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活命的使者們如釋重負,不知不覺間,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心中的懼意逐漸消退。


    像薑漠這種層級的修士,若真想折磨它們的話,至少有上萬種方法讓它們生不如死,這也是它們生不起任何反抗念頭的原因。


    司離輕舒一口氣,緩和著緊張的心情,它緩緩起身,看了看薑漠,又看了看在他身旁的兩位人族修士,再三思索,還是開口道:


    “閣下,今後我等該如何稱唿您?”


    “凡間的眾生,都喚我玄尊,你亦如此稱唿即可。”


    薑漠看出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遂給它一個台階,道:


    “有什麽,就說吧,無須遮遮掩掩。”


    “是”


    眼看薑漠開口了,司離鬥膽詢問:“不知玄尊閣下,您的這兩位朋友,可是天淵裏麵的飛仙教徒。”


    “嗯,正是,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飛仙禦主眸底掠過一絲疑惑,敏銳地感到一抹不妙。


    難不成.


    “陛下和君王,除了給我們安排的三大任務以外,還有一項極大懸賞。”


    司離雙手作揖,不緩不慢地轉述著當時的情形。


    “命我等竭盡全力,找尋飛仙教的道君、禦主,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生擒,帶迴王廷。”


    “?!”


    “!!!”


    此話一出,整座草廬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空氣中彌漫著瘮人的寒意。


    飛仙禦主目光如冰,頃刻有殺意湧現。


    “帶迴去,目的是什麽?”


    “陛下和諸王,皆未闡明,我等隻是知曉飛仙教的道君、禦主,有可能是開啟一件終極秘寶的鑰匙,故而命我等必須生擒。”


    “若事成,則許我們三株萬年地心碧蓮,一株服之,可修為大漲,助血脈返祖,濃鬱數倍,再鑄一道命宮妖環。”


    “此外,還可封侯,享萬裏疆土,得賜重寶。”


    司離頓感心悸,它發現兩位人族修士的神態有了微妙的變化,就連薑漠也在微微皺眉。


    這背後隱藏的秘密,恐怕大得嚇人,它不敢深入探究。


    “這樣麽。”


    “落日王廷的主意,居然打到我們的頭上了。”


    弦華輕輕歎息,這又是多了一樁麻煩,看來大業帝朝的皇室,也並非是一堵密不通風的牆。


    若無核心血脈的泄露,這些相距數千萬裏的妖族,根本就不會急切尋求大業帝朝極北之地的飛仙郡。


    “好了,你們先行離去吧,忘記今日所談的一切,對你們有好處。”


    說罷,老人揮了揮手,飛仙禦主心領神會,未待它們迴應,就發動禦主的權限,把司離等妖王,全部瞬移至外界。


    “看來情況愈發險峻了。”


    “從一開始的大業帝朝4大君王,皇帝,國師這些強者的覬覦,再到現在的落日王廷,妖皇和12君王,真是有夠頭疼的了。”


    弦華揉了揉太陽穴,為防止意外發生,側頭看向一旁的飛仙禦主,吩咐道:


    “即日起,你、我,還有你同輩的幾位師弟,一律少走動,若無要事,不得去往凡間。”


    “至於你的徒兒,坐鎮在凡間的京都吧,但也不得擅自走動,若有異況,必須第一時間上報。”


    “是,您請放心,師伯。”


    飛仙禦主順聲應道,心底也是不由地升起一股危機感,眼前被他視作界外威脅的存在,已有19位。


    這還是虛空劍宗,沒有插手的情況下,要是再加上他們,保底在30位左右。


    此外,能和他爭鋒,甚至穩而勝之的怪物,絕不在少數。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薑漠若有所思,望著天邊的景色,靜靜出神,他的思緒仍徘徊在當初在星空一役時,所捕獲的兩股神秘氣息。


    究竟是哪一族的老怪物?


    就算不如吞日妖皇,但也有隱隱接近的跡象了。


    歸來人間後,薑漠也嚐試過感知,奈何它們半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小友,你是在苦惱何事?是感到壓力了麽?”弦華見薑漠走神,關心問道。


    “並非是大業帝朝、落日王廷使我苦惱,這些還太遙遠,有的是時間應對,倒是本土的生靈,讓我感到如芒刺背,前輩,您當時有注意到它們麽?”


