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有分寸,那老朽也不便多說,還需謹慎啊,謹慎”


    弦華撫須而歎,他能想到最糟糕的結果,就是薑漠以身合道,化作新的天意,自此高懸於天,與人世隔絕,變作不人不鬼的永生怪物。


    待他說完,飛仙禦主又微微皺眉,訝然道:


    “道友,你已斬人性,那你又如何能確定自己不被天意所操控?”


    “我思故我在,天意無法對我滲透,我能取而代之,很早之前,我也和你說過,我從始至終都相信一個事實,即人欲是天意”


    薑漠說到這裏的時候,笑容依舊,卻毫不掩飾心中的憂慮:“現在我需要關注的隱患,就兩個。”


    “1、在不可追溯的年代以前,是否有人和我一樣走到了這裏,並化作天意,俯視蒼生,萬載不死不滅,如有這樣的怪物,我需提防。”


    “2、我斬去人性、獸性,神性達到最為極致的我,即是天意的新生,如兩界的通道重開,天淵入世,我會如何?難說.難說”


    “你竟然考慮得這麽遠了.唉,這些隱秘我等也無法知曉,慚愧,不能給你提供有效的建議。”


    飛仙禦主欷歔不已,心底暗有兔死狐悲之意,他走的路徑,和薑漠一模一樣,將來的他,又會如何呢?便默默祈禱無事發生。


    “對了,幾位,你們亦可內視道台,不知你們修煉的抉擇是?”


    薑漠望向三人,欲聽聽他們的案例。


    “我能力有限,遂守人火長存,獸焰已在兩百年前熄滅,神焰根深蒂固,無法抹除,還剩一點。”


    最先分享的是垂暮的老人,他嘴角帶笑,敘說著生平的經曆。


    “我與道友,同途而行,隻不過你走得比我更遠些。”飛仙禦主手握茶杯,向薑漠敬了一杯。


    神煉宗的徐羿,撓頭爽朗而笑:


    “諸位的路,各有精彩啊,比我了不起,我生性謹慎,謹遵先師法旨,腳踏實地,知足而樂,不奢求更高的境界,還維持著三火平衡的狀態。”


    “話說迴來,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能神性圓滿,除玄尊以外,在別的時代,曆史裏麵,我都找不到這樣的存在,道友,你可知曉有第二人否?”


    徐羿倍感疑惑,看向飛仙禦主求問,得到的卻是一個微微的搖首動作。


    “沒”


    “在我教記載的九千年裏曆史裏麵,沒有這等神性圓滿的絕世存在。”


    “那你們的教祖,也沒跨出那一步?”徐羿愣住,他本以為飛仙道君也走到那裏了。


    聞言,飛仙禦主輕輕一笑:“那倒沒有,祖師是另外的選擇,他是人性圓滿,斬除神、獸兩性。”


    “原來如此.當真了得。”徐羿不由地驚歎。


    四人在庭院閑聊,過去半個時辰後,忽有異象降臨,整座還是白晝的天空瞬間墜入無窮的漆黑,恍若世界來到終焉之時,太陽的光芒根本穿不透那厚厚的黑色界壁,被隔絕在外。


    “噢?這麽大的架子啊。”


    飛仙禦主的眼眸一下眯了起來,那股鋪天蓋地的妖炁,肆虐山間蒼穹,讓他感到濃濃的威脅,比起吞日妖皇估計都差不了多少。


    “.”


    弦華盯著那一幕浩瀚而威嚴的跡象,大致猜到來者的身份,龍族沉睡得最為久遠的老怪物來了,是燭龍!


    “轟隆隆!!”


    下一瞬,薑漠一道眸光向著遠處掃去,護宗的陣法緩緩打開,與此同時,他清冷的聲音也迴蕩在天地之間。


    “還望道友,收斂鋒芒,莫傷我這宗門的一草一木,請——入座。”


    “轟隆隆!!”


