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水雲親眼見到那一千八百人的蛻變,這位擅長於縱橫之道的老者胸中雖有諸多言語要說,最後卻隻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前麵發生的一切,老人最後轉過身去,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他咧了咧嘴,心中道:


    “主公……少主的豪氣,不遜於你啊。”


    李觀一迴轉之後,和龐水雲道歉,他知道老者的好意,然後把自己的理由也說出來,龐水雲溫和頷首,隻是道:“少主的心胸壯闊,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輔佐於您的計策。”


    縱橫之家,於雄主之下可以為王道,於陰謀之主麾下可為詭道。


    龐水雲一改之前的方針,全麵輔助李觀一完善他的要求。


    隻是少年人在放出原本的太平軍老兵作為斥候確定宇文天顯方位之後,就開始了第二次讓那位老謀士眼角狂跳的操作了,李觀一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然後把《太平書》直接傳下去。


    龐水雲幾乎要叫出來,如同看著一個敗家子一樣,恨不得把這臭小子直接提溜下來!


    你你你,你要做什麽!


    那是太平公所創造的功法。


    隻能勉強算是江湖上二流頂,一流末的內功。


    不能和真正的絕學相比,更不必說神將級別武學,法相武學,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隻能算是二流武功,唯獨內氣雄厚,勉強算是二流頂。


    但是這一門武功有一個,隻有一個很誇張的特性。


    它不要求根骨!


    哪怕是被公認為武道廢物的,也可以練習,隻是進度慢些。


    絕不是毫無道路。


    哪怕是被斷了雙腿的人,都可以修煉,隻是進步很慢而已,隻是這樣的武功,哪怕是當年太平軍之中,也不是誰人都傳授的啊,龐水雲死死扣住自己的手,壓製住阻止少主的衝動。


    “主公的親兒子,親兒子,親少主,不能,不能。”


    留下的這幫人,在龐水雲的眼中,其實明白他們為何留下的理由——他們知道自己就算是離開也沒有什麽活路,不如留在這裏,隨著這個少年人拚一把。


    這樣的人,是不會放棄一切增加實力的機會的。


    更不必說放在江湖上算是上乘的《太平書》。


    隻是時間終究太短暫,出後迴來之後,得到的消息是,宇文天顯所率軍隊,大約有三千餘人,騎兵五百,其中三百具裝重騎兵,兩百為輕騎兵,徐緩之速,朝著這裏推進。


    而且已經開始修建攻山器械。


    龐水雲道:“宇文天顯,果然是名將,就算表麵上的優勢遠遠超過我們,卻也沒有半點的輕敵冒進,穩紮穩打,這樣的對手,最是頭痛。”


    李觀一點了點頭,看著周圍的地勢圖。


    被盯上的他們,隻能一戰,至於逃亡。


    沒有統帥會奢侈到拿騎兵衝陣,但是卻也沒有誰敢在知道對麵有五百一線精銳兵團的騎兵,竟然敢轉身就跑的,這五百輕騎兵迂迴,騷擾,足以拉扯住數千的軍隊。


    一旦在這種迂迴騷擾戰術之下,逃兵成為潰軍。


    那麽這些騎兵就會開始衝鋒,收割。


    以這樣的戰術,吞並斬殺超過自己十倍的潰軍都不是不可能。


    麵對這樣的騎兵,轉身跑路就是找死。


    隻有重步兵去對峙,但是最要命的是,李觀一這裏的人,披甲率不會超過三分之一,其中大部分都隻是城主府的私兵,這些私兵身上披著的,也隻是輕甲皮甲,沒有真正的重甲。


    他們甚至於,不具備正規軍那樣,重步兵結陣,巨盾,鉤鐮槍製衡重騎兵的可能性,也難以和披甲的精銳戰士廝殺。


    這才是龐水雲最擔憂的一點。


    士氣再高,披甲和不披甲,都是兩個層次的。


    除非是入境武者,才有可能不披甲的情況下,殺死一名披甲精銳兵士,但是麵對兩三個披甲戰士的時候,哪怕是入境武者,能內氣出體,卻也隻能飲恨。


    李觀一一麵令長風樓的人外出,避開宇文天顯兵鋒,從後方前往其餘城池,自薛家門路那裏,盡全力去購買機弩,車弩之類的器物,又以生鐵鑄造粗糙的盾牌器物。


    一麵讓龐水雲負責後勤,訓練,宇文天顯速度再慢,數日就足以兵臨山下,這一段時間緩慢推進,是在以大勢壓迫李觀一,讓李觀一麾下的那些人心中產生恐懼。


    而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李觀一仍舊規定了公廁區域,生活區域,確保飲食,井水不許直接飲下,需要燒開了再喝,這些人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還是照辦了。