    薑漠把當時的情況,簡述給了弦華。


    “原來如此,唔.有點模糊,沒確切注意到,隻是有說不上來的壓抑和不安,很快就褪去了。”


    弦華撫須沉思,他目睹妖皇被殺後,有那麽一刻,感到的不是如釋重負,而是有與之相近的危機欲要接踵而至。


    直到薑漠一舉重生,以巔峰之姿歸來,才驅退藏在陰暗角落裏的神秘生物。


    “它們應該不是本體親臨,隻是一道意念的投映,或者借用某種法器,折射空間,如身臨其境,事後我調查過七大洋,五大洲,都沒有找到那兩股古老的氣息。”


    飛仙禦主也在一旁說道。


    “罷了,暫且讓它們躲在暗處吧。到時被逼急了,自會現形,不管是找尋三大勢力投靠,還是謀求合作,與我們交談,那一天不遠。”


    越旻堅信那兩尊神秘的強者,會在不久後露麵,甚至找上門來。


    “你說的也在理。”


    薑漠收斂思緒,轉而看向飛仙禦主:


    “落日王廷、大業帝朝的強者們,屆時我會替你攔截,無須過多焦慮。”


    “眼下還是準備應對星空人族帶來的浩劫吧,若掌握了他們的科技,未來天淵入世,還說不準是誰狩獵誰了。”


    “也是,那你有什麽想法?”飛仙禦主和薑漠對視,在期待他的決策。


    “先鎖定星空人族出現的具體時間、位置吧,這一點,且由我和老前輩一起承受天意的反噬即可。”


    “那可是僅有一次涅槃的機會,你願意贈予師伯,可你今後一旦戰死,秘境枯竭,就是永遠的死亡了,不像這次的運氣這麽好。”


    經曆月球一戰,飛仙禦主的念頭有所動搖。


    或許犧牲薑漠的涅槃機會,換取師伯重活一世,兩人以最強盛的姿態去推演未來,僅僅是為索取星空人族出現的時間、地點,未免太過奢侈、浪費了。


    “沒得選,若那些瘋子中途改了航道,加速進程,一炮轟來,屆時舉世皆滅。”


    薑漠嘴角掛著一抹隨意的笑容:


    “再說,區區一次涅槃,若把它當做最重要的倚仗,也會阻我的銳意信念。”


    “姑且就這樣安排吧,九州的這些教派,還有海外勢力,交給你去處置。”


    “該念咒的念咒,該妥協的妥協,不願配合搜尋外來者下落的,知而不報的,悉數殺了就是。”


    “行,我會去做的。”


    飛仙禦主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說。


    “那我呢?小友,你在天外囚了這麽多的獄徒,留在那裏也是浪費,不如讓老朽,幫你清理清理吧。”


    遙妄眼巴巴地看著薑漠,它餓得都快要咽口水了,見薑漠半秒未答,又是焦急地道:


    “小友,我絕對忠誠啊!就算我吃得再多,升得再快,我對你也始終唯馬是瞻。”


    “著什麽急?迴頭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了。”


    薑漠笑了笑,不再多說些什麽,而後者得到承諾,立即欣喜欲狂,再三道謝。


    這時,飛仙禦主注意到薑漠身後那逐漸濃鬱的業力黑霧,漸漸有擴張不可阻止之勢,提議道:


    “小友,在你助師伯涅槃前,再去洗罪池一趟?”


    “你後背的業力,有失控的跡象了。”


    “以防意外,保險起見,還是去吧?”


