏上。</p>
“臣洗耳恭聽。”</p>
郭嘉站直了身子，正色說道，準備認真聆聽。</p>
劉協手裏拿著魚竿，背對著郭嘉，淡淡說道：“孟子曾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p>
“我問你， 江山社稷，什麽是江山社稷？”</p>
劉協反過來向郭嘉提出了問題。</p>
這個問題太過簡單，郭嘉不假思索地迴答道：“江山乃是國家的代指，而社稷則是民生，此為江山社稷。”</p>
劉協繼續發問：“那對君王而言，江山和社稷，哪個更重要？”</p>
郭嘉皺眉，這個問題可比剛剛那個難多了。</p>
自古以來江山社稷都是齊頭並論，是同一個概念，要真論哪個更加重要，還真的難以選擇。</p>
“請陛下為臣解惑。”</p>
劉協說道：“自古以來，凡得民心者，皆得天下；失民心者，無不滅亡；商紂、暴秦皆為先例。”</p>
“山河永在，歲月不能毀之；但社稷一失，則國破朝亡，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p>
“江山和社稷從來不是分開的兩樣東西，但是古往今來無數人都會錯了意，認為江山便是國土、王朝；社稷便是黎民百姓，實則大錯特錯。”</p>
“荀子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p>
“朕以為，此句當這樣解釋：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舟借水之力破浪前行，水可以無舟，但舟不可無水。”</p>
“百姓沒有君王，仍然是百姓；君王沒有百姓，又如何稱得上是君王？即便有江山萬裏，也不過是死地。”</p>
“所以君王真正的江山，便是百姓！”</p>
劉協引經據典，娓娓道來。</p>
這篇江山社稷論是他導師曾經給他布置過的論題，他花了好長時間去寫，內容全都爛熟於心。</p>
而在他身後，郭嘉早已呆滯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