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不好了!”


    老管家渾身狼狽,幹枯的臉上神色愁苦,見石善祥看過來,老管家嘴唇哆哆嗦嗦:“雪崩了!雪崩了!”


    “我們在靈峰村的莊子和土地,都被大雪埋了……”


    老管家愁得都要哭了。


    石善祥傻眼了。


    “啪嗒!”一聲,石善祥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眼神呆呆看向門外。


    石軒瞄了眼親爹,一臉漠不關心,繼續美滋滋吃著飯。


    老管家上前,抓著石善祥的衣服,擔憂道:“老爺,山腳下的佃戶死了不少,這怎麽辦?還有莊子上的倉庫都被大雪埋了,今年的收成沒了不說,這些佃戶我們該怎麽交代?”


    “死了這麽多人……”


    老管家哆哆嗦嗦。


    石善祥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臉色慘白,目光呆滯的搖頭道:“不,你說是雪崩了?靈峰村的莊子沒了?”


    “都死了?”


    “石昊呢?他今天剛去靈峰村莊子,你見石昊了嗎?”


    石善祥激動的雙手,抓著老管家的肩膀不斷搖晃。


    老管家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渾濁的眼中含著淚水,不敢置信道:“小昊也去莊子了?”


    “造孽啊!”


    老管家哭喊著拍著大腿:“整個莊子都被大雪埋住了,就算長了翅膀,他也逃不出來啊!”


    聽了老管家這話,石善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嘴裏喃喃自語道:“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我對不起你!”


    石善祥雙手捂麵,悲從中來。


    他迴家之後,聽了石軒的話,不由分說打了石昊一頓,大雪封路,為了討石軒開心,他故意讓石昊一人去靈峰村,作為對石昊的懲罰,石昊也是自己的兒子啊!


    他才八歲!


    為什麽會這樣?


    本以為自己會有很多時間,讓石昊多讓讓石軒,石昊還小,以後自己還有很多彌補石昊的機會,但現在小昊死了……


    看著滿桌美味佳肴,石善祥心中難受,小昊吃過飯嗎?


    他餓不餓?


    他走的時候,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怨恨他這個爹?


    想到這,石善祥捂著臉,肩膀抖動。


    石軒幸災樂禍,他慢悠悠放下手中筷子,瞥了眼石善祥道:“還好你搬過來了,要不然今日死的就是你了,我早就說過,石昊這東西就是個掃把星,誰和他在一起誰就倒黴。”


    “這下好了,我們石家終於清淨了。”


    “大少爺你……”老管家不敢置信,看向石軒,石昊不管如何都是他的親弟弟,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惡毒的人?


    石軒冷眼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悻悻閉嘴,他隻是個下人,主子的事輪不到他操心。


    屋內三人各有心事。


    “老爺!”


    “老爺!”


    石善祥還沒想到,接下來要怎麽辦,門口響起女人的哭聲,石善祥一個頭兩個大,剛抬頭,就見石昊娘蘇柔,滿臉淚痕飛奔過來。


    “哐當!”一聲。


    蘇柔雙膝重重砸在地麵上,抱著石善祥的雙腿哭道:“老爺,你救救小昊吧!”


    “莊子都被埋了,你帶人去救救小昊,說不定他還沒死,老爺我求求你了,隻要能救我兒子,我什麽都不要,我離開石家,我們母子什麽都不要,行不行?”


    “把我兒子還給我,把兒子還給我,我的昊兒啊……”


    蘇柔哭的撕心裂肺,眼睛腫脹像核桃一樣。


    石善祥伸手攙扶,蘇柔就是不願意起來,她淚眼嘩嘩看著石善祥道:“我嫁入石家十年,循規蹈矩,從不多嘴,柔順聽話,教導昊兒謙讓兄長,敬愛父親,這麽多年,你可曾看過昊兒一眼?”


    “你可憐石軒小小年紀沒了母親,對他百般縱容溺愛,你為什麽就不能可憐可憐昊兒沒有父親?”


    “是你,是你一刻都不能等,大暴雪的天氣讓昊兒去莊子,你們父子兩容不下他,他才八歲啊,你的親生骨肉,是你們害死了他!”一向柔順的蘇柔狀如瘋癲,她聲聲泣血,眼神怨毒盯著石善祥。


    石善祥腳下一個虛浮,整個人踉踉蹌蹌。


    石軒氣急敗壞道:“這兒輪得到你說話嗎?”


    “不過一個後娘,你真當自己是石家的女主人?”


    蘇柔一臉冷笑,緩緩起身,深深看了石軒和石善祥一眼,轉頭衝入風雪中。


    “蘇柔……”


    石善祥剛想要追上去,石軒上前道:“人家都要走了,你就讓她走,要不是石家,這麽多年她早就餓死了。”


    “你要去哪兒?”石軒對著石善祥的背影大喊。


    石善祥迴頭,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他目光深沉看著石軒,石軒心中一驚,不自在抿了抿嘴唇。


    “我去救你弟弟。”


    石善祥說完,朝著老管家道:“召集府上所有人,還有所有能動的佃戶,我們一起去救人。”


    “是!”


    老管家喜極而泣,下一秒就慌張跑了。


    看著忙碌的眾人,石軒眼神怨毒,他腦子裏瞬間湧出一個有趣的想法。


    ……


    天地轟隆。


    像是排山倒海,又像是天崩地裂。


    葉天站在火鍋店二樓窗前,朝著遠處張望,天空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耳邊不斷傳來巨大的坍塌聲,震耳欲聾,又像是天神之怒,未知的一切讓人充滿恐懼。


    細如粉末的冰雪,洋洋灑灑落在臉上,葉天眼睛微眯。


    “這是什麽聲音?”


    “好可怕啊,是不是孫悟空在大鬧天宮?”


    葉天身後,葉霜雪和小江姐弟倆抱著葉天的腿,縮成一團。


    葉天隨手關上窗戶,抱起兩個孩子道:“是雪崩。”


    “就是大雪壓垮了大山的脊梁。”


    耳邊的轟隆聲持續不斷,整個四方城到處都是哭聲,還有尖叫聲。


    兩個孩子似懂非懂,害怕的小眼睛像是小鹿一樣,圓溜溜亂轉,然後一頭鑽入葉天懷中。


    “我們會死嗎?”葉霜雪甕聲甕氣開口,不等葉天說話,她繼續道:“我們做上記號,如果真死了,以後我還能找到爹和大哥,還有小江。”


    小家夥大眼睛明亮,眼中沒有恐懼,隻有對這個想法的欣喜。


    小江摟著葉天的脖子,抿了抿嘴:“那還有娘呢?”


    “娘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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