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一點都不好!你縱馬衝撞了我的馬車,害得我撞倒了頭。我昨日頭暈!今日又頭暈了!”溫疏知曉陸玉安的性子,隻要是關於她的事情,陸玉安總是萬分放在心上。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千萬別生氣了,生氣頭就更疼了。你現在可難受?我帶你迴王府,請府中醫師看看!”陸玉安一眼就瞧見了那紅腫的額頭,心中立刻悔恨萬分,同時又恨起了陸輕舟那個髒東西,南苑的那個女人病就病了,死就死了,竟然還敢求到他母親的麵前,真是惡心。


    若不他今日尋事,自己才不會找法子折磨他,還嚇到了疏兒妹妹。


    “不用了,剛才綠蕊姐姐已經給我上過藥了。”溫疏瞪了陸玉安一眼,指著滿地的狼藉,又指了指那傷痕累累的少年,“而且你不是隻傷了我,你還嚇到了賣菜的伯伯,還當街打人!”


    被人突然點到,陸輕舟微微抬頭,小獸般的眼睛一掃而過,在看到溫疏時,似是閃過一絲精光,而後又暗沉了下去。


    陸玉安迴頭看了眼人,那個髒髒的小賤種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真是汙了疏兒妹妹的眼睛,但疏兒妹妹向來心善,算了算了,自己在疏兒妹妹心中可是個好哥哥,隨即冷聲道:“讓人把他拖去醫館,別死在大馬路上,晦氣。”


    身後的仆從拖著陸輕舟就要走,但是那瘦弱的男孩硬是扭著不肯動:“放開我!放開!”


    也是,現在拖走了,指不定在那個角落就被打死了。溫疏徑直走到了那手裏拿著藥的男孩麵前,伸手道:“把藥給我。”


    男孩朝著陸玉安看了一眼,陸玉安微微點了下頭,便趕忙將藥瓶遞了過去。


    “拿著。”溫疏剛蹲下身子。


    陸玉安就在身後大喊道:“疏兒妹妹,你離他遠點,他都髒死了。”


    “陸玉安,你閉嘴!吵死了。”


    陸玉安撓著頭,心底是直打鼓。他太了解溫疏啦,每次自己被喊全名的時候,就是溫疏真的生氣了!他是一動都不敢動。


    陸輕舟的半張臉都被淩亂的頭發遮住了,那露出來的半張臉更是滿是泥漬,溫疏將藥瓶塞進了陸輕舟的手中,低下頭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需要什麽,就去溫家的百草堂。”


    接過藥瓶的手微微顫抖,陸輕舟剛才被陸玉安用馬鞭抽到了手背,紅色的鞭痕鮮明,溢出了血跡,溫疏看見,輕“嘖”了一聲:“被人打成這樣,真難看。”


    瞬間,陸輕舟將手縮了迴去。等到站起身時,他才敢小聲迴了句:“謝謝。”


    然而聲音太小了,溫疏沒聽見。


    而身後的人,已經拿著藥,一步三晃地走了。陸輕舟很想與溫疏多說幾句,但母親的病等不及了。


    好了,解決完陸輕舟,現在就該解決陸玉安了。溫疏決心好好教導教導陸玉安,小小年紀就縱馬行兇,那可了得?


    再說了,前世的賬,今生來還,也是應該的。


    溫疏死後,陸玉安抱著她的屍身不鬆手,連入棺都不讓,任誰來勸,都不聽。最後是顧珩下令,讓人直接打暈了他,強行從手裏搶迴了遺體下葬。


    等到陸玉安醒來,又是一番尋死覓活。寧王妃心疼兒子,便連忙派人四處搜尋,找到了跟溫疏摸樣相似的孤女林幼微。剛開始,陸玉安還對著林幼微冷嘲熱諷,摔杯砸碗,可不過兩個月就將其當做了溫疏的替身,一聲聲“妹妹,妹妹”的喊著,比如這幾聲“疏兒妹妹”喊得還親昵呢!


    “知道錯了沒?”溫疏走上前,一巴掌拍在了陸玉安的腦殼上。


    “哎呦,疼!疏兒妹妹,我下次肯定不敢了。我以後再不騎馬了,我坐車,不,我走路去書院。你別生氣了?”停頓了一下,陸玉安立刻朝著身後的四個差不多年歲的孩子揮手,吩咐道:“你們過來,趕緊給疏兒妹妹道歉。疏兒妹妹,我們都給你道歉,好不好?”


