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要尋找幾名妖人的下落。”


    顧璿川所說的情況,饒是薑漠也始料未及,他起初設想這種保命手段較為稀罕,沒想到在南疆會流傳如此之廣。


    十指之數的勢力,分布零散,又正值戰亂時期,他需鎮守宗門的同時,還要聯合其他的正道異人,共赴國難,根本騰不出時間,去一家一家找那些南疆部族的麻煩。


    此外,萬象堂那邊承諾兩年之後,必有答案.


    就在薑漠沉思對策的時候,顧璿川似看出他的想法,毛遂自薦道:


    “薑門長,南疆太過遙遠,您不便遠行,無妨,我們千骨窟願為代勞。”


    “您要找的人,是何樣貌?待我兄妹二人返迴南疆,定替您打探打探,等有了下落,第一時間告知您。”


    一旁的顧清穎,也開口補充:


    “對哦,薑門長,我們千骨窟的消息,還算靈通;”


    “如果您要找的人,是最近逃往十萬大山的,隻要大長老出麵說一句,不少勢力都願意承我們這個人情,指不定很快就給您找到。”


    “想法不錯,正合我意”


    薑漠望著師兄曾經書寫的那封信紙,浮現同樣的念頭,命諸葛煜取來紙筆墨水。


    “但我與兩位素昧平生,豈可白白麻煩你們.”


    “薑門長,言重了,我們被左門長挽救於危難之際,如此大恩,千骨窟願與三一門曆代交好。”


    “況且,大長老本來就有命令,讓我與清穎,協助三一門渡過難關。”


    然而,對於他們的肺腑之言,薑漠笑了笑,並沒給予正麵的迴應。


    待諸葛煜將文房四寶送到後,他持握狼毫,染墨落字,筆走龍蛇,頃刻即完成書信一封,交予顧璿川。


    “師兄是師兄,我是我,勞煩你們找尋妖人的下落,算是我欠你們一個人情。”


    “今後千骨窟再遇傾覆之危,可相告於我,能力範圍之內,定會幫扶。”


    顧璿川雙手接過信紙,這無疑是象征兩方交好的信物,念及至此,他不禁鄭重道謝:


    “既如此,那璿川就卻之不恭了,謝過薑門長。”


    “您要找尋的妖人,是何樣貌?隻需與清穎敘述一二,她自會憑借您所述的特征進行作畫,不斷修改,直到符合您的意願為止。”


    話音未落,薑漠就微微搖首,答複:“沒那個必要,我親自來就好。”


    隨即,在幾人異樣的目光中,薑漠運炁,將腦海中無根生、李慕玄的樣貌,複刻在掌心之上,靜置懸浮,栩栩如生。


    “師叔,您這好手段!!”


    諸葛煜瞅見兩張熟悉的臉龐後,不由為之絕歎,捏得實在是太像了,簡直與他此前所見的,完全一致。


    “區區把戲而已。”


    薑漠翻手覆落,把兩張炁塑的人臉,烙印在了茶桌上的雪白宣紙,如古代所畫的通緝令那般。


    隻可惜,他並不知曉那劉婆子是何容貌,不然搜尋的範圍,還可以大幅縮小。


    “此畫,伱們帶走。暗中打探即可,切勿行事高調,我怕驚走他們。”


    薑漠緩緩收攏、卷起那張宣紙,囑咐顧璿川額外小心:


    “更為重要的是,這兩人和另外一名我要找的老毒婦,也就是死棺的鑄造者,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你們千骨窟要是正麵和他們起衝突並不值當。”


    “隻需告知我一聲即可。”


    聞言,顧清穎為了更方便聯係薑漠,遂提議道:“那薑門長不介意的話,我把‘順風蠱’給您?”


    “順風蠱?何物也。”


    薑漠訝然,他對南疆的蠱修以及蠱蟲所知甚少,還是頭次聽聞這種蠱蟲,隱約猜測是聯絡所用的蠱蟲。


    “您稍等,我找找。”


    這位南疆少女,垂首低眉在隨身攜帶的紫色布袋伸手翻找,口中不忘嘟囔:


    “當年左門長走得太匆忙了啦,隻留下書信,要不然我肯定讓他帶上孃孃養的‘順風蠱’”


    “師兄麽他這個人,確實不太擅長道別。”薑漠唇角揚起一抹緬懷的淡笑。


    “喏!!找到了,薑門長。”


    突然,顧清穎抬頭,修長纖細的手指上,掐著一隻肥嘟嘟的‘蠶’,通體雪白,僅有一指大小,正纏著少女的手指緩緩蠕動。


    “順風蠱,我們千骨窟特產的蠱蟲!”


    說到這裏,顧清穎的言語裏帶著些許自豪:“我孃孃養的,一公一母,可在萬裏之外,傳遞心聲。”


    “這不是蠶麽?!”


