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鏤空精致香爐裏,輕煙嫋嫋。


    “吧嗒!”


    秦鳳儀翻看紙張,發出細微的聲響,上官寧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四周靜謐無聲。


    麵對秦鳳儀,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上官寧,此時也覺得有巨大的壓迫感。


    一息。


    兩息。


    秦鳳儀鳳眸微揚,看向地上的上官寧,隨手將公文放在書案上,聲音淡淡道:“這幾日的讓你調查的事情,可有進展?”


    “是。”


    上官寧拱手抱拳:“陛下手中的大梁行軍圖,和當年左相獻給陛下的那張一模一樣。”


    “大梁虎威大將軍葉正陽,正是因此事,才會全家抄斬,所以葉天他……”


    上官寧抬頭看向秦鳳儀。


    秦鳳儀微微皺眉,眼中情緒複雜。


    葉天一家因這行軍圖被殺,分明是個陰謀,因為這圖不止一份,這幕後黑手就是想借機鏟除葉家。


    “繼續查下去!”


    秦鳳儀開口,然後繼續道:“務必要查清這兩份圖紙,分別來自何處?”


    “還葉家清白!”


    “是!”上官寧眼神一閃,她沒想到,陛下竟然這麽在意葉天,還想著幫葉家洗刷罪名。


    事情匯報完,書房內又安靜下來。


    秦鳳儀看著書案不知道在想什麽。


    上官寧恭敬道:“陛下,四方城如今滿城風雨,說大周人殺了大梁欽差高德福……”


    上官寧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鳳儀抬手打斷:“此事無需再提。”


    “高德福已死,左相那邊得到消息,必定有異動,朕命令你即刻啟程迴京,有任務交給你。”


    “是!”


    上官寧抱拳領命。


    秦鳳儀聲音溫和幾分道:“起來吧!”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上官寧瞬間抬頭,眼神明亮看向秦鳳儀:“這都是微臣該做的。”


    想起這段時間,自己在四風城的任務,上官寧臉頰發燙,掀開衣袍重新跪在地上:“陛下,臣有罪!”


    “微臣不該聽信村民之言,寫信冤枉葉天,這段時間微臣生活在葉天的火鍋店,才知道葉天的為人……”


    “他對三個皇子耐心教育,皇子們都非常出色,微臣……微臣……”


    上官寧低頭,不知如何解釋。


    秦鳳儀起身,走到上官寧身邊,伸手將上官寧攙扶起來:“此事,我心中早有定奪。”


    她無奈歎氣:“隻是如今,葉天不願意帶著孩子跟我離開,大庭廣眾之下,我也不能說自己是女扮男裝,承認是孩子的娘,就算承認,葉天也說過,即便是親娘也不能帶走孩子。”


    “調查葉家的事情務必加快,洗刷葉家的冤屈,算是對葉天的彌補。”


    上官寧領命退下。


    看著她的背影,秦鳳儀還是打算這兩日,找機會將事情攤開說。


    現在戰亂不止,葉天和孩子們跟著自己,才是最安全的,為了孩子,她希望葉天能想明白。


    ……


    上午晴空萬裏。


    到了傍晚,四方城的風聲又像鬼哭狼嚎。


    北方唿嘯,門窗不斷哐哐作響。


    店內,葉天等人吃過晚飯,晚上沒什麽娛樂活動,都在大廳泡腳聊天。


    葉雲霆認真寫著大字。


    葉霜雪聽聽這個八卦,聽聽那個八卦,小腦袋上滿是問號。


    “你說這個孟大人,為什麽說是他殺了高德福?”


    袁黑胖始終想不明白。


    大周人和他非親非故,為何要幫自己?


    “難道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我們是假冒的?”袁黑胖眼珠瞪大,後背驚出一層冷汗。


    老楊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向袁黑胖。


    大廳中誰都沒有說話,眾人目光看向葉天。


    葉天道:“高德福就是孟玉泉今天所殺,這事以後不再提了。”


    眾人紛紛點頭。


    “葉天!”


    “哐哐!”


    “哐!”


    大門被砸的哐哐亂響,熟悉的聲音,讓葉霜雪雙眼一亮,小家夥興奮的從椅子上蹦下來,朝著門口飛奔:“是方叔叔!”


    “方叔叔迴來了!”


    “是方叔叔!”


    葉雲霆也放下毛筆,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葉天腳也不泡了,顧不上擦水,直接朝著門口跑。


    大門打開。


    北方席卷,風中夾雜著大朵的雪花,砸在臉上,葉天眼睛微眯,方盛虎穿著邋遢,頭發淩亂,滿臉胡渣,一身風雪站在門口。


    “方叔叔!”


    “方叔叔!”


    兩個孩子圍著方盛虎,親熱的不行,左一個右一個拉著方盛虎的大手。


    “哎!”方盛虎應了一聲,滿臉滄桑的抬頭看向葉天,見葉天鞋子都顧不上穿,他心中一暖,眼中含笑看著葉天道:“又是什麽貴客,這麽冷的天,怎麽還不穿鞋?”


    “趕緊進去,進去!”


    他臉色一板,說著就要動手推搡葉天。


    段青山站在門口,伸著脖子朝街道上張望。


    葉天察覺到,轉頭看向方盛虎道:“方大哥,段瑩瑩她……”


    葉天話還沒說完,破舊的馬車上跳下來一名女子,身材消瘦,甚至臉頰都有些幹癟凹陷,段青山目光定定看著眼前陌生女子,他雙手攥拳,渾身緊繃。


    這是他妹妹嗎?


    為何,為何這麽瘦弱?


    小時候那樣可愛,瑩瑩到底經曆了什麽?


    屋內眾人聚在門口,目光紛紛落在段青山身上,段瑩瑩肩膀上背著青布小包,低著頭,膽小甚微不敢看人。


    一眼都沒看自己。


    見妹妹要進門,走過自己身邊,段青山再也忍不住,聲音顫抖道:“瑩瑩?”


    消瘦的女子一愣。


    她蒼白的臉,眼珠麻木轉動,看著門口的段青山,張了張嘴道:“你……你是我哥?”


    見妹妹已經淚流滿麵。


    十幾年未見。


    一切都陌生了,看著眼前至親之人,陌生的樣子,熟悉的感覺,段青山眼眶通紅點頭:“我是你哥,瑩瑩,你是瑩瑩,小時候你就是這麽看著我的,這眼神哥不會忘。”


    “哥!”


    段瑩瑩哇的一聲,撲倒段青山懷中,抽泣的停不下來。


    仿佛要將這麽多年的委屈,這麽多年的思念全部發泄出來。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哥……”


    “爹娘呢?”


    段瑩瑩雙眼含淚,滿臉期待看著段青山。


    屋內眾人唏噓不已,大家都知道段青山的身世,此時除了無奈,也不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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