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條寫好後,薑漠分發至5人手上,盡管有著真言咒的限製,他還是予以警告:


    “別指望著蒙混過關,送些殘缺、瑕疵的東西過來。”


    “姑且不說讓你們立誓真言,也難免宗門裏的頑固派舍不得,另作濫竽充數,若被我發現,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你們知道後果。”


    蓬萊的白易己,麵容苦澀,點頭應道:


    “是玄尊,我等不敢怠慢。”


    矗在原地,失魂落魄的百裏齊峰,猶豫問:“那您迴來的消息,可否被我門長老知曉?”


    “畢竟您要的東西,實在過多,縱使我作為一院之主,也沒辦法擅作主張,支配那些資源。”


    在方丈術院,除掌教外,還有九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和兩位候選掌教。


    很多時候,涉及宗門大事的決策,需12人一齊商議。


    而且術法典籍、法器、天材地寶是被不同的長老看守,百裏齊峰不可能在瞞住他們的同時,把整座宗門多年的積攢,掏空大半。


    不僅是他,另外的四座門派,也是如此,那些掌教紛紛向薑漠投來遲疑、困惑之色。


    他們不確定魔尊是否還要繼續藏匿蹤跡,就像這次一樣,繞到背後突襲,打得群雄猝不及防。


    也是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眾人才明白為什麽和三一門有著血仇的四宗,那麽謹慎,從頭到尾龜縮在秘境裏,不為外界的謠言所動,僅是一念之差,可見雙方的水平高低。


    “隱瞞與否,不重要,讓你們的長老、門人,管好嘴巴就行。”


    “至於我的行蹤,還用不著他們來暴露。”


    薑漠允許他們內部交流時,把該說的事情說清楚。


    殺了九位妖王、四位掌教,這種事情是藏不住的,就算他再怎麽封口,一些狡詐的妖王,人類高層,還是會猜到他順利迴來的事實。


    “下去吧,我給你們聯係的時間。”


    “應守律,留下。”


    薑漠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讓那些老鬼離開。


    “玄玄尊,您有何示下?”


    空蕩蕩的殿宇裏,其他人走後,應守律如坐針氈,神色有些勉強,他是被敲詐怕了,就連說話都顯得底氣不足。


    “聊聊靈鍛宗的事。”


    薑漠微微一笑,根本不給應守律反應的時間,直說來意:


    “我也不奪你們的人,這麽多年過去,恐怕你們都融為一體了,我隻要那些人,給我煉一件法器。”


    “.”


    應守律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瞳孔縮成針芒大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他的預感準確無誤,果然是這一茬。


    “您您說,老朽也不確定那幾位先生,能否造出來.故而不敢給您許諾。”


    “長生儀。”


    “!!!”


    僅是一刹,應守律內心掀起驚濤駭浪,麵部的肌肉霎時僵硬,他想到魔尊的手段,更是頭皮發麻。


    所謂的長生儀,堪稱曆來最為致命的法器之一,也是眾多秘境打得頭破血流都要搶奪的殺手鐧,其作用是嫁接兩座秘境,把弱勢一方的天地靈炁直接抽幹,由強勢的一方繼承。


    靈鍛宗就曾有它的煉製方法,是否失傳他不清楚,但這種級別的法器,除了頂尖的那批教派能夠無風險的擁有,對其他勢力來說,都是燙手山芋,瑤池音闕想都不敢想,生怕引火燒身。


    瞧見老人的神態變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薑漠不禁莞爾:


    “哦,你這般懼我?”


    “玄尊,您,您要此物作甚?!”


    應守律慌得不行,腸子都悔青了。


    要是真把‘長生儀’造出來,普天之下,想弄死他們宗門的人多了去,甚至保不準魔尊,反過來,就對他們下黑手。


    “殺人,滅宗,從根本上瓦解一座秘境。”


    薑漠直言不諱,除了許諾給越旻、越厲兩兄弟的一座秘境,接下來攻打的秘境,他都打算抽空,融鑄到三一秘境內。


    應守律得知魔尊的意圖後,鬥膽發問:


    “那那您的目標,應該不在我們這吧?”


    “造化門、踏虛殿、九重山、極樂府、截天門、古泉墟、長生湖、煉魂山,一個都逃不掉。”


    薑漠笑容平淡,語言溫和,安撫應守律的恐慌:


    “你們的話,我要想動手,早就在和你們商議之前,押著你過去了,我若強取豪奪,你覺得你們攔得住我麽?”


    “.”


    答案不言而喻,應守律黯然一歎:


    “可是,造它出來,我等怕是有滅門之災啊?”


