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定定的看著沈寂。


    沈寂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篤定而又堅定,讓林一完全沒有辦法懷疑沈寂口中對葉芸的愛。


    可愛一個人,真的是這樣麽?


    之前她覺得,葉芸和沈寂之間總是怪怪的,就算是秀恩愛,也讓她覺得十分不自然,就好像是刻意做給她看的一般。


    之前林一還覺得是自己多想了,現在看著沈寂的眼睛,林一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眼神!


    就是眼神!


    即便葉芸在自己麵前親口承認過,她和沈寂在一起很開心。


    即便在自己麵前,葉芸和沈寂很是恩愛,狗糧一把一把地撒。


    即便此刻沈寂在自己麵前,口口聲聲地說,他愛葉芸。


    可是,不管是什麽時候,葉芸的眼底都是一片清冷死寂的,尤其是在提到沈寂的時候,葉芸的眼睛裏是沒有光的。


    愛一個人,眼神怎麽可能會這樣呢?


    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是沒有辦法撒謊的,一個是咳嗽,一個就是眼神。


    愛一個人的眼神,分明不是葉芸那個樣子的。


    可若是葉芸不愛沈寂,按照她對葉芸的了解,葉芸也不會甘心情願地呆在沈寂的身邊的。


    到底是怎麽迴事?


    想到這裏,林一突然上前用雙手一把攥住沈寂的胸口,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猛地一下子就將沈寂按在了牆上。


    沈寂沒反抗。


    陸妄想要上前阻攔,但想了想,還是停下了動作,隻那麽盯著林一和沈寂。


    一個是他愛了多年的女人,一個是他從小到大的兄弟,他要怎麽做?


    沈寂眼神中滿是痛苦:“你要想打我,就打吧,我不會還手,也不會吭聲。”


    沈寂聲音裏一點生氣都沒有。


    他是真的很想在這一刻被誰狠狠地打一頓,是誰都好。


    似乎,隻有身體上的痛,能夠讓他心裏的痛緩解一點,也似乎隻有身體上的痛,能讓他感受到他還活著。


    可林一沒動手,她隻是按著沈寂。


    “我說過,我不會打你。


    你說你愛葉芸,那我問你,她愛你麽?”


    葉芸愛自己麽?


    沈寂瞬間語塞,竟然迴答不上來了。


    不愛的。


    葉芸不愛他。


    可是這樣的事實,他平日裏連自己都在欺騙自己,又怎麽會當著林一的麵承認。


    他抿著唇不做聲,但林一又怎麽會不明白?


    “你說你愛葉芸,可她不愛你,你明知道她不愛你,卻還要用卑劣的手段強迫她留在你身邊,你這叫愛?


    過去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的時候,我曾經問過葉芸,問她快樂麽,她迴答我說是的。


    可是迴答我的時候,她眼裏一點開心快樂都沒有。


    沈寂,你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愛,你不配說這個字!”


    林一說罷,狠狠地鬆開了攥著沈寂的手。


    “葉芸現在沒事,等她出院的時候,我會詢問她的意見,如果她想離開你,我一定支持她。


    我不知道你到底對她使用了什麽卑劣的手段,但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如果到時候她想離開,我一定會帶她走,耶穌來了也不好使,我說的。”


    說完,林一不再看沈寂,轉身推門重新進入了病房。


    沈寂站在原地,背抵著牆壁,頭死死地低垂著,腦海裏都是林一的話。


    “你根本不懂什麽是愛!”


    “你不配提這個字!”


    是啊!


    他不懂,也不明白,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到底什麽是愛,到底怎麽樣才算是真的愛的一個人。


    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不能沒有葉芸。


    如今林一要帶葉芸走……


    沈寂抬起頭,看向了麵前的陸妄。


    “妄哥……”


    沈寂開口,聲音裏竟然帶著哽咽。


    他的眼眸猩紅,不知是因為情緒太過激,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隻是在喚了陸妄一聲之後,他漆黑的眼眸之上,隨之也蒙上了一層水光。


    “求求你,不要讓林一把葉芸帶走,妄哥,求求你,幫幫我……”


    沈寂的語氣裏充滿了卑微和祈求,話落的一瞬間,他眼角也隨之滾落之下一滴晶瑩的水光。


    陸妄見狀,胸口也不由得一緊。


    他和沈寂做兄弟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沈寂落淚。


    說沈寂不愛葉芸,他不信。


    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葉芸不愛沈寂,林一是有資格將葉芸帶走的,即便是他也不能阻攔。


    尤其是,感情的事,其實他自己也處理得亂七八糟。


    他能說沈寂什麽呢?


    明明他自己,也是一樣。


    明明他知道林一也一樣不愛他,可他也同樣同卑劣自私的手段,設下一個個圈套,將林一套在其中無法脫身。


    他和沈寂一樣,又能說什麽?


    而且如今沈寂遭遇的境況,會不會有一天他也會同樣經曆?


    不!


    不會的!


    他永遠都不會讓那一天在他和林一身上發生。


    ……


    病房裏。


    林一迴到病房的時候,葉芸已經醒了。


    見到葉芸醒過來,林一立刻上前:“你個死女人,你到底要幹嘛?你是不是得老年癡呆了,忘了你都跟我說過什麽了是不是?


    你居然敢……”


    林一說著說著聲音也開始哽咽了。


    她是真的嚇到了。


    她曾經親眼目睹最親的母親死在自己的麵前,這些年又遭遇了所謂親近的人的一次次背叛和陷害,她身邊已經沒有誰、沒有什麽剩下了。


    如果葉芸也丟下她……


    林一不敢想。


    豈止是可怕!


    聽見林一的聲音,葉芸不禁微微側了側頭,但看見林一紅著眼眶的模樣,她又有些迷茫。


    “你怎麽哭了?”


    林一:“???”


    林一:“!!!”


    “你還問?”


    死女人居然還好意思問?


    林一咬牙切齒地威脅道:“死女人,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丟下我先死,我一定刨了你的墳墓,在你的骨灰上麵開一家gay吧,讓你在下麵也沒男人,全是姐妹!”


    “噗嗤——”


    聽林一這麽一說,葉芸不禁被逗笑了:“你倒是夠狠。”


    “你還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死女人!”


    林一更氣了,好像打葉芸一頓,但是舍不得。


    尤其是葉芸現在還躺在病床上。


    葉芸看著林一,微微收斂了一下笑意:“一一。”


    “幹嘛?”


    “對不起,嚇到你了,但我沒想死,我真的隻是想要感受一下,刀子割在身上到底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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