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江湖起落,風起雲湧變化,劍狂慕容龍圖的時代已是兩百年前,那時的一個被滅門的鑄劍少年,是怎麽樣殺得江湖劍道凋零,怎麽樣又把各處的名劍收歸於自家。


    這些即便是眼下那些白發蒼蒼的老武夫也是不明白的,即便是薛道勇這樣活了一百多歲的老人,在慕容龍圖提著劍,蕩盡江湖一甲子的時代,都還沒能出世。


    此地的人不知道這老人煞氣多重。


    隻奔著那名頭而來,老人提了樹枝起手,最先暴起,身上糾纏著煞氣氣運,單論起個人武功,不遜色於當初越千峰的武夫就已經被打飛了。


    卻已是有人掠身而來,道:


    “劍狂施主,得罪了!!!”


    那是個悲苦和尚。


    正是西域那位活佛,先前長生客之事,因為這兩人廝殺到了西域,他出手相助,卻被這老劍客不分青紅皂白一起打了一頓,和尚也有火,就也來湊這熱鬧。


    他單手拿住了被劍狂劍氣震退的那位宗師。


    反手一擊。


    琉璃金剛體魄!


    卻被一根頑童就可以折斷的樹枝攔住。


    攔住他的不是樹枝,而是握住這樹枝的人。


    佛說力士移山。


    我說,


    不可!


    轟!!!!


    之前的天下十大宗師排行榜第三位,西域三百年來最傑出的活佛,而且最是擅長防禦和體魄,眾人本想著,他可以在這位劍客的麵前多支撐一下,卻未曾想到。


    琉璃體魄,金剛不壞。


    一劍便破!


    繼承西域活佛三百年修為的老僧,名列天下十大宗師第三位,是因為他隻有第三位的實力,而那白發劍狂名列宗師第一,隻不過因為十大宗師排行榜最高隻是如此罷了。


    劍氣衝霄!


    在某個樓宇下麵藏著個人,看似是四五十歲,目光靈動得很,正是早早來此的天下第一樓客卿塗勝元,這老小子早早就來名家蹭吃蹭喝。


    劍狂追逐長生客之戰,仗著自己輕功絕世,一路追著去悄悄湊出頭去,見了那劍狂起手的戰鬥,被長生客盯了一眼,嚇得臉色發白,心慌意亂許久,才知那一下已是中了招。


    迴來被道門先天紫陽真人療傷,卻還沒有休息了多久,就興衝衝來這裏盯著,塗勝元把腦袋伸出去,看著那天空的法相,一個一個數著,三十個,三十五個。


    足足四十七個。


    江湖上潛藏著的宗師人物,北至草原,西至於大漠,東趨於海域,除去魔宗,鬼市這樣的勢力外,以及身處於軍隊之中的戰將外,全部釣出來了。


    劍狂一個人打入其中。


    來迴縱橫。


    一開始的時候,那還是樹枝。


    而後便是劍氣盈滿四方,那分明已是劍器。


    隻是一個恍惚,眼前就已是森白一片,四方銀光遊動如同魚兒一般,周遊四方,此已經是大片汪洋,劍氣如海,塗勝元看著這一幕,呢喃道:“劍氣如此,哈哈哈……”


    “天下無雙。”


    “古今無雙!”


    他忽跌坐於地,撫掌長笑,那老邁劍狂獨自和這許多江湖大高手爭鋒,龍吟虎嘯,那攤主腿腳都發軟了,卻發現那劍氣無論如何不曾傷及自己這邊。


    於是才反應過來,打算溜出去,已經一下把這扁擔都拋下來,走出了兩步,可是迴過頭來,看著扁擔裏的酒水,毛豆,想著家裏那兩個五歲的孩子。


    他忽有了江湖豪客似的膽氣。


    咬著牙,挪著步子,一點一點走過去,抓起扁擔。


    擔著在肩膀上。


    等到一步步挪移出來了學宮,才發現背後的汗水早就已經濕透了,一雙腿控製不住地打擺子,抖個不停,迴過頭去,好一戰,蒼龍接天,猛虎哮地,背生雙翅的巨狼俯衝,一把利劍衝天,好似個神話傳說的話本展現出來,簡直是做了個噩夢。