    諸葛煜受好奇驅使,湊近打量,發現這和他平時所見的絲織戶養殖的蠶蟲,沒什麽區別。


    “不對。”


    顧清穎拎著白蠶搖晃,糾正道:“這是蠱,順風蠱,和你們中原飼養吐絲的蠶不一樣。”


    “我孃孃可是給它喂了好多的藥材,悉心培養好幾年,才讓它通人性的。”


    “薑門長,來,給您。”


    顧清穎把順風蠱塞到薑漠的手中。


    “這蠱壽齡多少,我該怎麽喂養它?”


    薑漠感受著右手掌心那頭白蠶,觸感冰涼柔軟,其體內流淌著一股特殊的炁,靈性頗高,與他平常所見的蟲豸走獸截然不同。


    “十年,順風蠱在幼蟲時期被投喂的藥材養分,足以供它一直成長,您喂些清水就行。”


    顧清穎把一些注意事項,盡數告知薑漠,譬如不可讓蠱蟲近火,不可喂養生肉,不可淋雨等等。


    “順風蠱是很脆弱的,它的作用決定了,它無法同時擁有強勁的體魄和特殊的毒液;”


    “另外,它的靈智和幼童差不多,薑門長,就麻煩您好好照顧它啦。”


    薑漠虛心接受提醒,頷首迴應:“好。”


    接著,他婉拒了兩兄妹打算留下幫忙的好意,解釋道:


    “中原來這邊的恩怨,就無需二位插手了,我已妥善處理。”


    “另外,我也有東西要給你們,隻不過得稍等數個時辰。兩位,若是想先去祭拜師兄的話,就讓我的諸葛師侄帶你們去。”


    薑漠把順風蠱暫且交給顧清穎照看。


    “那我兄妹就先去祭拜左門長,再駐足貴地等候,多有叨擾了,見諒。”


    “去罷。”


    夜幕降臨。


    後山,諸葛煜、陸瑾、澄真三人手持火把,帶著顧璿川兄妹,走在幽深清涼的林間小道,直赴墓地。


    “到了,二位,師父就長眠在那裏。”


    忽然,澄真止步,正前方赫然是一座新修建的墳墓,恩師‘左若童’的名字,以赤漆烙印墓碑之上。


    “謝過諸位道長。”


    顧璿川神色肅穆,與妹妹朝前走去,在墓前磕首跪拜,沉默哀思。


    良久。


    顧清穎從布袋裏麵取出一支骨笛,抵在唇間,輕輕吹奏,一曲古老的歌謠,迴蕩在寂靜的山林。


    這是千骨窟一脈悼念先人的方式,蘊含曆代先民所相信的祝福,能令死者的靈魂,長眠在山川湖泊胡中,不受塵世的侵擾。


    晶瑩的淚水,沿著少女的臉頰劃落,幼年的記憶浮現眼前,那發絲霜白的男子,牽著她的手,去往山澗捕魚的場景,恍若昨日。


    顧清穎強忍著心底的傷悲,笛聲哀慟,而顧璿川則是長跪不起,雙手合十,口中念著晦澀、古老的音節,同樣是祭祀所用的咒語。


    澄真、陸瑾、諸葛煜睹墓思人,皆有默歎。


    祭拜的儀式將近半個時辰。


    最後,神色低落的顧璿川,掏出一把黑色香柱,打開火折子,緩緩點燃,以替長老們,一眾長輩,祭奠左門長。


    水潭。


    夜深人靜,薑漠盤坐岸邊,運起玄功,發絲熾銀,隨風揚起。


    海量的先天一炁,自他體內,有序不紊地溢出,緩緩構建成一道模糊的人影,對坐在他的身前。


    礙於南疆的局勢複雜,薑漠打算將‘人間咫尺’的逆轉效果,以簡易符紙的形式呈現,以便在千骨窟發現妖人蹤跡時,即刻傳送過去。


    “唿”


    闔眸的薑漠能清晰地聽見心跳,他全神貫注地凝聚瑩白身影,直到越來越與他相似,近乎化作實體。


    數個時辰悄然而逝,由先天一炁構築的軀體,逐漸縮小,內斂炁息。


    當薑漠再次睜眸的時,身前已然漂浮著一張熾銀符紙,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所有的炁皆被完全鎮封其內,無法外泄。


    “南疆啊南疆”


    “總有一天,我得去那兒走走.”


    清冷的聲音令潭水拂起微微漣漪,那道盤坐的身影,起身離開。


    醜時。


    返迴宗門的薑漠,見藏經閣四樓,燈火未熄,遂直上而去。


    澄真、諸葛煜,正陪伴著兩位南疆客人等候。


    “師叔。”


    “薑門長。”


    顧璿川麵容疲憊,聲音有些沙啞,自從啟程後他就一路奔波,很少停歇。


    在其身旁的顧清穎,早已熟睡。


    “顧小友,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薑漠邁步而來,將煉製的符紙交給他,道:


    “無論今後你們是找到了那兩名妖人的下落,亦或者你們千骨窟身處險境,你隻需撕裂這張符紙,我就能轉瞬即至。”


    “這?!”


    顧璿川的困意一瞬消退,變得精神抖擻,他確認自己沒聽錯,但還是感到極其意外,重複問道:


    “薑門長,您這符紙,真有如此奇效,能跨越重重山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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