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學宮,餘音亭。


    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緩緩的走了上來。


    正是沒有穿著官服的江寧郡太守,宋則守。


    他望向亭中的男女:“王兄好雅致呀,聽琴品酒,美人在側,人生好不快活,可憐我這一把弱不禁風的老骨頭了,還要爬山來尋你。”


    宋則守的年紀比王千書要大不了幾歲,也是當打之年,怎麽也說不上是老骨頭。


    再者,四境文士的身體雖不如武者強悍,可也談不上弱不禁風。


    在亭中迴蕩的琴音戛然而止,琴月抱琴頷首,隨即她看了王千書一眼:“既太守大人有事相尋,我便先退下了。”


    她對官場之人沒有任何的好感。


    那一襲白衣就是走入官場之後死於黑手,至今仍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死於誰之手......


    “不用!”王千書說道,他看向宋則守:“我的事情,沒有什麽是她不能聽的。”


    “嗬嗬,也好,也好。”宋則守笑道:“琴月先生也是我陳國的文道翹楚,自然聽得。”


    他看向王千書:“梁軍再動兵戈,我昨日接到密報,南湖郡守軍潰敗。我們陳國守軍需要一位能堪大人之人穩住局麵,我想來想去,也就是王兄你了。你雖未有官身,名聲不顯,可之前雙角山一役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


    “雙角山上的不過是千餘盜匪。”王千書說道:“這與數萬大軍的交鋒不是一個概念。”


    他繼續說道:“不過,說起那些盜匪,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些盜匪竟然能夠使用血煞之氣,這在軍報之中我以向太守大人詳細闡述明白,隻是我近日知曉,在江寧郡中,也有這樣的盜匪流竄,明目張膽的劫道殺人,各縣城衛軍與郡城守軍無動於衷。”


    王千山目光灼灼的看向宋則守:“太守大人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此事,你按兵不動,任由這些異常的盜匪流民成禍,到底意欲何為?又或者說,你......宋則守,到底是在為誰辦事?”


    宋則守沉默不語。


    半晌,他緩緩開口:“若拋開這些不論,王兄,你是否願意接令?”


    “就算我願意,可這邊軍就能聽我的?”王千書說道:“先不論他們的派係,邊軍守將都是朝廷任命的,我又算是什麽身份,能指揮得動他們?”


    他一聲冷笑:“還是說你宋則守宋大人能讓這南境三郡的邊軍都聽你的指揮?”


    “隻要你接令,這戍邊大軍就在你的掌控之中。”宋則守說道:“我會派江寧郡的五千守軍前往南湖郡支援,你的身份就是軍師中郎將。”


    “宋則守,你瘋了?!”王千書瞪大了眼睛:“一郡守軍無詔令擅離駐地,你這個太守第一個就要問斬,這可是謀反的大罪!”


    宋則守靜靜的看著他,隨後說道:“王兄,隻要你去,這數萬邊軍就在你的掌控,無人敢逆你的令!”


    他雙手抱拳,緩緩地向王千書躬身下拜:“這南境糜爛的局勢,唯王兄能挽天傾!”


    “宋則守,你背後的人,究竟是誰?”王千書沉聲的說道。


    宋太守的身軀微微一顫。


    “王兄,戰事不等人,今日天黑之前,若有結果你便來太守府尋我,若是還等不到你,明日一早,也唯有我親率大軍馳援了。”


    他直起了身子:“若真是事不可為,大不了老夫就以這殘軀殉國了。”


    就在宋則守轉身之時,身後傳來了王千書的聲音:“這令,我接了!”


    宋則守扭頭,有些驚訝的看向了王千書。


    在被王千書說破自己坐視流民亂匪成禍時,他原以為自己這一行注定要失敗了,他與王千書也是相識多年,對於王千書的性子也很了解。


    嫉惡如仇,性子耿直。


    “戰亂四起,黎民何辜?”王千書說道:“我不是為了你宋則守宋大人,而是為了我陳國這南部三郡的百姓。”


    “自當如此!”宋則守連忙說道,他再度躬身行禮:“我替南境三郡的百姓,謝過王兄了!”


    看著宋則守走出餘音亭後,琴月望向了王千書:“你真的想好了?我觀這宋則守言語之間依舊有許多隱瞞之處,此去戰場,兇險難料,你就不怕他將你坑殺在戰場之上。”


    “我與他並沒有利益上的衝突。”王千書說道:“更何況,我如今五境的兵道修為,就算是在亂軍之中,我孤身突圍保命也不是難事。”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若他真的膽敢置南境戰局而不顧設計坑害我,等我迴來,必將親手斬他人頭!”


    兵道是文道諸脈之中最具殺傷力的一支。


    以宋則守四境的文道修為,遇上王千書的襲殺,確實是沒有反抗之力的。


    “難道你忘了林翰?”琴月看向了王千書:“他在當時已經是六境巔峰的文道修為,卻依然無聲無息的死在的軍帳之中,至今連死因我們都未曾知曉。你再強,能強得過林翰嗎?別到時候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眼中有著一抹深深的厭惡:“朝堂之人,所行所謀,皆為之利,你們難看透,也難預料到他們會從哪裏發難!”


    再者,林墨也與她說過,在從雲浮縣到江寧郡一路上發生的事情。


    琴月同樣認為,這宋則守與之脫不了幹係。


    王千書沉默不語。


    他承認琴月說的有道理,可若是自己不走出這一步,南境之中又有誰有著比自己更強的兵道修為來力挽狂瀾?


    而今陳國,並非沒有五境乃至六境的修士,可修習兵道者,確實為鳳毛麟角。


    在林翰死後,兵道文士迅速凋零。


    而在當時有名望的兵道大家都以各種罪名被如今的皇帝陛下,問罪斬殺。


    甚至許多,連罪名都沒有,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中......


    如今陳國,兵道修為能強於他的,不會多餘一手之數,而在這南境,更是一個都沒有......


    龍椅上的那位對兵道文士的忌憚,或許就是源於當年廢太子與白衣儒將聯手時,力壓朝堂的威勢,就連皇帝陛下自己都難攖其鋒......


    看見王千書堅毅的眼神,琴月搖了搖頭:“我早該知道勸不動你的,你自年少時就是這倔脾氣。”


    “罷了!”她歎了一口氣:“這南境戰場,我就陪你走上一遭吧!”


    王千書聞言眼睛一亮。


    那神情猶如少年之時,見到了最為璀璨的星河。


    “我可不是為了你!”琴月說道:“林墨也往南湖郡的方向去了,說不得我還能照應他一二。”


    王千書“嘿嘿”的笑了兩聲:


    “一樣的,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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