    虛空銀電狂舞,映照著一頭震撼世間的龐然大物,它就這麽靜靜地垂視下方的人類,似在打量,也似在試探。


    燭龍感受到同一道氣息的兩種可怕力量,就這麽呈現在它的眼前,一是那庭院裏的白發男子,二是地表那座矮小的山體,明明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蘊含著讓它心悸的力量。


    到底是什麽蜷縮在裏麵?!


    僵持數息後,黑色的雲海裏有巨影消失,一道蒼老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三一門的庭院裏。


    來者身高九尺,膚如鐵鱗,緊繃而光滑,身披威風凜凜的銀玉白雪鎧,邁步沉穩而有力,一點都看不出垂暮的姿態,化形的麵容更是威嚴至極,比任何的古代君王、皇帝都更具有那種睥睨天下,四海八荒盡歸我掌的氣魄。


    一雙幽暗的妖瞳,蘊含著深不見底的力量,體內若有若無散發的血氣波動,澎湃而洶湧,比在場的幾人都要強大數倍。


    燭龍。


    龍族存世最為古老的存在,主宰境。


    “見過道友,不知你以戰鼓震蕩世間,傳至秘境,尋老朽至此麵見,是何深意?”


    燭龍直截了當地問,它並未落座,隻是站在茶桌旁。


    薑漠沒有迴答它的困惑,隻是隨意地反問:


    “那不知前段時間,我和吞日妖皇,殊死搏鬥的時候,道友默默觀隔岸觀火,又是何意?打算坐收漁翁之利麽?”


    “世間三兩地,是如此狹窄,你與它的鬥法,哪怕遠在天外,對我等來說,卻近在咫尺那般震耳欲聾,怎麽,老朽就是觀望一眼,難不成也得罪了玄尊?”


    燭龍在前來三一門之前,就通過族人提供的情報,大致了解如今的人間格局,更是清楚薑漠的種種事跡,所以也下意識地嚴陣以待。


    “得罪談不上,隻是我很好奇,當時前輩究竟是何打算呢?不妨直說。”


    薑漠眼神如刀,語氣平淡,就這麽看著燭龍,讓它久違地感受到一種叫‘壓力’的感受。


    “袖手旁觀。”


    燭龍冷冷地說出這四個字,隨後解釋:


    “老朽見那妖皇,有混沌鼎加持,便料定你必定無疑,所以就想看著人族的‘玄尊’是怎麽被活活鎮死的,妖皇可不需要我的幫忙,我也沒有出手的理由,除了一飽眼福外,又能做得了些什麽呢?”


    “好,請入座。”薑漠淡淡一笑,命他坐下。


    “.”燭龍緩緩坐下。


    “你如何看待人族和妖族長久不休的恩怨?當然,你龍族也包括在內。”


    薑漠開口詢問,他在斟茶,慢慢地沏,一點也不著急,甚至不曾多看燭龍一眼的神態,它之所說,即為答案,而答案決定著薑漠到底要不要出手。


    “因生存的本能為起點的戰爭,延續到現在,血海深仇,死的人,死的妖太多了,還有的人想繼續殺,也還有的妖想卷土重來。”


    燭龍不假思索地道:“對不棄仇恨者,默許它們的行徑,對執意遠離戰爭者,支持它們的想法,舉世之間,又並非所有的生靈都是戰爭的瘋子。”


    “龍族的事,老朽管得住,作為族內的長者,我目送它們走上各種不悔的命運之途,但說到老朽自己,我對你們人類沒有多餘的想法。”


    “一點也沒?不想報仇麽。”薑漠似笑非笑,把泡好的清茶,遞給燭龍。


    “未臨主宰之前想過,邁入主宰境後,這種執念就散了,因為沒有意義。”


    “好。”


    薑漠得到它的答案後,將手中的茶水輕輕遞給它。


    “看來道友看得很清楚啊,那樣也好。”


    “你想對妖族、龍族動手?”燭龍一臉戒備。


    “談不上,它們還不值得我多看一眼,我倒比較在意你這老不死的,是否會站到我們這一邊。”


