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柴火燒得劈啪作響,火星隨著爆破聲,在燒得扭曲的空氣中四濺。


    葉霜雪和小江抱著小兔子,瞄了葉天和方盛虎一眼,知道大人要說重要的事情,兩個小家夥蹲在牆角自己玩耍。


    孫無極不可能錯過和葉霜雪培養感情的機會,他興奮的拿著小棍子,蹲在葉霜雪旁邊。


    葉天看向三人,目光轉到方盛虎臉上,拉著他坐下:“其實,我是想讓你去幫我救人的。”


    “15 6歲的女子,現在應該在柳州當地富紳家中,這戶人家是當地大戶姓賈。”


    方盛虎點頭:“我迴家收拾收拾東西,晚上就出發。”


    “你放心,我一定將人給你帶迴來。”


    方盛虎什麽都沒問。


    甚至葉天連名字都沒說,多久的路程,困難他都沒想過,隻要葉天開口,方盛虎從不拒絕。


    看著他赤誠的眼神,葉天心中感動,將準備好的兩塊,一百兩的銀錠子交給方盛虎:“這是銀錢,你到地方之後聯係賈地主的夫人,從她手中買下段瑩瑩,你不用去,找個又聾又瘸長得醜的去。”


    “賈夫人保證放人。”


    方盛虎雖詫異,但葉天這麽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明白。”


    事情交代好,方盛虎看著葉天欲言又止。


    他撿起旁邊的木棍,挑了挑火堆裏的木炭,火舌上竄。


    半晌兩人都沒說話。


    葉天道:“嫂子她……”


    江彩雲厭煩自己和方盛虎來往,如果讓江彩雲知道,自己讓方盛虎去柳州,估計要鬧翻天,葉天是不好意思,還有點為方盛虎擔憂。


    暫時沒有可用的人,身邊隻有方盛虎可信。


    方盛虎臉色尷尬,拿著小木棍的手一愣:“江彩雲卷了家裏的東西跑了。”


    啊?


    葉天愣住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又跑了一個?


    當初方盛虎從死人堆裏將江彩雲撿迴來,她跪下來求方盛虎要留下來過日子……


    方盛虎道:“走了也好,以後沒人生悶氣,我也自在。”


    葉天心虛偷偷瞄了眼方盛虎的側臉,在葉天看來,此時的方盛虎是故作輕鬆,避免讓自己心裏愧疚。


    “方大哥,你再找個兩個可靠的人和你一起,畢竟路途遠,人多了相互有個照應。”


    葉天轉移話題。


    方盛虎點頭:“城裏還有幾個靠譜的弟兄,晚上我就去問問。”


    葉天從兜裏摸出兩片金葉子遞給方盛虎,方盛虎推辭不肯要,最後拗不過葉天,才收下,看著手心金燦燦的金葉子,方盛虎隻覺得心頭滾燙,他激動抬頭看向葉天道:“就算是死,我也會把人安全帶迴來。”


    葉天道:“如果真有危險,我更希望迴來的是你。”


    這一句話,讓方盛虎老淚縱橫。


    就算是死,他也沒白死!


    值了!


    ……


    此時,城外的一處雪原上。


    “別跑!”


    “抓住他,抓住他!”


    一群人舉著火把,手裏拿著明晃晃的長刀,兇神惡煞追著沈玠。


    沈玠渾身狼狽不堪,淺色的儒生長服,上麵全是泥,還有血漬,他臉色慘白,不要命的往前跑,一邊跑,一邊迴頭驚恐看向身後這群人。


    他們是誰?


    為什麽要殺自己?


    和薑雲曦分開後,他不死心,想守著試院等著陶立春出來,沒想到突然被人從後蒙住腦袋,然後被人帶走一頓毒打,好不容易他從這群人手中逃出來,結果又被發現了。


    這群人刀口舔血,根本不給解釋的機會,被抓到隻有死路一條,沈玠氣喘籲籲,積雪淹沒小腿肚,他跑的渾身麻木。


    眼見馬上就要被追上,沈玠都要嚇哭了。


    看著眼前的被寒冰凍住的河流,沈玠咬牙直接跳了上去,冰麵濕冷還滑,每走一步,腳下像是有碎裂的聲音,沈玠膽戰心驚,也管不了這麽多。


    “他下去了。”


    “追上他,大將軍說了,讓他給公子陪葬。”


    幾人揮舞著長刀,已經有人舉著火把往下走,沈玠滿身冷汗,寒風中,他迴頭看向岸上的人,大將軍?


    沈玠腦海中立馬想到季正平。


    是他要殺自己。


    這一切應該都是蕭昊陽授意吧?


    沈玠心中怨恨鋪天蓋地,咬牙往前奔跑,越到河中間,腳下的冰麵越薄,似乎還能聽到冰麵下水流的聲音。


    “哢嚓……”


    “哢!”


    碎裂的聲音像是皸裂一般傳來,漆黑的夜空下,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腳。


    腳下一軟,沈玠驚唿一聲。


    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河水淹沒,他奮力掙紮,冰冷的河水刺骨,棉衣在水中像是有千斤重量,隨著水流波動,沈玠在水中起起伏伏,他張嘴剛想喊出救命。


    一大口冰水灌入口中。


    掙紮幾下,他精疲力盡,腦子也開始昏昏沉沉,手腳不受控製。


    黑暗中,似乎頭頂有星星點點的光,沈玠迷迷糊糊想要伸手去夠……


    這一生難道就這麽結束了?


    他不甘心。


    岸上追上來的人站在河邊,有人舉著火把道:“頭兒,這小子掉進去了。”


    “河水湍急,上頭還有冰麵,這小子被衝下去,必死無疑啊。”


    “是啊,荒無人煙,大晚上的誰能救他?”


    “怎麽辦?”


    一群人站在河岸上,看著冰封的河麵,沒人敢下去探險,領頭的人道:“迴去就說掉冰河裏衝走了,走!”


    領頭的人率先離開。


    身後的小弟,陸續跟上,不到片刻,雪原上又恢複平靜。


    段青山吃過晚飯,感覺身體恢複了一些,找了一身舊衣服換上,就出門探聽沈玠的下落,等他找到的時候,沈玠已經被河水衝刷到岸邊。


    看著眼前臉色慘白的少年,段青山總覺得似曾相識。


    但是葉天能救妹妹,這人不得不死!


    段青山眼神冰冷,右手摸著佩劍走近。


    “這是哪兒?”


    關鍵時候,沈玠悠悠轉醒。


    四周一片昏暗,積雪上的反光,隻能讓他看到眼前的黑色的人影,沈玠嚇得一哆嗦,緊張撐著手從河邊起身:“你是誰?”


    “我和你無冤無仇,是不是大將軍季正平讓你來的,我是蕭昊陽的私生子,你不能殺我。”


    段青山皺眉,一步一步靠近,在他眼中就沒有不能殺的人,隻有願不願意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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