    之前還風輕雲淡,高談闊論自己也是個江湖劍客。


    說著多少要見識見識,看那劍狂的劍,到底是否是那樣的天下無敵,那樣的高不可攀的世家子弟,已是麵色發白,手裏那把鑲嵌著寶石的劍似個拐杖支撐地麵。


    這攤主往前走去,卻見一個年輕人背著個東西走過來,好心道:“這位小哥兒,前麵,前麵打殺起來了,可不要過去。”


    穿著藍色道袍的少年人道謝,文質彬彬道:


    “請給我一壺酒。”


    “啊?”


    攤主呆滯了下,隻是覺得今日遇到了好生奇怪的人,但是奇怪歸奇怪,買賣還是要做的,他手掌都還在哆嗦著,拿出了一壺酒,遞給那少年人。


    少年道人從一個破舊口袋裏麵,拿出了全部的錢,都是些銅板,有的還缺了口子,拿了一壺酒,又拿了一份毛豆,嚐了嚐,道:“這味道很好。”


    “我太姥爺應該會喜歡。”


    “請送些毛豆去我住處。”


    那少年道人拿了些錢,又買了攤主剩下的毛豆,這攤主胡亂應下來,等到那少年道人走遠,他心裏迷迷糊糊,實在是困惑,覺得今日運氣似好又似是不好。


    雖然說沒有賣掉準備的東西,但是似有了兩個更大的買賣,於是他定了定神,重新迴憶了一下,想著可不能忘記這兩個地址,可仔細思考一番之後,卻反倒是愣住了。


    “是一個地方?”


    天下第一樓客卿正在以刻刀刻錄這注定了要名傳後世的一戰情報,劍狂的劍氣霸道從容,已經臻至了他所知道的極限,這一位位兩百年來,江湖之中最傑出的武夫們合力一戰。


    都是江湖宗師,都有法相,若不是這個級別的江湖武夫,那就根本沒有資格站在慕容龍圖的麵前,沒有資格去給出那一招。


    但是塗勝元知道,這才隻是剛剛開始。


    學宮的六大宮主尚不曾出手。


    那江湖中的剩下三位傳說,還不曾出手。


    此刻這內氣,法相,彼此碰撞,爆發出一股一股強橫的氣息,讓塗勝元的唿吸都有些壓抑沉悶了,但是他卻知道,這隻是前菜罷了,刀劍鳴嘯,槍鋒戰戟,你來我往。


    江湖之中兩百年風流人物盡數在此!


    就在這個時候,塗勝元忽然聽到了一聲裂帛般的琴音。


    這琴音肅殺淩冽,卻恰好到處,參與到了這刀劍鳴嘯之中,刹那之間,仿佛讓整個戰場氛圍都變化,塗勝元隻覺得一股寒勁從尾椎骨炸開,層層疊疊地往上麵湧來。


    打了個寒顫,卻轉頭看去。


    穿著藍色道袍的少年郎摘下背後背著的東西,那東西頗大,落在地上,震蕩發出清明,少年袖袍一掃,將先前刀劍交鋒震碎落下的碎石都撫平了去。


    解開布匹,裏麵是一張古樸的琴。


    此地,宗師爭鬥,法相咆哮,勁氣流轉變化,乃至於絕妙了,先前那些旁觀者都已被嚇跑,眼下武功不夠的,根本不能站在這裏,靠近過來都會被震退,乃至於震死。


    可是劍狂的劍氣也就罷了。


    就連其餘宗師逸散出的餘波,在靠攏李觀一的時候都被震散開來,前方三步之外,風起雲湧,天穹垂落,仿佛神話時代,這少年身邊卻是風平浪靜。


    那古琴平放。


    那少年拿著石一鬆托付給他的錢買來了的酒。


    這是石一鬆的渴望,他說,他希望李觀一用這些錢來看這一場大戰。


    那少年郎端著酒,把這酒放在旁邊,然後手指落在了琴弦之上,撫琴從容不迫,嗓音在那刀劍鳴嘯之中,極為沉靜,且能傳遞極遠,清晰道:


    “江南慕容龍圖,重外孫嫡親,李觀一。”


    “為諸位撫琴,助興。”


    少年的手按在琴弦上,青銅鼎劇烈鳴嘯著,此地四十多位宗師的氣息瘋狂倒灌入了青銅鼎當中,雖然不能夠和當初青袍長生客那樣的質相比,可是這量,實在是夠多!