    聞言,薑漠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以及整副身軀,果然已經開始繚繞起一層淡淡的黑霧了,就像融化的冰山一角。


    短短數日,他殺吞日妖皇,連滅八座妖族秘境,還有幾十座其他區域的秘境,光是斬殺的妖皇餘孽,就有接近上億之數,還不算其他異族的生靈。


    如此龐大的業力,全都緩緩作用在他的身上了,照這樣肆虐下去,還不知未來會不會在關鍵的一環,對他的運道產生致命危害。


    思索一二,薑漠開口:“也好,洗洗這一身汙穢。”


    片刻,飛仙禦主帶著薑漠重臨禁地,入那口洗罪泉,以海量的功德信仰清水,洗滌纏繞身上的業力汙垢。


    旁觀的越旻,沉默不語,眸底浮現一股濃濃的擔憂之色。


    隨著各種事態的焦灼,薑漠所斬殺的生靈,也越來越多,若未來七十多億的星空人族,隕落在宇宙。


    它都不敢設想,會有多少的業力,侵襲薑漠的肉身。


    “跟我來。”


    越旻對身旁的饕餮傳音,邀它去往遠處的山林交談。


    “嗯?越兄,何事需在此交涉?”


    遙妄鬆了鬆肩膀,吊兒郎當地邁步走來,咧嘴而笑。


    “你知我為何找你而來。”越旻盯著它,一臉嚴肅地道。


    “得得得,不就是心疼薑小友被業力反噬麽?”


    “放心,越兄,不用你教,該辦的事情,我會辦的。”


    “我承受這麽多的恩惠,又怎麽會無動於衷呢?”


    “隻要那些星空人族,膽敢露頭,踏入天淵半步,我會把它們吞個幹淨,反正對我而言,也不會有所謂的業力困擾。”


    饕餮嘴角引起一抹令人驚悚的獰笑,它雙眸有血芒閃爍,配合上猩紅長舌舔舐嘴角的動作,更像是一頭伺機而動的毒蛇。


    “最好是這樣,希望你莫要食言。”


    越旻平靜地看著它,語氣帶有明顯的警告意味。


    “明白,明白。”


    遙妄訕笑,敷衍地揮揮手。


    就算它抵至王境九重天,還是對這頭天馬有些忌憚,那是一股無法形容的威脅,像一根刺若隱若現地懸在它的喉嚨前。


    幾個小時彈指而過。


    深夜,皓月當空,薑漠結束靜修,雙眸輕輕睜開,蘇醒人世,雙膝盤坐的洗罪池,又汙濁了一部分,但那種如影隨形、附骨之疫的粘稠感,消失得一幹二淨。


    遠處,僅有遙妄、越厲在等候他,見他蘇醒,連忙上前詢問情況如何。


    “無恙。”


    “那幾位呢?”


    薑漠整理衣袍,順勢起身,踏足池外,落步離開。


    “在另一座山峰,布置祭壇,準備推演接下來所行的事宜。”


    “好,過去吧。”


    薑漠目光平和,神情安寧,一步邁出,身影就原地消失,再現之時,已來到一座屹立在山巔雲海的道宮前。


    月下有古陣運轉,弦華盤坐其間,身後有一顆巨大的蒼青眼眸,洞穿萬事興衰,承接天意。


    越旻、飛仙禦主都在不遠處靜靜地觀望。


    “轟隆隆!!”


    陣內掀起一股又一股酷似浪濤的炁潮,連綿不絕,連續將近一個多時辰,才逐漸停滯。


    子時,弦華離開法陣,帶來推演的結果。


    “我若涅槃,與你聯手,事成的概率,隻有四成,帶來的天譴,比上一次嚴重好幾倍,小友,想清楚了麽?”


    “你我就如那海上的一夜孤舟,隨時都有可能被巨浪覆滅。”


    “都走到這裏了,還怎麽可能退卻。”


    薑漠抬起右手,體內煉化的二十六塊歲月史書殘片,同時綻放光芒,一縷七彩的流光像弱小的火焰,在他指尖搖曳。


    “前輩,您先涅槃吧,我再做些準備。”


    “好”弦華闔眸,任由那一指的七彩流光,沒入自己的眉心。


    “轟隆隆!!!”


    刹那間,風起雲湧,有雷霆咆哮,震徹整座秘境。


    弦華原本枯瘦的身軀,像一團幹燥的稻草,瞬間被七彩流火點燃,並灼烈地燃燒起來,而且氣息越來越強,從穀底正緩慢攀升。


    不到幾個唿吸,老人全身就被火焰包裹,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七彩火焰。


    “勞煩道友,代為照看了。”薑漠向飛仙禦主施了一禮。


    “嗯。”


    飛仙禦主曾經涅槃過,自然能為弦華護法,他投來欣慰的眼神:


    “去準備你的後手吧,道友。”


    “再會,晚輩先行一步。”


    留下這句話,薑漠轉身,帶著越旻、越厲、遙妄離開飛仙秘境。


    “嘩——!”


