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言重要嗎?


    當然重要。


    那是陳妙整個少年時期的光。


    因為父親涉毒而死,西街的鄰居指指點點,不讓家裏的孩子跟陳妙玩耍。


    大人們會叮囑自家的孩子:別跟她走的太近,說不定她跟她爹一樣也是個癮君子……


    這事很快就傳到了學校,陳妙從小學開始就被同齡人孤立霸淩。


    班上的同學會湊到一起對她評頭論足,議論紛紛。


    學校的校霸把她堵在廁所裏,讓她示範一下,她爸爸是怎麽吸的。


    女孩子們不願跟陳妙一起玩,男生則因為她時常冷著一張臉,獨來獨往,就說她裝清高。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編排她在外麵跟社會人士混一起,說她吃搖頭丸,賣身,還打架……


    老師把她喊到辦公室,劈頭蓋臉的一頓訓,說是理解她小小年紀失去父親的痛,但希望她不要自甘墮落,變成她父親那樣的人!


    如果用顏色來形容青春。


    那陳妙的青春是灰色的。


    她看不見善意的同學情,也感受不到一丁點溫暖。


    那會兒陳璿忙著要打三份工,還房貸還債還要養她。


    陳妙隻能把所有的委屈放在心裏,直到陸家的兩兄妹出現。


    他們是剛搬來的鄰居。


    兩兄妹沒像其他孩子那般遠離她,排擠她。


    反而是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側,笑著說,“以後有我哥保護你,看誰敢欺負你。”


    確實,有陸可言罩著她,沒人敢欺負她了。


    從小就拿遍所有獎項的天才生,既是學校的學霸,也是會把小太妹堵在學校後門的校霸。


    西街二中,沒人敢惹的陸可言,像陽光一樣照亮了陳妙的生活。


    自此,陳妙才算有了歲月靜好的時光。


    陳妙時常把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光畫下來,發在妙不可言的賬號上,後來賬號有了很多的粉絲,陸可欣提議三個人好好經營這個號,沒準能賺錢。


    隻要賺了錢,就先幫陳妙完成她的心願。


    的確,陸可欣會運營,陳妙隻負責輸出作品。


    因為陸可言長得帥,他們便決定用他的照片,以他的名義來運營。


    當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時……


    意外也就來了。


    那天,爸爸做緝毒警察時期惹下的人找上門尋仇,把陳妙和陸可言堵在了迴家的路上,那條巷子裏。


    陸可言讓她趕緊跑,別迴頭!


    陳妙是真跑了。


    她不是害怕,是覺得自己在那隻會拖累陸可言,她想去搬救兵,想去報警……


    可等她迴來時,滿地的血刺痛了她。


    因為這事,陸可欣不肯原諒她。


    陸家父母一夜間蒼老許多,臨走時告訴她,以後別再聯係了。


    他們隻要看見陳妙,就會想起兒子是怎麽死的。


    陳妙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燈光匯成一條線不斷地往後移動,有些事能忘,有些則像是刀刻在了心裏,然後因為愧疚,不停地加深印象。


    手機的來電聲把陳妙的注意力拉迴。


    她看著手機來電,一時有些怔然。


    陸可欣的來電。


    她怎麽會主動聯係她。


    陳妙按下接聽,熟悉的聲音響起,“陳妙,我們見麵談談。”


    ……


    咖啡廳裏透出的昏黃光線有一種舊時光的感覺。


    陳妙剛下車就看見陸可欣坐在老位置上。


    以前他們三個人每天放學就坐在那有說有笑的。


    恍惚間好像看見了陸可言也坐在那個位置,正在衝她招手,讓她快點過去,不然給她點的冰激淩就要融化了。


    突然,身後的電動車著急按了喇叭,將陳妙的注意力拉迴。


    電動車男孩籲出一口氣,“走路看點路啊。”


    陳妙道了聲抱歉,再看向咖啡廳,卻隻見陸可欣一人坐在那。


    陳妙的心裏酸酸脹脹的。


    她深吸一口氣才進去,陸可欣見她走得緩慢,看了眼她的腳,語氣不鹹不淡的,“受傷了?”


    “沒事。”陳妙擠出笑,坐下。


    兩人麵對麵,明明曾經無話不談,如今卻感覺尷尬,一句話都說不出。


    陳妙正打算尬聊地說,“你變化挺大的。”


    現在的陸可欣,一身的名牌,精致的妝容,長卷的秀發,和當初那個短發女生判若兩人。


    “你撤訴吧。”陸可欣抬眸看她,明顯不想廢話,從包裏拿出一張卡,“這是妙不可言這兩年賺的錢的三分之一,我哥那份,我已經拿走了,這些給你,你撤訴,以後妙不可言跟你沒有關係。”


    陳妙不是不知道陸可欣在利用賬號賺錢。


    可這一刻,看著被推過來的卡,她覺得有些嘲諷。


    “陳妙,你也別跟我在這裝了,突然把這事鬧這麽大,不就是想要這筆錢嗎?但當初我們說好的,三個人一起運營,你隻能拿這三分之一。”


    陸可欣忍著心中的怒意,“錢你拿走,但你必須撤訴。”


    陳妙是沒想到,蔣禕洲的動作這麽快。


    就如他說的,她沒得選,也沒資格選,必須把這爛攤子解決了,不給他添麻煩。


    陳妙沒碰那張卡,而是握緊了麵前的茶杯,笑得有些無力,“那你知道,如果我撤訴會怎麽樣嗎?大家會更認定是我抄襲了你。”


    “那又怎麽樣?陳妙,你失去的隻是事業和夢想,我哥失去的是生命,這是你欠我的,懂嗎?”陸可欣說著,難以控製眼中的怨恨。


    她盯著陳妙,恨不得要將她撕碎了才好。


    陸可欣唰地站起身,沒了耐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哥的心髒捐給誰了嗎?隻要你撤訴,或者認下抄襲,我就告訴你。”


    她留下話就走,一秒鍾都不想多待。


    陳妙在位置上坐了很久,腦子裏始終盤旋著她那句話。


    陸可言的心髒捐給了誰?


    翌日清晨。


    “蔣總,陸可欣最後對陳小姐說的話是,如果想知道陸可言的心髒捐給了誰,就撤訴……”老陳說到這,見蔣禕洲一剪刀把盆栽裏黑鬆的樹枝剪斷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剪刀下去,破壞了美感,蔣禕洲皺眉,把剪刀一丟,“拿去丟了吧。”


    老陳:……


    這可是肖大師的作品,十八萬呢。


    老陳不敢有異議,蔣總向來說一不二,沒得商量。


    隻是可惜了這黑鬆。


    老陳歎息著,看見陳妙的來電提示,趕緊上前遞手機,“蔣總,陳小姐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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