    多到足以讓李觀一的功體在這無量元氣的推動之下,硬生生踏入更高的層次;多到了李觀一願意的話,可以立刻破境,抵達六重天巔峰。


    隻有那真正意義上關隘的宗師之境可以攔住他。


    但是他沒有。


    心念微動,那一口青銅鼎猛然倒灌而下。


    元氣轟鳴,流轉周身,落於手指之上。


    於是撫琴。


    於是琴音烈烈,蕩起波濤無數。


    劍狂慕容龍圖逼退數位宗師,迴頭看來。


    李觀一和慕容龍圖對視。


    他看著那青衫劍客,縱然心中有再多不舍,卻也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這少年亦有豪氣,嗓音清朗,道:“太姥爺,不知道,怎樣的劍,稱得上古往今來,天下第一?”


    “我還不知何為江湖不敗。”


    “不知,何為天下劍狂。”


    !!!!


    塗勝元打了個寒顫,牙齒一合,一句罵人的話就噴出來。


    他身軀因為緊張和興奮而顫抖起來。


    他知道這一句話在這個時候,產生的效果是什麽,他也知道,李觀一一定明白這代表著的是什麽——


    李萬裏的兒子,慕容龍圖的子嗣。


    艸!


    哈!


    那琴音不絕,青衫劍客卻似極盡興,放聲大笑起來,道:


    “哈哈哈哈,好,好,以琴音而佐以劍氣,好,好,好!!!!”


    他抬起手一招。


    無量內功運轉,李觀一放在旁邊的酒壺炸開。


    一股澄澈的酒液飛騰而起,直落入了慕容龍圖的喉中,分明是饞了水的酒,酒壺之中,卻盡是江湖氣,老人持劍橫掃,劍氣恢弘,道:


    “一個一個打,太過於沒勁了!”


    “陳承弼,墨家巨子,公羊素王,老活佛……”他手中握著劍,一個一個地點過去了,被點出來的人,皆展露出一身磅礴的內氣,最後他看向那邊虛空。


    “薑素。”


    兵戈煞氣衝天,將天空都似乎染黑了,身穿布衣,手持一把尤其大之長槍的老者踱步而出,背後似有千軍萬馬相隨,氣焰滔天。


    “道宗。”


    白鶴長鳴,銀發男子穿著一身道袍,隻盤膝坐在了那白鶴背上,神色沉靜。


    “陣魁。”


    銀發男子負手而立,周圍已經準備好的諸多陣法,次第生滅不定,這三位分三方立足,這是整個天下至此武道的極致高峰,劍狂單手背負身後,右手伸出。


    “諸位,來!”


    琴音激蕩變化,那老人騰空而起,尋常宗師甚至於已不能參與此戰,道門先天,中土活佛,墨家巨子,公羊素王,乃至於武道傳說,齊齊騰躍於長空之中廝殺。


    天空都似乎黯淡下來,雲海升騰變化,長嘯劍鳴,槍出化蘊,李觀一琴音激蕩肅殺,並不停歇,隻那許多餘波,皆被這琴音撫平了。


    李觀一鼓琴不止。


    劍鳴不歇。


    那位天下第一樓的客卿塗勝元險些被震碎的勢頭砸死了,卻仗著身法靈動,硬生生避開,此刻瞪大眼睛,看著外麵,宗師旁觀,更不必說更遙遠處的江湖武者。


    天穹之上,傳說交鋒,宮主拔劍。


    大道之上,麒麟撫琴,宗師旁觀。


    九天之上劍氣長!


