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夜。


    三一門的清心殿內,站立著一眾五大教派的掌教、長老們,按照約定的期限,3日之內,他們已將贖罪的修煉資源,盡數奉上。


    比起凡俗的噬囊、乾坤袋,各派的納物法器,更為精致玄妙,或是戒指,或是絲綢,又或是一隻玉脂無暇,倒映著月光的瓷碗,


    此刻,薑漠一件件的打開,視查裏麵的經卷,法器,丹藥,符籙,異寶,整個過程絲毫不著急,甚至有些緩慢,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很平靜。


    五大教派的掌教、長老,神色黯然,心情格外的沉重。


    這次付出的代價,讓他們宗門元氣大傷,就算紮根在凡俗發展,謀取天生地養的靈物,沒個十幾年,也不一定能緩過來。


    時間緩緩流逝,2個小時後,所有的資源,薑漠皆過目一遍,其中最牽動他心弦的破界梭,僅僅有著兩件,分別出自方丈術院,和瑤池音闕。


    奈何法器的損耗程度較高,通體黃褐色,是棱柱的晶體法器,內部生有裂痕,處於瓦解的邊緣。


    薑漠煉化過前人的記憶,知曉那兩枚破界梭,在傳承的千百年來,被使用過多次,才會呈現這般模樣,完好的破界梭,應為淡藍色,次之是深紅色,最差的是黃褐色。


    隨著一次次鑿穿界壁,破界梭的耐久度,會飛速下降。


    像眼前的這兩枚,薑漠握著都感覺有點玄。


    上尊最後一次進攻九重山,所使用的破界梭,還是深紅色的,饒是如此,都有崩碎的跡象。


    念及至此,薑漠對這兩枚破界梭的期待,有些落空,還不知道湊合在一起,能否攻破一座秘境。


    “好了,瑤池的人留下。”


    “其他的人,我就不送了,慢走。”


    薑漠隨意地揮手,幾大門派的掌教、長老,心底暗鬆一口氣,加快腳步,火速離開,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壓抑的大殿內。


    唯有昆侖山的人,似還有事情,暫留原地。


    “嗯,怎麽了,老先生?”


    “迴稟玄尊,老朽受門下弟子所托,有一事轉告於您。”柯越不慌不忙地道。


    “喔?願聞其詳。”


    薑漠淡聲迴應,他這會兒似有所察覺,微微抬頭,凝視著殿外的夜幕,嘴角不經意間浮現一抹弧度,對那藏匿蹤跡的人,並未直接點破。


    而他的神色,落入柯越眼中,卻被誤解為很感興趣,故而老人開門見山地道:


    “極樂府的人,想向您求和,我門內那名弟子的道侶,是極樂府上一代的聖女,二人修得某種禁術法,可隔著秘境的界壁,傳遞心聲.”


    “他們已知外界發生的一切,自知不是玄尊的對手,打算避免無意義的犧牲,向您以及您的宗門投降,並願贖罪,不計一切代價的償還罪孽,隻為求得道統延續。”


    聞言,薑漠微皺眉,追問道:“你昆侖的人,怎麽和極樂府的聖女,廝混一起去了?”


    “那後輩,在其師尊仙逝後,就去往凡俗曆練了,多年未歸昆侖,又因緣巧合,結識極樂府的聖女,才有此間的種種。”


    柯越作出解釋,又恐禍及宗門,匆忙擺明立場:


    “還請玄尊明鑒,昆侖不願插手您與四宗的恩怨,那人的所作所為,僅能代表他個人。”


    “隻是.他也未敢親臨,與您詳談,還先一步走了,唉,老朽隻是代為轉告,無意幹涉。”


    “都打到滅宗的程度了,老先生,你覺得,還有緩和的餘地麽?”


    薑漠當真是被那人的幽默給逗樂了,道:


    “他,還有他的道侶,極樂府的上一代聖女,前幾個月,在他們府主率人攻打我們的時候,這狗男女,怎麽沒站出來?”


    “裝聾作啞,視而不見,如果戰爭打贏了,他們就坐享其成,躺在輩分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像條蛀蟲一樣;”


    “打輸了,反倒是開悟了,決定以弱者、無辜者的姿態,去求取和平,老先生,你不覺得這樣太可笑了麽?”


    柯越作為一派掌教,自然能理解薑漠的感受,他默默抱拳,附聲讚同:


    “老朽,私以為,這是卑劣可恥的行徑。”


    “當年極樂府從三一門劫掠各種瑰寶,所謂的聖女,被極樂府的資源栽培,這何嚐不是在痛飲我門先輩之血?”


