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將軍果然狠辣,但是你怎麽認定我會配合你?”


    那雲紋暗探將這些話都聽到耳朵裏,忽而開口,嗓音沙啞嘲弄,冷然一笑,拔起短劍欲要自盡,越千峰忽然道:“你若是能勝了這個孩子,今日我就放你走。”


    暗探親眼目睹了越千峰殺戮的一幕,也知道越千峰藏身的地方。


    彼此是生死的仇敵,越千峰這一句話,哪怕是孩子都知道不可信。


    可是聽到這句話,暗探動作卻是一頓,視線低垂看著那握著刀的孩子,作為敵人,竟然不可思議地緩緩放下了要自盡的短劍,沉默許久後,道:“……越將軍是嶽帥副將。”


    “嶽帥一諾千金,我相信你。”


    他勉強站起身來,伸出手在身上穴道點了數下,止住了傷口出血。


    劇痛刺激得他滿頭冷汗,死亡麵前的一線生機卻讓他精神繃緊,高度集中之下身體內的內氣上湧,竟然漸漸感覺不到疼痛,一雙豹子般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邊的少年人,反手拔出了一柄狹長的長刀,左手反握短劍:


    “小子,來罷。”


    李觀一握著刀,心髒加速跳動,越千峰笑了笑,手掌在李觀一肩膀拍了拍,一股熾烈的氣息湧入了李觀一的體內,李觀一心底出現了越千峰的聲音。


    “進步提刀,撩雲,劈山。”


    體內的熱流流轉,自李觀一的筋脈,肌肉之中流過,刺激身體本能反應,李觀一下意識進步,狹長的刀鋒自下而上的撩起,在月色下散發出森然寒意,如一輪彎月,蕩開了這雲紋暗探的長刀。


    對方的力量遠大於李觀一,但是此刻身受重傷彌留之際。


    二來李觀一體內那一股熱流極大強化了他的肌肉瞬間爆發能力。


    竟然是恰到好處地將對方的兵器震開,勢均力敵,旋即熱流在李觀一手掌筋脈一轉,帶著他雙手一轉,自斜獠化作重劈斬,順著剛剛的撩刀軌跡重重一劈,刀重勢沉,對方的短劍被震開,身上衣物上被撕扯開一道猙獰傷口,鮮血濺射。


    雲紋密探發出沉悶低吼,再度合身撲殺。


    但是他身體被夜馳騎兵首領才佩戴的天機弩洞穿,經脈破碎,速度力量都大幅度降低,李觀一體內熱流流轉,引動他的身體往前,施展出刀法,一招一式,莫不淩厲霸道,而熱流自經脈和肌肉當中流淌過去,並沒有徹底消失,而是留下了一絲絲淡淡的熱流。


    這一套刀法以劈斬為主。


    以抹,斬,掃為輔助,以紮刺為暗手。


    “持刀橫掃,掃雲。”


    “雙手握刀,斬浪。”


    越千峰的聲音不緊不慢,熱流自李觀一雙臂經脈掃過的時候,已經調動起來了他自身的元氣,少年人能感覺到一股熱流在他的體內如江河般地湧動,狹長幽暗的刀鋒掠過雨夜,激蕩起來血色。


    密探眼睛忽而亮起,他拋棄了短劍,右手狹長劍鋒朝著前麵突刺,一股殺氣直撲李觀一的麵頰,在那一瞬間,本能地有種身軀變冷,大腦一片空白的感覺,耳畔忽而傳來了越千峰一聲暴喝:


    “睜開眼!”


    “看著這殺機!”


    李觀一眼睛瞪大,看著空氣中崩散的雨霧,看著對麵帶著麵罩男子凸起的雙眼和眼底的血絲,聽到怒吼,甚至於能聞到血腥味,雨水下土腥味,還有對方口中散發出的渾濁味道。


    直麵這殺機。


    與此同時熱流一轉,他身子一蹲,雙腿成歇步,長刀已順勢收迴在腰間,順勢以步法避開那絕殺一劍,而身體亦如絞緊了的弩弦,在對方劍勢變老的同時,這身體猛然彈開,雙手持刀猛然前刺。


    越千峰的聲音在心底炸開:


    “刺王!”


    狹長幽暗的刀鋒銳利,是陳國工匠的傑作,能在快馬對衝的時候,連帶著甲胄和血肉一起劈砍下來,而在這一瞬間,長刀刺穿甲胄,直接捅穿對方的腹部血肉內髒,墨綠色的膽汁和鮮血一起順著刀身上血槽滑落。


    李觀一的身體在熱流驅使下猛然一動,避開了密探合抱的同時雙手握住刀柄,猛然一攪,爆發全部力量橫掃,這一股熱流的爆發極為強烈,近乎於是調動了全身肌肉和筋脈,狹長的刀鋒斬破血肉,帶著血色和綠色重新出現在夜色下。


    伴隨著越千峰的暴喝,道明了這一招的名字:


    “殺駕!”


    密探知道,自己不是輸給了這個少年人,在這今日第一天習武的孩子背後,分明是那縱橫沙場十幾年的蓋世猛將,他豁出去猛然怒喝,短促爆發了殘留的內氣,一拳轟出,就要砸在李觀一的臉上。


    而李觀一身子卻猛然一撤,迴刀已遲,卻是以刀柄以下而上,如持長槍,點戳在其手腕上。


    “推山!”


    旋即後撤,刀鋒抵著地麵,渾身熱流忽而躁動起來,越千峰殘留的霸道真力迅速流淌,旋即調動了全身的筋脈,肌肉,一瞬間寒芒爆發,刀鋒如同霜雪自下而上斜著化弧,卻是在以點和推的方式用力,一瞬間拉開距離。


    旋身,雙手握著刀柄,那持握的狹長長刀高舉。


    借助著這旋身之勢,如同彎月一般,舍棄了防禦,舍棄了身法,右腳踏前一步,以拳法震腳之勢,身軀前衝如同失重,一切的一切壓在這刀鋒之上,猛然劈斬而下。


    “殺招,斬天狼!”


    這燦爛的一道流光劈開了密探的血肉,成為他眼底最後的流光,也斬開了李觀一心中十年的陰霾。


    當啷。


    刀鋒抵著地麵,這一刀用勁太狠,竟然鑲嵌到了雨夜泥土地裏,李觀一在雨水當中大口喘息,緩緩鬆開,體內越千峰的真力散盡了,先前那一套刀法的印象卻留在了肌肉記憶裏麵,仿佛已經習練這一路刀法許久。


    而經脈之中,熱流竟然已經自成循環,緩緩流淌。


    李觀一的體力竟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開始恢複,比起剛剛拖屍體時候還要好許多,他低下頭,握著右手,感受到那一股熱流,然後看著前麵那渾身刀痕的陳國密探,那個歸屬於自己仇敵,這十年間噩夢的敵人。


    一時間恍惚,他似乎終於有了一種腳踏實地的紮實感。


    即便是以他的心性,都有一種想要大吼大哭的感覺。


    “做的不錯。”


    忽而,一隻大手按在李觀一頭頂揉了揉,越千峰俯下身子,右臂猿臂輕舒,提起那李觀一打倒的密探,咧嘴一笑,抓住那密探的頭顱猛然朝著倒插在地上的長刀狠狠一貫。


    激烈刀鳴。


    刀背狹長,卻也將密探的脖子斬斷。


    隨手一拋。


    一顆首級,衝天鮮血。


    四野盈滿殺氣腥氣!


    這大漢揉著少年人的頭發,咧嘴一笑,道:


    “小子。”


    “歡迎來到這亂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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