    天下第一樓客卿塗勝元身軀顫抖,呢喃道:“能見此番模樣爭鬥,足以名傳後世八百年,我亦是不虧了,不虧了啊,哈哈哈。”


    塗勝元是天下第一樓首席客卿,他追逐天下諸多消息。


    可是他也知道,不要說八百年。


    就是一百年時間,就足以把塗勝元這個名字給湮滅掉,江湖之上,天下之間,波濤洶湧,都是一代新人換舊人,舊人去了哪裏?那自然是消失不見了。


    所以他才行遍天下,觀諸多奇異妙事,編撰於冊,希望自己的名字和事跡,可以在這歲月多留下些時間,而現在,塗勝元很清楚這一戰足以綿延千年。


    塗勝元興奮不已:“該是我記錄這件事情!”


    “幸虧找到了這個好地方,不被卷入其中,又能看得清楚。”


    “沒有人發現我。”


    “哈,他們知道了,肯定羨慕死我了!”


    正在興奮的時候,卻聽到後麵有一聲歎息感慨:


    “幸虧找到了這個好地方,不被卷入其中,又能看得清楚,運氣可好,還沒有人發現了我。”


    “這幫隻知道舞刀弄劍的憨憨,肯定羨慕死我了!”


    嗯????


    自詡輕功天下前十,躲藏更是天下第一的塗勝元一愣,迴過頭去,卻見了個巨大玄龜,那龜的腦袋就杵著眼前,把塗勝元嚇了一跳,再看卻發現,那分明是個老頭子。


    這老頭把玄龜當做盾牌擋在自己麵前。


    頂住了那宗師級別武者交鋒的餘波。


    硬生生爬過來了的。


    此刻正在擦著頭頂的冷汗,一邊把玄龜塞在自己屁股底下當成座位,一邊用運氣真好躲過去了的表情鬆了口氣,對塗勝元很熟絡地道:“真的是打得夠兇悍,險些就過不來的。”


    “還好我這老友,龜殼堅硬厚實,做盾牌手感還好。”


    塗勝元:“…………”


    天下第一樓客卿道:


    “您要不要考慮一下,將老友二字去掉?”


    老司命道:“這可不成!”


    “這麽長時間裏來,就隻我這老友是我摯愛親朋。”


    “給我擋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冷刀暗箭。”


    塗勝元咧了咧嘴,沒有去理會這位老爺子,隻是聚精會神注視著這大戰,呢喃道:“秦武侯親自撫琴助興,邀戰江湖,他日後人,談及這堪稱傳奇的一戰,也會記下,是我塗勝元記錄的。”


    司命道:“嗬,要這什麽虛頭巴腦的,沒什麽用。”


    老人依靠著這極好的位置,看著外麵,大道之上,宗師們各持兵器,法相盤旋,天穹之上,刀劍的痕跡幾乎要把這天穹踩踏個窟窿出來。


    而那穿著藍色道袍的少年人撫琴沉靜。


    明明是來撫琴的,卻偏生露出那樣一副表情,不像是個氣吞天下的諸侯,不是那種折服年輕一代菁英的豪傑,眉宇垂下,像是個又要孤獨被拋棄的孩子似的,抿著唇,繃著臉。


    司命總覺得這樣的畫麵在什麽時候看到過。


    是獨自一個人,拿著白骨法器在佛寺舍利塔下坐了一夜的吐穀渾;是打破了最初赤帝威名,用車輿把皇親國戚的身軀碾成了血肉爛泥,成就自己威名的陳武帝。


    還是那個創立了鬼市,卻年紀輕輕就去世的初代夜天子。


    老人安靜看著這注定了會成為傳說的一幕,就如同往日見證這一件件事情一樣,而天穹之上,劍鳴破開了陣法,陣魁似是吃了個大虧,而後是道宗的神韻散開。


    《皇極經世書》六十四要訣神妙,卻被一一斬斷。


    雖然被一一斬斷,卻又一一重續。


    最後隻那槍霸道從容,放下重甲的軍神,反倒是在這個時候更為灑脫從容,隻有他可以和劍狂一對一廝殺,而不至於短時間內落敗。


    到了後麵,就連學宮六位宮主的氣韻都被壓下!


