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麽?”


    沈玠怒了,臉色鐵青看著眼前的小孩。


    他風光霽月,從來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偷東西這種事,沒有人會聯想到他,葉雲霆這是故意抹黑他,他不允許。


    學堂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玠身上。


    沈玠是學堂的驕傲,是夫子引以為豪的學生,更是所有人的榜樣,在沈玠麵前所有人隻有自慚形穢的份兒,沈玠就好比一堆砂礫裏的明珠。


    說他偷東西,眾人心裏有點期待是怎麽迴事?


    這種心態就好比,某個不可一世的地主一夜之間破產,變成和你一樣的普通人,就好比高貴的人跌入塵埃,才讓人覺得這世界的公平。


    眾人懷疑的目光,讓陶靈兒不悅,她上前擋在沈玠身前道: “葉雲霆我知道你不服,但是沈玠一直跟我在一起,怎麽可能偷東西?”


    葉雲霆不急不躁,抬頭看向所有人道:“我們大家也一直都在一起,但是我為葉霜雪證明你為什麽不信?”


    陶靈兒小臉爆紅,無言以對。


    沈玠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推開陶靈兒,蔑視的眼神看向葉雲霆,冷聲道:“如何證明?”


    反正他沒拿,今天自證清白,剛好把上次偷手鐲的事情推到葉霜雪身上。


    這個時候他表現的沉穩大氣。


    一張俊俏的臉,充滿正義。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葉雲霆身上,葉雲霆道:“既然你沒帶書包,就跟我們一樣脫了棉衣。”


    “如果沒有怎麽辦?”


    沈玠假裝一臉為難,態度謙卑,對麵的葉雲霆兄妹三人倒像是胡攪蠻纏,步步緊逼。


    “沈玠哥今日都沒來學堂,肯定不是他。”


    “是啊,沈玠哥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偷東西。”


    “一定是他們兄妹賊喊抓賊……”


    “我信沈玠哥……”


    學堂裏一群小蘿卜頭開始站隊,隻有葉雲霆兄妹三人站在一起。


    沈玠得意笑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上前幾步走到眾人中間,剛解開棉袍:“啪嗒!”一聲脆響,一根紫色筆杆的嶄新毛筆掉在地上,瞬間被摔成兩節。


    看著地上的毛筆,沈玠眼珠瞪大。


    腦子更是嗡嗡作響,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不敢置信抬頭看向葉雲霆,表情猙獰道:“是你?”


    他已經猜到,葉雲霆今日不依不饒,剛才還撲上來抱住自己,肯定是這個小王八蛋搞的鬼。


    沈玠氣得失去理智,衝過來就要暴打葉雲霆。


    葉霜雪眼疾手快,第一時間抄起一旁的椅子砸向沈玠。


    “嘭!”一聲悶響。


    沈玠被砸中腦袋倒在地上,鼻血如注。


    所有人都傻眼了。


    “哎呦!”


    “我要殺了你們,小臭崽子們!”沈玠躺在地上捂著額頭,扯著公鴨嗓子大叫。


    見自己闖禍了,葉霜雪一手抓起自己的書包,一手抓起小江的手,朝著大哥道:“跑!”


    兄妹三人拿著自己的東西,頭也不迴飛奔出學堂。


    此時。


    學堂內落針可聞。


    一群小蘿卜頭看著地上的紫玉毛筆,還沒反應過來,沈玠就躺在地上了,此時的沈玠,頭發淩亂,臉上青一塊,紅一塊,滿臉鮮血,絲毫沒有往日清潤如玉的樣子,關鍵是破口大罵的沈玠,眾人從未見過,隻覺得三觀都裂開了。


    石昊小胖子悄悄伸出小胖手,拿起斷成兩節的毛筆,靜悄悄跑了。


    完了,闖禍了!


    繼續待下去,夫子來了隻會加倍懲罰自己。


    “沈玠哥你沒事吧?”


    陶靈兒半天才反應過來,彎腰想要扶起地上的沈玠,此時她腦子像是塞了一團亂麻,今日的沈玠像是換了一個人,這都是怎麽迴事?


    還有,沈玠真偷東西了?


    真是慣偷啊?


    ……


    三個孩子撒丫子飛奔,一手拿著書包,邊跑邊迴頭看身後。


    三人跑的氣喘籲籲,額前的小碎發都豎起來了,路上行人看著姐弟三人隻覺得好笑,小孩子跑起來像是後麵有惡狗追他一般。


    “唿唿……”


    小江雙手撐著膝蓋,嘴唇發白,大口喘氣。


    見弟弟停下來,葉雲霆難受皺眉,站在原地等著小江。


    “不跑了……我,我要斷氣了!”


    小江上氣不接下氣。


    葉雲霆看了眼身後,轉頭看向一旁的葉霜雪道:“沈玠不會死吧?”


    “好人才會死,沈玠這種賤人,他才死不了!”上次沈玠栽贓她偷東西,這次又讓人陷害自己,葉霜雪和沈玠的死仇已經結下了。


    兄妹三人歇了一會兒,這才慢慢走在滿是積雪的小路上。


    陽光照在積雪上,小江眼睛被刺的生疼,他眼睛微眯,猶豫半晌才開口道:“我們在學校打架的事,要告訴他嗎?”


    這個他是誰,兄妹三人都清楚。


    葉霜雪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葉雲霆道:“不說吧。”


    他語氣有些落寞,看著遠處的夕陽,葉雲霆稚嫩的臉上情緒複雜。


    葉天說過,在學堂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告訴他,他會處理。


    想起葉天的話,小江道:“可是爹說,不管有什麽事,他都會處理好……”


    “他不是我們爹!”


    小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雲霆打斷,他神情厭惡,突然暴躁,冰冷的眼神讓小江害怕,見弟弟縮著脖子,葉雲霆反應過來,拉著小江的手,內疚道:“小江,不管什麽時候,包括今天,我們兄妹三人隻有彼此。”


    “誰都不能信,你知道嗎?”


    “葉天才變好幾天?一個壞到骨子裏人,他如何能變好?學堂裏的人為什麽要針對我們?不全是因為葉天?”


    “我們本該和其他孩子一樣,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人會可憐我們,我們也不需要別人可憐,大哥隻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除了我們兄妹三人,所有人都在看我們笑話,我們趴在地上,他們就想上來踩一腳。”


    “這個世界,沒人會在意我們!”


    小江垂著腦袋點頭。


    他們兄妹三人經曆了太多,他們和這個世界仿佛格格不入,關鍵時候所有人都會唾棄他們,好像有個無形的圓,將兄妹三人隔絕在人群中間。


    葉霜雪抬頭看向遠處的夕陽,見石昊一個人走在小路上,她頓時咧嘴一笑,將書包丟給葉雲霆道:“你們先走,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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