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瑤本能的想扯迴自己的手;


    卻被厲邢更緊的握住!


    連同厲溫寧的手一起給握在他的掌心裏!


    “你沒話跟我哥說麽?”


    見自己這番動之以情的說辭,沒能起到效果;


    厲邢便看向了任千瑤,示意她應該說點兒什麽了。


    任千瑤白眼一翻,冷哼一聲,“沒有!”


    “聽話!”


    厲邢沉著聲,“我哥要醒不來……我終生不娶!”


    任千瑤:“……”


    一句‘終生不娶’,總算是說動了任千瑤。


    要厲邢真的終生不娶,那她肚子裏的寶寶豈不是要當一輩子的私生子?


    任千瑤努了努嘴,對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厲溫寧哭訴了起來:


    “溫寧,你快醒醒吧……厲邢他又兇我!他不但兇我,他還氣我!”


    厲邢任由任千瑤胡說八道著。


    現在無論任千瑤說什麽,想來厲溫寧都是願意聽的。


    “繼續說!”


    見任千瑤又停下了,厲邢為了督促她繼續說話,便下手狠捏了一下她的手腕。


    “啊……好痛!”


    任千瑤本能的嬌嚷一聲,“厲邢,你捏我幹什麽啊?”


    厲邢沒有作答任千瑤的責問,而是緊緊的盯看著厲溫寧的生命體征檢測儀。


    下意識的,厲邢又更重的捏了一下任千瑤手腕上的骨頭。


    “啊!厲邢你又捏我?你好討厭!”


    任千瑤知道厲邢是在刺激她多跟厲溫寧開口說話。


    但也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啊?


    真的好痛的!


    突然,任千瑤一個屏氣凝神:


    “厲邢……厲邢……快快快……寶寶胎動了……寶寶胎動了!”


    已經差不多快四個月的任千瑤,第一次感覺到肚子裏好像有冒泡泡一樣的胎動。


    “快摸……快摸……像小魚在吐泡泡……厲邢你快摸啊!”


    任千瑤激動不已。


    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厲邢怎麽會讓他哥厲溫寧錯過呢?


    於是,他拽過厲溫寧手,攤開在了任千瑤的孕肚上。


    “哥,你感受到了嗎?寶寶胎動了……是第一次胎動!”


    厲邢的聲音微帶哽咽,“你舍得丟下任千瑤母女不聞不問嗎?你就不怕她們母女被欺負?”


    “厲邢,你有沒有搞錯?我是讓你感受一下寶寶的胎動,可你卻讓厲溫寧摸什麽啊?你才是寶寶的親爹地好不好?”


    任千瑤有些不滿的想推搡開厲溫寧的手。


    “哥,你要再不肯醒來,我就送任千瑤母女下地獄去陪你……”


    厲邢這番沉嘶,有著足夠的殺傷力。


    就連任千瑤都被氣得不行!


    “厲邢,你瘋了吧?你哥昏迷不醒,你要送我們母女倆下地獄去陪他?你什麽意思啊?”


    厲邢如此的冷血無情,著實把任千瑤氣得夠嗆。


    “我哥要是醒不來,連我都會下地獄去陪他……更別說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了!”


    厲邢看清楚了,心跳的監護儀出現了明顯的加速。


    所以他才會說出後麵更為殘忍的話。


    “厲邢,你混蛋!你憑什麽讓我和寶寶給你哥陪葬啊?你缺心眼兒吧你!”


    任千瑤不滿的嚷嚷直叫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厲溫寧的手指動彈了幾下;


    然後是嘴唇……顫顫巍巍、哆哆嗦嗦。


    “千……千瑤……別……別……傷害她……”


    “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厲邢立刻急切的唿喊了厲溫寧幾聲。


    可厲溫寧還沒說完上麵的話,便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不同的是,厲溫寧這次是昏睡,而不是昏迷。


    “秦明,快去喊金院長和他的團隊過來。”


    厲邢立刻命令時刻候令著的秦明。


    ……


    已經是第四天了,童晚傑終於從重症監護室裏推了出來,進去了普通病房。


    醒來的童晚傑很安靜。


    他環看了一下四周,隻看到了守著他的藥叔。


    “晚傑,你,你終於醒了?手術很成功,你的泵血功能恢複得很好……晚傑,藥叔真的為你高興!”


    藥叔激動的握住童晚書的手,並輕輕擁了擁他的肩膀。


    在藥叔的身邊,童晚傑沒有看到姐姐童晚書。


    可他表現得依舊平靜。


    似乎知道姐姐童晚書不會在他身邊一樣。


    “那個晚傑,你姐姐她……她在保胎,暫時還不能來看你。過幾天,等她胎相穩了,她一定會來看你的。”


    藥叔說了個善意的謊言。


    不想讓童晚書的失蹤而刺激到剛剛從重症監護室轉出來的童晚傑。


    “那個平安扣,你交給我姐姐了嗎?”


    童晚傑很平靜的問道。


    似乎他對這一切的發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給了。晚書她一直帶在身上呢。”


    藥叔連忙如實迴答。


    “那就好。”


    童晚傑依舊淡定,“等我再恢複一些時間,就去找我姐。”


    找到平安扣,也就等同於找到了他姐童晚書。


    “……”


    藥叔著實一愣:不是已經做完心髒手術了嗎?這孩子怎麽還神神叨叨的?


    聽他這口氣,好像知道晚書失蹤了一樣!