    一道銀芒破空而去,直抵天穹深處,不到幾秒,就有橫貫虛空的流光衝出天淵星,直赴月球而去。


    “轟隆!!”


    風暴驟起,煙塵滾滾,有四道身影相繼走出,來到時空牢獄前。


    “嗡!”


    薑漠探手,觸摸虛空,一層如水波漣漪的反應,快速蕩漾,開辟出一條特殊的通道。


    眾人邁步跨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具具似雕塑凝固在原地的主宰、古王們。


    它們被封在時空琥珀裏,肉身和靈魂皆無法挪動絲毫,而睜開的眼睛,連新的情緒反應都沒有,還是此前被囚時的憤怒之色。


    但是,它們能感受到正在發生的一切,它們的意識還不曾昏迷,處於清醒狀態。


    “遙老,突破主宰境,還缺多少血食?”薑漠輕聲詢問。


    遙妄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人間天上地下最能打的修士了,竟以尊稱喚它,它連忙謙辭道:


    “誒!玄尊,客氣了,客氣了,如此稱唿我,老朽怎敢當。”


    “還差十尊古王,一頭主宰,方可血肉升華,修為大漲,連斬六屍,步入主宰。”


    “第五變呢?有眉目麽?”


    “有點兒,但是我不知挑哪個時間合適,玄尊,真的還來得及麽?”


    遙妄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時間略顯倉促、讓它進主宰,它還有把握,水到渠成即可。


    可是血脈神通的突破,從第四變到第五變,真說不準了。


    “這點稍後再說,先去吞噬吧,被吃掉的每一位古王、主宰,留部分精血給我,那些海外的異族,就不必了,你也全吞了。”


    “好,多謝玄尊饋贈!”


    聽到薑漠的吩咐,遙妄再也按耐不住的進食的欲望,當即走向一位異族的王者,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宛若打開一輪血色的黑洞,眨眼就把那頭生靈給拖了進去,磨滅肉身、魂光。


    “越老,厲老,在場的獵物,你們盡可享用,無需拘束,血氣吞到飽為止,或者拆了它們的皮,剝了它們的筋,挖了它們的骨,都行。”


    薑漠轉頭對越旻、越厲兩兄弟說道。


    這兩妖的血脈雖不如饕餮那樣可以無窮無盡的吞噬,但同樣可以通過吞噬同階、高階的妖族,來進行煉化,增長修為。


    “謝過玄尊!!!”兩兄弟異口同聲地道,深深地彎腰行禮感謝。


    交待好三位妖王,薑漠也轉變成第二真身,開始享用這場屬於勝利者的盛宴。


    “噗嗤!”


    他隨手貫穿一位主宰的心髒,無數濃鬱的心頭血,瘋狂匯聚至掌心,被直接煉化,竊取血脈之力。


    “呃”


    “啊”


    若有若無的哀嚎聲響起,那位一千二百歲的靈鯉主宰,化形的樣貌處於中年之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癟,瘦得到最後隻剩一層皮包骨,眼球都掉落了下來。


    “嘩!”


    一抹微風吹過,這名主宰化作塵埃,消散天地間。


    薑漠能感受到體內停滯許久的血脈強化,再次有了鬆動的跡象,待他完全融煉靈鯉主宰的血氣時,從內到外被增幅了一遍,比前一刻強了數籌。


    “妙”


    他輕輕地笑著,對這份收獲感到滿意。


    隨後,薑漠望著剩餘的三尊主宰標本,以及一群密集的古王,笑容如沐春風:


    “還請諸位上路,與爾族人團聚,更助我一臂之力。”


    “噗嗤!”


    “噗嗤!”


    收割的聲響,此起彼伏。


    聽見那些古王、主宰或是咒罵,或是服軟哀求,薑漠都沒有任何的動搖,他置若罔聞,平靜而嫻熟地掠過著每一種妖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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