    龐水雲看著這少年道人的命令下,這之前已經被老兵們訓練一個月的兵士們尤其開始蛻變了。


    這一日練功完成,樊慶又去隨著其餘士兵去砍樹,構築防禦措施,迴來的時候,卻聞到了極為香的味道,卻是肉的味道,他咽了口口水,卻隻很冷靜。


    他是當過兵的。


    哪怕是邊軍,也隻三日有肉,也隻是幾塊。


    這樣的肉,應該是那位少年將軍吃的,隻是希望今日能有點油花,想到了這裏,他的心情都稍微愉快起來了,然後走過去的時候,拿著碗,盛了一大碗的米飯,不是很精致的米,但是量夠飽。


    然後想著今日吃什麽菜的時候,一大勺子肉落在他的碗裏。


    樊慶愣住,他看到那邊的少年人提起勺子,道:“不夠嗎?”


    然後第二大勺子放上去,道:


    “不夠說,吃了去那邊休息一下。”


    “來,下一個!”


    樊慶一直到走到旁邊了還是愣住了的,他吃了口米飯,然後大口吃了一塊肉,扒拉了兩下,肉很好吃,味道很不錯,鮮美可口,他幾乎是本能地吞咽,卻微微一頓。


    忽然想到了在家裏被欺辱,連田都被占了,打斷腿之後,幾乎活活餓死的父母,不知為何,鼻子發酸,用力扒拉飯菜,眼淚卻控製不住落下去。


    咬著牙,隻是低聲罵著什麽。


    用力吃飯。


    李觀一點了點頭,自己舀了些剩下的飯菜,也和他們坐在一起吃,吃飯,訓練,又拉來了兩千套幹淨整潔的衣裳,都極厚重,李觀一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道:


    “沒有甲胄,這樣結實的布衣服,然後在要害塞一塊鐵片。”


    “大家就勉強用一下。”


    “一個一個去領。”


    龐水雲不懂少年這些奇怪的思路,為什麽不抓緊時間練兵,而是在做這些,但是他卻極認真把這些事情全部做完,而且比起李觀一預料的,完成的更為出色。


    樊慶是第一個過去的,他緘默著走過去了。


    衣服拿到手裏麵就微微一怔,麵料算不算很好,卻夠紮實。


    比起身上這些破爛布片好的多。


    他直接把身上破布條扔掉,穿上這一身衣服,綁腿,護腕都有,然後往前走,提起刀,還有一塊布條,一份藥材,樊慶雖然不明白這樣做什麽,卻都拿上了。


    這是龐水雲親自帶人,搬空了好幾個城的布莊。


    當然,錢是要給的,長風樓的銀錢燒一樣耗盡了。


    李觀一舉起手裏的布條,然後捆綁在左臂上,道:“諸位,這樣,本來是該要有腰牌的,但是沒有了,將就下……”樊慶看著這一塊布條,不大,三指寬,火紅一般的顏色。


    他把這布條係在左臂上。


    然後側身看去,都是穿著類似衣裳的男子,筆直站著。


    左臂的紅色布條飛舞起來,然後如同火焰一樣。


    樊慶感覺心中有什麽在滋生,不知為何,他想到那日和這個少年人的交談—


    我們不是一股賊軍麽?


    當然不是!