    薑漠直言不諱,話語帶著一縷調侃的意味,隨後他將三大勢力和星空人族的事情,都告知了燭龍,聽得燭龍久久沉默。


    特別是聽到星空人族會在2028年,9月,27日,接近太陽係,對整座天淵展開清洗,它更是心有寒意。


    這種事情,隻有兩年多的光景不到,可驗明真假,眼前的人類沒有騙它的必要。


    “你希望我表明態度,是擔心我在未來的時候,與外來者勾結,對天淵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差不多吧。”


    薑漠也不怕鬧僵,更是有話直說:“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麽就要兵刃相見了。”


    “玄尊,星空人族的威脅是一迴事,但你威脅我又是另外一迴事,莫不是你在欺老朽垂暮無力?”


    燭龍眸蘊鋒芒,十分不滿薑漠這種做法。


    在場的徐羿、弦華、飛仙禦主都聽到摻雜在話語裏的怒意,卻沒有人出來打暖場,和稀泥,隻因為他們是人,而不是妖!


    立場必然是向著薑漠這邊的。


    眼看燭龍就要拍案而起,冷目而視,薑漠揚聲而笑,不以為意。


    “可在我這裏,就是一迴事。”


    “你老了,就算你年輕也無濟於事,這人間就沒有我殺不了的人或妖。”


    薑漠徐徐地說道,神容格外的平靜而自信。


    “你要試試麽?”


    “.”


    此話一出,氛圍劍拔弩張,燭龍深吸一口氣:“我答應你,不會讓你有顧慮;但也請你別來挑戰我的底線,既然是兩件事,那就分開談。”


    “可。”薑漠點頭。


    “星空人族是你我的威脅,我願與他們開戰。”


    “但你這後輩的霸道,確實讓我不悅,你我不妨切磋切磋?”


    薑漠迎著老人的眼眸,輕笑迴應:


    “切磋?自然可以,就算你說得天花亂墜,我還是對你那天的攪局有些不爽,索性就借這一次的機會,收拾你這條老泥鰍一二。”


    “來——!”


    燭龍冷喝一聲,手握那茶杯猛地一飲而盡,轉身就出發,撕裂虛空,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我在天外等你。”


    “嗬。”


    “諸位,隨我來。”


    薑漠一笑釋之,身影一閃,已至蒼茫星空,遠離天淵百萬公裏。


    弦華、飛仙禦主、徐羿接連出現在薑漠的身後不遠處,霎時被前方的場麵所震撼。


    一頭巨大的燭龍,體長上萬公裏,蜿蜒在星空之中,通體是漆黑的鱗片,仿佛是一尊亙古不滅的主宰、霸主,雙眸如熾陽橫空,散發著駭人的兇芒。


    “這?!”


    徐羿內心掀起驚濤駭浪,麵對這樣的龍族主宰,他隻覺得自身小如塵蟻,根本無法與這樣的龐然巨物對比。


    “真正的龍族,可不是其他雜血的妖龍,或者從低位階的類龍生物進化而來,實力極其強大。”


    弦華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麽巨大的燭龍,不由地驚歎。


    “後輩,你準備好承受老朽的怒火了麽?”


    一道恐怖的波動震徹星空,是燭龍的精神意識在傳音。


    “來,陪你這老泥鰍過幾招。”


    薑漠從容地道。


    “轟隆隆!!!”


    戰鬥一觸即發,燭龍蓄勢瞬發,有數百種神通頃刻催動,無數的光芒宛如暴雨一樣襲向薑漠。


    “轟隆隆!!!”


    毀天滅地的一擊,直讓旁觀的飛仙禦主幾人臉色凝重,遠遠避開。


    而淹沒其中的薑漠,卻是巋然不動,任由各種殺伐之術加身,無色黑洞被覆蓋的三丈之域,形同萬法禁區,一旦靠近就被瞬間煉化,奪為己用。


    震耳欲聾的術法咆哮聲,持續數十息後,才漸漸停歇,燭龍俯視著那道在煙塵中毫發無傷的身影,深感驚訝。


    此子究竟是何等的怪物!