    薑漠神色漸冷,殺意彌漫整座大殿,幾位昆侖古派的長老,驟感壓力如山覆肩,身心惶恐。


    “他的請求,我絕無可能答應。”


    “你們幾位,也不得透露任何的消息給他,若有,視與四宗同罪。”


    “另外,我不管他現在在哪,若事後還敢於與你們聯絡,即刻給我羈押,送來我這裏。”


    “是,我等明白。”


    幾位老人不敢違抗薑漠的旨意,甚至沒有一刻的遲疑,為保宗門,決定犧牲那名弟子。


    待他們走後,殿內隻剩下瑤池音闕的掌教應守律,與另外三位長老。


    未待薑漠打探,就有人主動匯報:


    “玄尊,您要的長生儀,門裏的幾位老先生,隻有殘缺的圖紙,造出來的次品,無法啟用。”


    薑漠心底微微一沉,這種禁忌法器,可求不可得,他並無意外,接著問:


    “那完整的圖紙,可有線索?”


    “據悉,煉魂山、截天門,可能有線索,當年靈鍛宗被滅,就有他們的一份,若您剿滅兩宗,獲得其他的圖紙,幾位老爺子承諾,一定給您造出來。”


    薑漠思索,這些人嘴裏到底有多少的真話,煉魂山、截天門是他必攻打的宗門,這情報應守律也知道,但破界梭的數量短期內不夠,想要一次性打完八大秘境,不現實。


    現在的問題,無非是瑤池的幾位老鬼,可能猜到這一點,所以提出這種理由,想把與他們有恩怨的截天門、煉魂山的優先級,往前挪挪。


    意識到薑漠起疑心,應守律急忙開口:


    “玄尊,我等所言,千真萬確,絕無算計之意,幾位老先生,還有重要的情報,願分享給您,前提是,你們不能怪罪他們。”


    “說。”薑漠眸光深邃。


    “早在一千一百年前,我瑤池的掌教和他們的太師爺,也被踏虛殿的人找到,要求替他們煉製主殺伐的法器,需以修為不弱的人,作活祭,放血澆築法器,再焚煉血肉,徹底融為一體.”


    “最終拘那人的魂魄,抹去生前的一切記憶,化作器靈”


    應守律越說聲音越小,他甚至眼神閃躲,不敢迎視薑漠。


    這袒露的真相,意味著什麽,他也清楚,但紙包不住火,以玄尊的神通,遲早有一天殺穿踏虛秘境,他們再想解釋,可就來不及了。


    “那人是我門先賢?”


    聽到薑漠的質詢,應守律硬著頭皮,道:“對,是位甲子年歲的年輕人,三重玄命4階.”


    說完這句,他腿腳發軟,忍不住跪地,顫聲請求:


    “玄尊,我們斷不敢生擒您門內的前輩,做這樣有違天道的事,實在是踏虛殿帶人過來,獻上諸多重寶,又因那時兩門的宗主私交甚好,才有此交易,與我等後人無關!!!”


    “當時,也有其他的長老在勸,隻是沒能說服那時的掌教,甚至,被帶來的器人,也表示是自願的!!”


    “玄尊,請您不要責怪我等!!!”


    其餘幾位長老,也是紛紛跪下,害怕到了極點,抓活人鍛造法器這種事,放到哪一宗門,都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就算他們瑤池不是主謀,也畏懼被牽連。


    薑漠沒有施怒於四人,修煉者和修煉者之間的爭鬥,就是如此殘酷。


    他沒能生在那個時代,阻止不了,也隻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化遺憾為決心,踏虛殿成了他首要的鎖定目標。


    得益於幾人提供的情報,薑漠能夠確定,有部分門人,被踏虛殿世代囚禁著,甚至,當年上尊培養出來的叛徒,有可能就藏在那裏。


    “自願.與我說說,怎麽個自願?”他問。


    “在後來的接觸裏,負責煉器的那幾位前輩,發現那人疑似被洗腦了,對過去的血仇一無所知,他甚至是踏虛殿主的弟子,被暗中扶持,成為守護宗門的力量。”


    應守律抖若篩糠,戰戰兢兢地道:


    “煉器的方法,很是殘忍,就連當年的幾位前輩,都動了惻隱之心,下不去手,是那人甘願承受,再三請求,又有踏虛殿主,我門掌教相繼施壓,最後才煉成的!”


    “玄尊,真的真的怪不到我們頭上,您明鑒啊!!”


    “六百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的東西了,他們為了利益的最大化,編造利己的真相,再正常不過。”


    薑漠不禁有些恍惚,六百年的光陰,一代又一代,這烙下的思想鋼印,想要抹除,簡直天開異想。


    踏空殿編製的謊言,還不知道是怎麽樣的,再有那不死的老鬼活著,作為領袖。


    恐怕自己的這一支,早就被看作是叛徒了。


    如果打進去的話,最糟糕的情況,有可能被他營救的遺脈門人,還要反過來成為捍衛罪魁禍首的炮灰,與他展開血戰。


    這,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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