    他心底似乎有一團火在滋生,燒得心裏難受。


    龐水雲看著這一支軍隊,他恍惚了下,這自然還算不算是一支精銳的,但是他們站在那裏,精神比起往日好了太多,眉宇沉靜,帶著兵器,整齊的舉止。


    哪怕是應國的太師來,也已經不能說這是烏合之眾了。


    李觀一能夠做到的事情不多,隻是確認了此地的堪輿圖之後,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戰略計策,可無論如何,這裏的兵士們沒有甲,武功也差,大部分隻有三腳貓的武功。


    龐水雲將今日的情報對李觀一匯報。


    山上的士氣已沉靜下來了。


    宇文天顯靠近至兩百裏範圍,已經修築攻城車。


    鎮北城對此毫無反應。


    而這一片區域的人們也知道了這樣的事情,群情激奮的情況下,鎮北城將軍宣稱,占據此山的是賊匪,是叛賊李觀一,宇文天顯是應國援軍,前來幫助陳國討伐賊子,以壓民心。


    另外,所有的士兵都會念李觀一給他們要求的軍規。


    龐水雲都歎息:“軍規,我往日隻是聽過軍令。”


    李觀一用筆重新把自己記錄下的那些堪輿圖畫下來,旁邊銀發少女給他磨墨,李觀一道:“是一位先生告訴我的,龐先生就當做是我胡亂說的。”


    龐水雲道:“此刻還用不到這些。”


    李觀一抬眸道:“總要用到了的,用的時候再說,就是後補了不是嗎?”


    “反正,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百姓任何東西;一切收繳歸公,不可私自去掃蕩,這三個是基礎。”


    “另外下山去補給的人,就是那八個要求。”


    “說話要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


    “不打人罵人,不去損壞百姓的莊稼,不調戲女子,若是往後收下了俘虜,不虐待俘虜。”


    龐水雲溫和道:“浩大王道,堂皇正大,我知道了。”


    李觀一點了點頭,看著繪製的地勢圖,詢問道:“龐老覺得,我們有幾成勝算?”


    龐水雲道:“兵家四勢,兵技巧者,習手足,便器械,積機關,以利攻守之勝者也,少主你這一勢很強,但是時間太短暫了,若是硬碰硬的話,幾乎不可能。”


    “以吾看之,宇文天顯的軍隊三千五百人,其中五百騎兵皆是一線精銳兵團,參與過諸多大戰,而其餘三千人,則皆是二線兵團而已,但是就算是二線兵團,也都是習武練功,士卒都有內氣在身。”


    “這裏一千八百人,有內氣的不超過六百人。”


    “缺乏硬碰硬的方法,以我觀看,唯獨可以利用一點……”


    老者伸出手,指著前麵的河流,道:“此河。”


    “他們對於我等,終究是輕視許多。”


    “宇文天顯和宇文化,皆北人,於南方氣候所知不多,梅雨時節過去不遠,水勢暴漲,若是可以在上,積累巨石並機關器物,封堵水流,積蓄大水,等待其渡河未半,則以水流衝之。”


    “則可以亂其軍,趁勢殺出,可以弱勝強。”


    李觀一道:“好!”


    “就按照龐老你說的。”


    龐水雲拱手,道:“但是水計雖有,機關不是一日可成,吾可借麒麟一用,推平山石,以形成一處簡易水壩,並蓄水之地,攔住河流。”


    打瞌睡的麒麟身子一抖。


    清閑了許久的麒麟忽然覺得後背發寒,齜牙咧嘴。


    ???!


    李觀一卻已把它提起來,道:“有勞。”


    少年人看著這地勢圖,就算是有水計,麵對著雄渾大軍,想要大勝是很難的,哪怕是他騎乘麒麟,但是也隻是六重天拔尖的水準,麾下有五百騎兵,三千步卒的宇文天顯,絕對在他和麒麟之上。


    名將配備軍勢和軍陣,是江湖宗師都要避開鋒芒的存在。


    李觀一想要把這些人都帶迴去,希望能多活下來一些,他目光死死看著這地圖,這地勢圖和另一幅山水圖聯係在一起。


    “陳國公,陳霸仙的秘境。”


    李觀一的神色沉靜。


    那一處秘境範圍很大。


    其中的一個入口,距離這裏,不超過一百裏,李觀一盯著那裏,最後的強兵之術也已經浮現在心底了,秘境的藥材,隻要把這些藥材拿出來,就算是再如何,也可以提高這些戰士的身體素質。


    士氣如虹,唯必死之地,可有求活之機。


    但是這必死是要士卒懷揣著必死的覺悟,卻不是真的頭鐵去往刀鋒上去撞擊,有必死之覺悟,執行精妙的戰術,才是大勝的基礎,他要的,從不是慘勝!