    “道歉又什麽用。按照北齊國律,當街縱馬傷人者,杖十,罰款二十兩白銀。”溫疏瞧著那仍舊跪在一旁的賣菜伯伯,眉頭緊皺,“二十兩白銀,你該賠給這位伯伯。”


    “好好好,我賠錢。”陸玉安趕緊從懷裏掏錢,拿出了兩張五百兩的銀票,“一共一千兩,都賠給他。”


    “太多了!太多了!小民不敢,小民不敢啊!”跪在一旁的老農見狀,更是不敢接,連連跪著後退。


    一千兩的銀票,放在平民百姓身上那就是催命符。說不定,沒等到去錢莊換成碎銀,這一家子的命就白白丟了。


    “不要銀票,就二十兩白銀。”溫疏見狀,立刻明白過來。上京繁華,可繁華之下暗潮湧動,不貪心,才能活得平安。


    “我沒帶銀子……”陸玉安摸摸口袋,很是為難。


    “我有,我有,我有二十兩白銀。”身側,一個滿臉雀斑的高個子趕緊舉起了右手,手裏抓著一把碎銀。此人是六品尚書員外郎王家的嫡次子王朗,年九歲,是陸玉安在書院內的侍讀。


    “拿過來啊!發什麽呆呢!”陸玉安催促道。


    王朗趕忙雙手捧著錢袋遞了過來:“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兩。”


    溫疏瞧著王朗馬屁精的樣子,倒有些驚訝,剛剛好二十兩,這麽巧嗎?是個有眼色的。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老農拿了銀兩,連忙道謝,又朝著溫疏所在的方向磕了兩個響頭,而後爬起來就跑了。


    此時,擁擠的街道早就一一散了人群,上京的百姓見慣了達官貴人們的囂張跋扈,平日裏也是生怕有事波及到自己身上,向來是能躲為上。


    溫疏不免覺得煩擾,上輩子她過得太安逸了,鮮少能感受到百姓之苦,若是在天子腳下的上京城都這般摸樣,那北齊的其他百姓又是如何過活的呢?


    父親曾說她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世間苦難。


    她那是還不懂這句話的深意,如今卻明白了一些。


    世人皆苦,甜的隻有如她,如陸玉安這般出生權貴之家的人。


    但是在陸玉安眼中,世人不過是他們逗樂的玩意兒,金錢也不過是隨手可丟的野草。


    那自己呢?上輩子的自己,一杯毒酒就讓她喪了命,真是荒唐至極。


    可曾經說要護著她的陸玉安,連查一查誰是害她的真兇都不敢。


    寧王妃靠在楠木躺椅上,青絲也早已蓋上了白發,容顏也再不複年輕時的光華,隻語重心長地叮囑著:“玉安啊,你既有了幼微,過去的事就別再記掛了。寧王府也經不起折騰了。”


    “是。”陸玉安迴道,“兒子謹記。”


    此後,陸玉安將王府中與溫疏有關的一切都裝進了箱子,埋進了土裏。


    “玉安哥哥,我還是頭疼。”溫疏輕揉著額頭。


    “那怎麽辦?我帶你去醫館!”每次溫疏喊他哥哥時,陸玉安心裏就甜蜜蜜的。


    再過一會兒,就是書院敲鍾的時間了。溫疏算了算時間,嬌笑道:“不要。疏兒想吃馬蹄巷的那家芙蓉酥。玉安哥哥給我買一份吧!這樣疏兒就不頭疼了。”


    馬蹄巷的芙蓉酥在東市,就算現在快馬過去,也趕不上去書院的時間了。陸玉安有些遲疑,溫疏一下子就癟了嘴,“玉安哥哥,疏兒想吃嘛。”


    “好!哥哥給你買!”


    可正當陸玉安想騎馬時,溫疏又綿綿地補充了一句:“玉安哥哥,你剛才說再也不騎馬了哦。”


    “嗯——是。”明知道溫疏是故意折騰自己,可是陸玉安就是心甘情願,“那我跑著去,疏兒妹妹快去書院吧!哥哥一會兒就來!”


    “好!我等你。”溫疏笑得燦爛,揮揮手,轉身就上了馬車。哼,累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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