    “還有招數麽?”


    “都使出來吧。”


    “哼!!”


    燭龍體內的妖炁,刹那匯聚至眉心,而後猛地祭出更強的殺招,漆黑的音浪陣陣席卷而來,空間層層崩碎。


    這一次,薑漠終於露出動容之色,他做出一個令人震驚的舉措,竟主動散去無色黑洞,以肉身硬抗此等殺招。


    “噗嗤!!!”


    彈指間,肌膚傳來皮開肉綻,筋骨斷裂的聲音,薑漠渾身血淋淋,卻表情如鐵,不受劇痛幹擾。


    果然,和他預估的差不多,本體的強度仍舊不如第二真身,但相比之前,也有了不少的提升。


    “狂妄!”


    見那人類就這樣囂張地任由自己殺招沐浴,燭龍怒焰更盛,口中發出的龍吟之聲更為高昂,原本就漆黑的音潮,一瞬變得粗壯數十倍,勢要把薑漠磨成爛泥血霧。


    “老泥鰍,我說了,你不行,你就是不行。”


    然而,身處黑色風暴中心的薑漠,依舊痛快大笑,他的血肉飛速的化作碎屑散去,又轉瞬重組,而且再生的速度越來越快,強度也在緩慢逐步上升。


    僵持數個唿吸後,薑漠的肌體完整如初,他的再生速度一舉超過傷勢形成的速度,所以置身在黑色浪潮之中,也如無事發生。


    “該我了。”


    下一瞬,薑漠淡笑一聲,整座星空猛地一震,接著就發生了讓在場所有人畢生難忘的一幕。


    燭龍上萬公裏軀體所在的星空,驟然轟鳴不已,似塌陷了一般,有五根高聳得無法估量的手指如擎天之柱,將四周封鎖,而後往著中間抓握。


    “吼!!!”


    燭龍嘶聲咆哮,卻無濟於事,那遮天的巨手直接狠狠地抓握燭龍的身軀,並不斷的緊握,加大力度。


    “哢擦!”


    “哢嚓!!”


    斷骨的聲音和雷鳴一般清晰,薑漠禦炁成相,一尊高不知多少裏,寬不知多少的身影,就這麽屹立在星海中,成就舉世唯一。


    和借用術法施展出來的‘法天象地’不同,這尊神秘的巨影,赫然是薑漠在神性無瑕所孕育出來的神相,其強大遠勝法天象地。


    僅是一隻右手,就輕鬆掌握封鎖燭龍的身軀,那右手比整座天淵還要龐大,蘊含的巨力是燭龍無論如何都不能抗衡的。


    “這”


    “出現了玄尊真正的力量.”


    神煉宗的徐羿看得眼神呆滯,他從未想過會有哪位修士的法相,能做到這種地步,頭頂星空,腳踏星海,如一尊絕世的仙人,諸天星辰在其手中,都宛如彈珠。


    飛仙禦主亦是震撼不已,久久失聲。


    “現在,服了麽?”


    薑漠的聲音響徹宇宙深空,他平靜地看著掌中的燭龍。


    “服”


    老龍虛弱地迴應著,它渾身失血,九成的龍骨都被震碎了,這還是沒有動真格的前提,就已無法力敵。


    一種苦澀的滋味從心底泛起,燭龍暗自神傷,它固然知道自己會輸,但輸得太徹底,雙方之間的差距,更是讓它擔憂起種族的命運。


    從這天起,人、妖兩族的鬥爭,將不會再有懸念,甚至妖族、龍族、以及其他的異族都有可能因為眼前的人類一念之間,就此隕落在曆史長河之中。


    絕望。


    前所未有的絕望。


    燭龍仍有底牌沒催動,可它知道再沒有使用的意義了。


    一種強烈的直覺滲進它的身心,它仿佛不是麵對一個人,而是迎戰一座巍峨的蒼天。


    “迴去罷。”


    薑漠沒刁難它,隨手一揮,一道流光從高天墜落,砸向人間。


    很快,他的神相也消失得無影無跡,眾人再度迴到庭院內麵談。


    “.”