    李觀一看向旁邊的瑤光。


    銀發少女點了點頭,嗓音寧靜:“好。”


    ………………


    宇文軍陣之中。


    宇文天顯沉靜,騎乘異獸坐騎,宇文化也同樣騎乘戰馬,穿著一身墨色的甲胄隨著叔父前行,經曆了李觀一一次大敗,他沒有頹唐,而是重新振奮精神。


    五百騎兵,其中三百重騎兵,兩百輕騎兵。


    重騎兵渾身具裝,棗紅色大馬,配備有極長的騎槍,劈砍的斬馬刀,一側則是重弓,腰間有弩箭,有三壺,共七十五枚狼牙倒勾箭矢,這是這個時代最為昂貴最強的兵種。


    隻要沒有因為重甲步兵而失去速度,就是所向睥睨的存在。


    兩百輕騎兵則是有彎刀,長槍,隻是穿著輕甲,馬匹也沒有馬鎧,奔掠的速度極快,擅長的不是衝陣,而是迂迴牽製,切斷補給線等戰術型戰術。


    其餘步卒,皆穿甲,有雄渾內氣,可以支撐長線作戰。


    並沿途征討壯丁,民夫兩千人,於大軍背後,以運輸補給。


    這樣的行為,因鎮北城將軍知道自己的把柄可能在李觀一手中,於是默許,支持了。


    步卒兵器為大槍,巨盾,彎刀,弓弩,根據不同的兵種配備不同,宇文天顯是那種極端標準型的將領,需要他領兵,不會出錯,有同類型的名將在,他也可以成為最完美的副將,也是宇文烈的輔助。


    但是即便如此,宇文天顯也同樣有以五千人,將陳國一萬兩千的側翼軍隊掃平的經曆


    多兵種複合配合型的兵團作戰,如同一個完美的磨盤,能幹碎一切單種兵種,宇文化沉靜道:“叔父,抓到了的舌頭,說是李觀一允許他們走,還給出了銀子做盤纏。”


    宇文天顯道:“……收心,上下同欲。”


    “但是這一步隻是為了讓士卒和主將同心,像是他這樣,直接給錢放人的,卻如同廢了自己的手臂。”沉默了下,又道:“許多將帥會親自為士兵吮吸毒血,同甘共苦。”


    “但是這些多少是有刻意表現的成分在,底線就是,絕對不會讓士兵離開自己的掌控,而如李觀一這樣的,卻不是如此,他這樣的所作所為,與其說是為了收心,更像是真的打算讓他們走。”


    “給他們選擇。”


    “慈不掌兵,這樣的婦人之仁,怎麽可能成為名將。”


    宇文天顯不明白李觀一的所作所為。


    “為了仁慈,削弱了自己的兵力,反倒是會讓所有人陪著自己一起死,真的愚蠢的行為。”


    宇文化沉靜點頭:“但是,剩下的人裏,也都是必有勇武之心的人,李觀一不是弱敵。”宇文天顯看著這經曆數敗後成長的侄兒,道:“你能這樣想,也是極好的事情,此次對戰,以大軍戰勝李觀一。”


    “洗刷伱心中的汙點,擊敗他,殺死他,然後迴去成為名將。”


    “天下即將動亂,對陳國之戰,五年內一定打響。”


    “以軍功而封爵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宇文化沉靜道:“是!”


    這一支數千人的軍隊以沉凝之氣勢朝著前麵,滾滾壓來,而鎮北城之令下,所有城池對此保持戒備,卻也如同之前嶽家軍一般沒有阻攔,短短數日,即將抵達。


    應國邊境之地。


    八千具裝騎兵以結成軍陣的方式朝著前麵奔馳著,這代表著,這一支軍隊在這一路上都處於即將發動衝鋒的臨界點,所有懂得戰陣的人,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恐懼。