    “那你不造,現在就有。”


    薑漠言簡意賅,對瑤池音闕,並沒有過多的寬容。


    破界梭缺了沒關係,有越旻在,遲早能打進去。


    至於長生儀,亦是可有可無,隻不過少了一個中間過程。


    薑漠同樣可以在攻破八大宗門後,催動真法,以自身為容器,吞噬那方秘境的所有靈炁,再反哺三一秘境。


    隻是這樣做,效率慢,耗時長,還需他一直維持,不便抽身,但論起效果,實際上差不了多少,唯一代價就是要犧牲他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自由。


    薑漠的冷淡,讓應守律壓抑許久的怒火,幾乎到了爆發的邊緣。


    從方才到現在,對方就一直沒拿他們瑤池音闕放在眼裏,仿佛隨時都可以滅掉的墊腳石。


    饒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應守律這種本該睥睨一方的掌教至尊,他氣得身體微微發抖,胸膛出現明顯起伏,額頭有青筋蠕動,衣袖下的雙手更是緊緊抓握,恨不得捏碎指骨。


    薑漠凝視這一幕,不作幹擾,任他自行選擇。


    一分鍾


    五分鍾.


    十分鍾.


    漸漸的,緊握的拳頭鬆開,應守律還是沒敢逾越出最後的那一步,他心口絞疼,痛苦而糾結地開口:


    “您要的東西,我給您問。”


    “如果有幸造出來,我條件有二,一是您不得將它用在我們身上,二是您需護我等周全,為讓我們多少有些安身立命的保障,懇請玄尊口念真言。”


    “您若不允,恕老朽不能從命,您給的兩條路,與死何異?我們選了,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應守律下定決定,對底線不作任何的妥協、退讓,光是長生儀現世的後果,沒有強有力的庇護,他們絕對扛不住。


    薑漠稍作斟酌,答道:


    “條件一,可以有,條件二,做不到。”


    “我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護著你們,但你們被滅門的話,我若知誰動的手,我可替你滅門迴去。”


    “長生儀的事情,你我做好保密,知道的人,也許不多,不過有人膽敢因長生儀為難你們,我收到求援,就不會坐視不管,其他的恩怨尋仇、利益爭鬥不在此列,以上前提是,瑤池不得有任何背叛三一、知而不報的行徑,否則,一切約定盡毀。”


    “.好。”


    應守律表示同意,聲音有些沙啞,心緒疲憊,像是一下蒼老了許多歲。


    “懇請玄尊,口念真言。”


    “待你長生儀,造出來,再說罷。”


    根據上尊的記憶,薑漠知道鍛造那件法器,除非現有,短則等候四五年,長則八九年,他隻是提前做些準備,瑤池屬於後備方案,他估摸著,即將攻打的八大宗門,可能就有這玩意兒。


    尤其是極樂府、造化門、踏空殿、九重山,他們一千年七百年前,正是因秘境壽命枯竭,欲截取三一秘境的靈炁,大概率持有長生儀。


    到了後世,碧玄觀被滅,疑影重重。


    薑漠從澄真那兒得知,飛仙教提供的史料典籍裏,寫著是當初襲擊三一門的其他五宗所為,還有另外的參與者,卻藏匿得極深,無法查清。


    若真是他們所為,長生儀就在四宗手上,恰好這次攻伐,一次斬獲。


    應守律愣著,默默一歎:


    “行,造出來的話,一定知會您,到時我與您立約,長生儀另放他處,待盟約落實,我再將它轉交給您。”


    “嗯。”


    薑漠和他達成共識,便讓他退下去,好好準備。


    冷清的殿宇內,唯剩薑漠和越厲,那位老人的情緒似有些低落,呆呆在坐著席位上,陷入某種迴憶。


    “怎麽了,前輩?”


    “前輩?”


    連續喚了兩聲,越厲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有點茫然道:“玄尊,怎麽?”


    “看您魂不守舍的,就問問。”


    薑漠端起一杯溫熱的茶水,輕推便浮到越厲麵前。


    “謝謝.”


    老人受寵若驚,接過後連忙道謝。


    “在想長生儀的事麽?”


    薑漠意有所指地問,自他和應守律聊起這個話題後,越厲有了明顯的情緒變化,靜默無聲,卻有悵然流露。


    “對。”


    “直到你今天聊起它,我又想起一些往事。”


    越厲與薑漠分享秘密,曾經它們這一種族,在遙遠的古老年代,也生存在秘境之內,後來被強大的人類修煉者侵占,不得不背井離鄉,流落凡俗。


    哪怕隔了兩千多年,繁衍了一代又一代,它們仍舊是想殺迴去,奪迴祖地。


    這就是越旻迫切想成為禦境之主的原因,修為和實力都會大幅度的暴漲,從而正式擁有和宿敵抗衡的資本。


    “需要我幫忙麽,前輩?”薑漠願施以援手。


    “.”


    老人露出寬慰的笑容,隨後搖頭拒絕,解釋道:


    “這等血海深仇,我們還是想親自解決,玄尊,你的好意,我兄弟兩人,銘記在心。”


    “但仍有一事相求。”


    “您說。”薑漠聽著。


    “待玄尊執掌長生儀的那一天,可否借來一用?失去的東西,我想加倍拿迴來。”


    “嗯,行。”


    對於越厲的請求,薑漠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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