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炁化物..好手段..”


    灰衫青年感覺鎖鏈越發繃緊,體內的骨頭正發出微微碎裂聲,照這種情況下去,頂多數個唿吸間,他就會被撕成碎塊。


    “嘭!”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身側有爆竹般的炸響聲。


    剛一抬頭,隻見血雨滂沱,與他同為全性六邪的胖老者、旗袍女,被抹殺當場。


    “嗤滋滋!”


    陷入死境的灰衫青年,徹底豁出去了。


    他麵色猙獰,體內的炁,像是被燃燒了一樣。


    四肢百骸迅速腐爛,化作一團黑乎乎的液體,接連爆炸,四處濺射,借助煙塵,似要遁走。


    鎖鏈失去束縛目標後,自行消散。


    一簇濃鬱的、類似石油的液體,遠在數十米開外,重新聚合。


    “這麽好的燃料,不留作當柴火燒,多可惜。”


    淡漠的聲音,毫不在意他能逃多遠。


    潰逃的灰衫青年,忽地察覺周圍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樣,硬若鋼鐵。


    他撞得全身的黑液亂顫,卻無法繼續行進。


    “嘩啦——!”


    四道白炁浮現在前後左右,並且延展成平麵形狀,將液化的灰衫青年囚禁。


    “轟!”


    爆炸從結界內傳來,妖人瘋狂抵抗,不願被俘。


    “冥頑不靈。”


    薑漠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右手抬起,強行將那方結界一瞬聚攏,化作巴掌大小,隔空攝來。


    一枚摻雜著血水的黑色晶體,就這麽死寂地被薑漠五指抓握。


    “嗯...死了?”


    晶體內的先天一炁,呈現枯萎、逸散的跡象,那灰衫青年直接被碾成了糜爛的肉泥。


    “嘭!”


    薑漠手腕微微用力,晶體碎裂,暗紅色的液體,墜落在地,徹底沒了生機。


    隨即,他解開了籠罩劉家庭院的結界。


    白色光幕,愈發稀薄,直至消失。


    廢墟上,嚴陣以待的陸瑾,瞳孔微縮,驚聲道:“師叔?!您終於迴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位長輩,屠戮全性的場景。


    庭院門口,簡直像是一座亂葬崗。


    焦黑的土地,被粘稠的血河浸透,一具又一具殘缺的屍體,四處橫伏。


    血腥味和煞氣交織,森森的陰寒,迴蕩著冤魂扭曲的嘶吼。


    陸瑾大腦近乎空白,他無法推測界外,到底發生了多麽殘酷的搏殺。


    背負澄真師兄的小師叔,平靜地踏立在血泊中;


    他神色冷峻,從容而隨意,散發出來的氣息,比自己以往見過的任何一人都要強大。


    這就是三重的恐怖麽?


    像是天災一樣,與山河、天地齊闊,無法逾越.....


    就在陸瑾失神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走了,迴家。”


    薑漠揮手,周圍雲炁翻滾,覆蓋陸瑾、似衝二人。


    很快,一道銀熾色的光芒,劃破天際,穿梭雲海,自此消失。


    ......


    黑雲覆壓千裏,似有暴雨將臨。


    悲沉的氛圍,籠罩著三一門,這裏屍體橫伏,遍地染血。


    經過一夜的激戰,死傷慘重。


    殿門、院內的建築,四處崩裂,就連中庭那口古鼎,都被打翻,砸進牆體,撞得成片的樓房,岌岌可危。


    長青、水雲,纏著血色繃帶,帶領一眾門人,清理廢墟。


    “轟隆隆!!!”


    恰逢此時,雲空深處,有雷霆作響,一道銀芒撕裂昏暗的雲層,襲落山門。


    “師叔,迴來了!”


    “快看,還有澄真師兄他們。”


    “啊!傷得好重。”


    僅剩的十幾位弟子,紛紛趕來。


    薑漠望著狼藉的三一門,微微一歎:“昨夜,傷亡怎麽樣?”


    迎著師叔審視的眸光,長青羞愧難當,言語充滿自責:


    “寅時三刻,有24位全性妖人闖山,欲毀宗門,盜取師父屍骨。”


    “我與水雲,攜一眾師弟,與之抗衡,有2人犧牲,傷者4人。”


    “門中4位老前輩,被安置在後山,安好無恙。”


    “一戰至天明,共計斬獲17名妖人,逃走7人,我未能全部攔截,請師叔責罰!”


    薑漠眸底掠過一抹寒芒,對全性的殺意,到達了極致。


    後輩悲憤、茫然的姿態,被他盡數看在眼裏,遂出言安撫:“無妨,你們做得很好。”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你們暫且清理瑣碎,長青、水雲,去燒水,備藥,照看似衝師兄和澄真。”


    “他們傷得很重,被我救下了,後續由你們來護理。”


    水雲望著那遍體鱗傷的師叔,和陸瑾一起幫忙,送到屋內,就連手都變得顫抖,熱淚奪眶。


    “師叔!!師兄!!”


    其他弟子看到二人的慘狀,無不失聲痛哭。


    作為修行之人,他們格外清楚這些傷勢到底有多重,距離鬼門關,不過一腳。


    “我等誓與全性不共戴天!”


    “嗚嗚,師叔!”


    坐在大殿門外階梯的薑漠,靜心沉思。


    不久,陸瑾走來,坐於身側,他神色落寞,聲音悲愴。


    “師叔...是我的錯..”


    “如果我留在門中幫忙,那兩位師弟就不會死...”


    對於他的說辭,薑漠難以認同:“世事無常,他們非你所殺,不必自責;”


    “倘若你留下,悲劇依舊發生,或者因你發生,又該如何?”


    “.....”


    陸瑾喉嚨被堵住,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眼淚無聲滑落。


    “轟隆隆!!!”


    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在昏黑的天穹響起,黃豆大的雨水,自天幕墜落。


    很快,暴雨傾盆,整座山門都被籠罩在朦朧的雨霧中。


    滂沱的雨水,像是卸閥的洪水,衝刷著三一門內的血跡、灰塵,碎石。


    “師叔...雖然師父不允我等向無根生尋仇。”


    “但全性闖山,害得門人死傷慘重,如若不能向全性索要一個說法,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陸瑾不甘握拳,雨水打濕他的白發、臉頰,再難看清淚水。


    那雙清澈的眼睛裏麵,充斥著濃烈的恨意。


    “轟隆隆!!”天雷炸響,似在共鳴他的憤怒。


    “那就要個說法。”


    “師兄不允,我允。”


    薑漠任由雨水淋身,他側首凝望陸瑾,在後輩的期許中,緩緩道:


    “三一...以後該走的路,由我扛著走。”


    “至於和全性的恩怨?”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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