    能夠以臨近衝鋒的陣法狀態,一路鑿穿兩個國家的防禦。


    然後奔襲數萬裏北上,這一路簡直就是一場地獄級別的苦修施展,這一支具裝重騎兵,隱隱然已經有一種,從一線精銳兵團,蛻變成為和天下三大重騎兵媲美的王牌級兵團的趨勢。


    這一日卻有斥候迴來,斥候手中有著【天下第一樓】的帖子。


    越千峰在休息的時候看了一眼,神色微有變化。


    “【戟狂】李觀一,夜闖鎮北城城主府,於怒鱗龍王,陰陽輪轉宗大長老,摩天宗宗主,昆侖怒劍仙之間製衡來去,硬拚宇文天顯而不敗,雖身負不輕傷勢,仍舊離去,不知所蹤。”


    “後李觀一聚眾於重山,宇文天顯率重騎兵五百,步卒三千。”


    “正浩蕩而去,圍殺李觀一。”


    越千峰等人勃然色變,燕玄紀神色難看,越千峰握著這情報,將其傳遞給了眾人,眾將神色皆是不好,其中有人道:“那我等該如何?已經至於此地,再調轉兵鋒去的話,必有一戰。”


    另外一將道:“可是,李觀一為了我等,深陷於必死之地。”


    “怎麽能夠不管不顧!”


    “可是,嶽帥——”


    眾將陷入了掙紮沉靜之中,忽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眾人微怔住,齊齊轉過頭看去,看到有兩位騎兵用擔架擔著一個人過來了,嶽鵬武坐在上麵,臉上蒼白。


    這位天下名將,就在一日前,終於短暫蘇醒了。


    時不時還會昏睡假死,偶爾有蘇醒。


    劇毒侵蝕他的身體,讓他衰弱了許多,精神也飽受折磨,但是此刻,他隻是把信箋放下了,這位名將環顧周圍眾將,笑了笑,道:“我聽他說過一句話,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他如此待我,我也該迴答他。”


    “咳咳咳咳——”


    嶽鵬武垂眸,道:“淩平洋。”


    才剛過而立之年,就已經是神將榜九十七的年輕將軍踏前一步,半跪在地,肅然道:“末將在!”


    嶽鵬武看著情報,道:


    “宇文家有五百騎兵,我們也出五百重騎。”


    “我要你破了他的騎兵。”


    “由你親自選五百重騎,調轉兵鋒,立刻奔馳三千裏,迴援李觀一,然後……”


    嶽鵬武聲音頓了頓,他很虛弱了,臉上的肉內陷,但是那雙眸子,仍舊如同是黑夜之中的寒星,仍舊有馳騁天下的豪情,他輕輕笑了笑,把情報燃盡,然後道:


    “你,就不必迴來了。”


    淩平洋瞳孔驟然收縮,看著嶽鵬武,明白這一句話裏麵的含義和期許,越千峰,燕玄紀,司徒伯申,還有嶽鵬武者四位上一個時代的名將看著這個年輕的後輩。


    他們要奔掠北上,去天下的另一處戰場,但是年輕人不該隨他們去,越千峰拍了拍淩平洋的肩膀,然後是燕玄紀,司徒伯申,我們有我們的戰場,你們也有你們的。


    最後淩平洋緩緩躬身,行禮:


    “諾!”


    他道:“我們還會再匯合的吧。”


    嶽鵬武虛弱得幾乎坐不起來,他微微笑起來,道:“嗯,會見麵的,那一日,你我還會並肩作戰的,為了這天下,因為——”虛弱的名將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天空,他輕聲道:


    “天日昭昭。”


    “怎能負我?”


    淩平洋看著他虛弱的模樣,卻幾乎落下淚來,咬著牙,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去。


    天日昭昭!


    五百經曆百戰的一線重甲具裝騎兵在這一日脫離大兵團。


    馳騁數萬裏,都能夠保持在衝鋒之前狀態的,頂尖兵團。


    以投桃報李之緣由。


    調轉兵鋒!


    皆騎乘異獸血脈,肩膀高八尺的異獸馬匹,穿沉厚堅硬的全身具裝重甲,持金鵬馬槊,有飛羽箭,馬蹄落地如同奔雷,由神將榜第九十七位,年輕一代騎將第一的淩平洋,親自率領!


    奉命,前來!


    馳援!


    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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