    嘴角還殘留著血跡,臉色蒼白的燭龍,收起此前傲慢的姿態,向薑漠抱拳行禮:


    “是老朽輸了,甘拜下風。”


    “道友,說笑了,無傷大雅,來,繼續飲茶,我下手不知輕重,你可莫要介懷啊。”


    薑漠再度遞茶給老人,後者小心翼翼地接過,甚至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害怕。


    “那那我能幫你什麽,道友?”


    “你明明有如此恐怖的修為,我於你而言,不過是螢火之輝,就算全力而為,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二。”


    燭龍語氣沉重,心裏並不好受。


    “幫我狙殺星空人族,幫我看守後方,就行了。”


    “你信得過我?”


    “信不過。”


    薑漠微微一笑,左手攤開,一簇殷紅的血液出現,赫然是燭龍受傷時所滴落的精血。


    “你”老人瞳孔一縮,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做好你該做的事情,我不會為難你,更不會為難你的種族。”


    薑漠許下承諾。


    “好”


    燭龍沉默數秒,就予以答應,它嗅到空氣殘留的血魔、邪靈血液的味道,猜到戰鼓不單單是傳喚它一族,故而繼續問:


    “那血魔、邪靈呢?你打算怎麽對付它們?”


    “轟隆隆!!”


    話音剛落,山門外就有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隻見一道血紅的身影如瞬移般,一步步攀山而來。


    “如何對付,就不勞你這老泥鰍操心了,本座與他親談即可。”


    血魔一族的老不死出世了,它也是形隻影單的到來,身穿著一襲殘破的血衣,麵容枯瘦,雙眸漆黑,目光滄桑而陰鷙。


    “.”


    薑漠第一時間注意到它,也露出一抹意外之色,這血魔的老古董,隱隱還比燭龍強上一籌,最為重要的是,它僅僅是一張來曆不明的‘皮’。


    內部空蕩蕩,沒有任何一物,其他的骨、肉、髒器呢?


    血魔老祖與薑漠對望,似知自身被看穿,也大致猜到對方在想些什麽,大方坦言道:


    “本座其餘的軀體,早在多年前腐朽,唯剩一張皮,苟延殘喘至今,來見玄尊,實有失禮,還望海涵。”


    “道友,客氣了,坐。”


    薑漠揮炁成物,為其添了新的玉凳和茶杯。


    這位血魔老祖,他還是第一次見麵,那天在月球附近徘徊窺視的存在,不是它。


    隨後,薑漠直敘邀約之意,希望血魔老祖能與他共禦外敵,並說明敵人的規模是何等的龐大,擁有的艦隊是怎麽樣的可怕。


    然而,血魔老族胸有驚雷,臉色如平湖地道: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它答應得極其痛快,沒有任何的猶豫。


    “.”


    見狀,燭龍雖有疑惑,卻沒插話,暗中腹誹:這老魔,真會審時度勢.


    “那還請道友,給我一滴你的血。”薑漠繼續說道。


    “噗嗤!”


    血魔老祖麵無表情地抬手,一滴純粹的精血破開肌膚飛出,落向薑漠的麵前。


    “好,合作愉快。”


    薑漠微微一笑,將其收了起來。


    “合作.愉快。”


    血魔老祖端起茶杯,主動地敬了薑漠一杯,此次赴約比它想象中的還要輕鬆。


    它心中緊繃的弦,微微鬆開。


    僅是初次的見麵,血魔老祖就知曉此人不可敵,再加上人族、血魔族之間的曆史恩怨,對方既然沒有直接攻打地底,那說明一切都有得談。


    雙方都有默契,不提及過往的恩怨,隻注重當下,注重如何對付星空人族。


    這人族小子,挺對它的胃口。


    至少,和這樣的人合作,它是願意的,盡管它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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