    天穹雲海匯聚,有雷霆炸開。


    “那哪裏是雷霆啊?”


    老司命晃了晃酒壺,輕聲道:


    “那分明是劍光和槍芒撞在一起散開的碎片。”


    塗勝元駭得說不出話。


    老司命道:“江湖武者獨自一人能發揮出的實力是一個水準,戰意激昂發揮出的是另一個水準,而若是雙方戰意昂揚,彼此激鬥,那自是能攀升至於平素自己不可能抵達的境界。”


    “此刻就是這樣了。”


    武道傳說氣息戰意已經推升到了極致,而這個時候,那青衫老者的生機開始衰弱下來了,李觀一按著琴弦,琴音有些雜音,他深深吸了口氣,道:“赤龍!!!”


    少年的聲音伴隨著琴音傳出,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陣陣龍吟,那少年袖袍翻卷,在他身旁,赤霄劍猛然離開劍鞘,如一道火線也似地,直衝向天空,而後,整個天空暗淡下來。


    不,那不是黯淡下來,而是翻滾著,朝著大地壓下來!


    雲從龍,風從虎。


    司命猛然起身,目光死死盯著天空。


    赤霄劍飛天,劍鳴升騰,至了極限處,反倒是成為了一陣陣低沉龍吟,這龍吟和法相龍吟不同,更為高昂,更為雄渾真實,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神聖。


    本來被武者刀劍碰撞的弧光炸開如雷霆的天空,出現了一團赤紅泛金的光影,那光影極為磅礴浩瀚,緩緩遊動而來的時候,即便從大地上往上看去,都可以看到金紅色的鱗片。


    赤龍。


    於是不僅僅是這江湖了,這裏是赤帝八百年天下之地,氣運匯聚之所在,而在這個時候,赤龍出現,對於中州的百姓來說,已是傳說,正是神跡!


    姬子昌登臨了那最高處,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先祖的傳說。


    薑萬象看著天空,道:“赤帝,神獸……”


    陳鼎業手中杯盞破碎。


    雲霞緩緩從九天之上垂落下來了。


    越是垂落,越是崩散,自那龍鱗之間的縫隙,猶如瀑布也似的落下,巨大蒼茫的赤龍緩緩遊動,帶著一股神聖威嚴,百姓們抬起頭,看到了這傳說之中的神龍。


    “是赤龍!”


    “是神龍尊啊!”


    八百年的傳說重現。


    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的,滿城幾十萬的百姓都跪在地上,朝著天穹之上的神龍跪拜著,臉上帶著憧憬,和狂熱的期盼,司命死死盯著那出現在這裏的太古燭龍尊。


    “……太古燭龍尊,他的不滅龍元迴歸,抵達全盛。”


    “出現在這裏,赤霄劍,李觀一難道說許了什麽願望,讓祂來保護住慕容龍圖的生機?”


    諸位傳說齊齊散開,那龍展露自己的神威,於是君王下階,百姓跪拜,雲霞翻騰,赤金色的光芒散發四方,唯那一身青衫烈烈,自天而來。


    慕容龍圖看李觀一一眼。


    他眼底溫和沉靜,嘴唇開合。


    隻是說了兩個字。


    “抱歉。”


    李觀一琴音雜亂了。


    和你的這一段江湖路,老夫很是開心,我也有時想著,是不是要放下這劍,遂了你的願,就此老去,但是那是你希望的,卻不是我希望的。


    你,秋水,你們都很好,於我來說,也是這人生道路上,至關重要的存在。


    但是是至關重要,卻並非我這一生所在。


    吾此一生,唯念劍道!


    劍鳴的聲音忽然升騰而起。


    赤龍騰空,青衫烈烈。


    在眾生跪拜,君王垂首,天地蒼茫,傳說行禮之時。


    那白發蒼蒼的老劍客。


    隻是一腳,踩踏在赤龍龍首!把這神龍從眾生跪拜,九霄之外,踏入人間,那老者袖袍烈烈,驚破了這天下人膽魄,劍氣滔天,乃自放聲大笑:


    “既已來了!”


    “不如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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