    藥叔根本不敢問。


    他怕會刺激到剛剛做完手術的童晚傑。


    “對了晚傑,你感覺身體怎麽樣?心髒有不舒服嗎?還痛不痛了?”


    藥叔關切的詢問起來。


    “好多了。我幾乎能感覺到它泵血的力道。它會慢慢變得強勁起來的。”


    童晚傑感受了一下,“那個厲醫生的醫術,果然高明。”


    “那肯定的。要不然,你姐姐怎麽會認定他,非要他給你做手術呢!”


    藥叔是又心酸又心澀。


    因為他聽說厲溫寧至今都昏迷不醒著。


    “藥叔,我想喝點兒水,再吃點兒流食……”


    童晚傑突然很認真的說道,“我得盡快好起來。我姐還等著我呢。”


    “……”


    其實藥叔真的很想問:難道這孩子是知道晚書她消失了嗎?又或者他知道晚書在哪兒?


    “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流食,晚傑你等會兒我。”


    等藥叔離開後,童晚傑則緩級的閉上了眼,好像是在感受平安扣的方位。


    因為他從一出生,就佩戴著那枚如黑曜石般的平安扣。


    會有一種莫名的,說不出來的心靈相通。


    隻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很弱,暫時還感受不到。


    隻能意識到那枚平安扣似乎距離自己很遠……


    *


    童晚傑的感受沒錯:


    此時此刻的童晚書,遠在葉琛童年時生活的西北。


    這裏貧瘠得厲害。


    大多數的窯洞都早已廢棄,隻有少數的年紀大且行動不便的老人生活在這裏。


    幾乎是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


    葉琛離開了,丟下童晚書一個人在這漆黑一片的地窖裏。


    臨走時,隻丟給童晚書一瓶礦泉水和幾片他吃剩下來的吐司。


    “葉琛……葉琛,求求你,放我走吧。我還有晚傑要照顧……葉琛……”


    任由童晚書如何的苦苦哀求,葉琛都無動於衷。


    因為他對童晚書傷透了心。


    更是她失望之極!


    他本以為童晚書也應該是深愛著他的;


    畢竟是他葉琛一直無微不至的嗬護著她們姐弟!


    卻沒想童晚書為了攀高枝,連跟他商量一下都沒有,就直接嫁給了厲邢。


    而且還是得了艾茲病的厲邢!


    知道童晚書缺錢;


    可他萬萬沒想到童晚書竟然會為了錢連自己的身心都出賣了。


    更讓葉琛接受不了的是:童晚書竟然還懷了厲邢的孩子。


    一個艾茲病患者的孩子!


    葉琛所有的期待,都被童晚書給無情的破滅了。


    他不允許心中的白月光,墮落到如此的境地。


    他之所以把童晚書丟在這地窖裏,也是為了懲罰她!


    懲罰她對愛情的背叛!


    在葉琛看來,童晚書就應該守著她的完璧之身,永遠的等著他!


    畢竟他為了童晚書姐弟,付出了那麽多!


    可現在的童晚書,儼然已經墮落到讓他無法直視了!


    任由童晚書怎麽唿喊,都沒能留下葉琛離開的腳步。


    “來人呢……救命啊……有沒有人呢?救命……”


    童晚書大聲求救著。


    可她的聲音卻如數的被吞沒了。


    這裏本就是個廢棄的窯洞,而且童晚書還身處在廢棄窯洞的地窖中。


    聲音根本就傳不出去。


    這也是葉琛有恃無恐的原因。


    十年前,葉琛曾帶她來過這裏,也耍壞的把她丟下過這個地窖。


    還說要跟她在地窖裏成婚……


    無盡的黑暗襲來,童晚書害怕的蜷縮著身形。


    似乎腹中的胎兒也能感受母親的恐懼,隱隱的作痛起來。


    “小寶,別害怕,有媽媽在呢。媽媽一直陪著你……別害怕。”


    童晚書一邊安撫著肚中的小寶,同時也安慰著她自己。


    地窖裏一片漆黑,隻有頂口稍有微弱的光亮。


    童晚書努力的迴憶著十年前葉琛帶自己來這裏的情景:


    這個地窖,是在窯洞的裏麵。


    本就廢棄的窯洞,根本不會有人前來,更別說她還被丟在窯洞的地窖裏。


    剛剛的急喊急叫,讓童晚書感覺到一陣唿吸不暢。


    可她隨即就清楚的意識到:肚子裏的小寶是不能缺養的。


    於是,她便挪到了地窖頂口的正下方,因為這裏的空氣更好一些。


    地窖距離地麵,足有三四米高。


    以童晚書的身高和體能,是根本爬不出去的。


    等恢複了一些體能後,童晚書開始在地窖裏四處摸索。


    地窖雖然是土坯,但卻異常的堅固。


    童晚書嚐試著用手指去摳牆壁上的土坯,卻發現怎麽也摳不動。


    歲月的蹉跎和沉澱,早讓這個地窖堅實無比。


    又摸索了一會兒,童晚書摸到了葉琛臨走時丟下的礦泉水,打開瓶蓋咕咚咕咚的連喝了好多口;


    等隻剩下三分之一時,童晚書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全喝完。


    萬一葉琛說他三天後才會迴來,那她豈不是要渴死?


    童晚書連忙將那小半瓶礦泉水蓋子擰緊了。


    又摸索到了那半包吐司麵包,艱難的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童晚書就掉起了眼淚。


    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要堅強,可一想到那條群發的信息,和吐血不止的厲溫寧,她的心就痛到不行。


    “厲醫生,你千萬千萬不要相信那條信息是我發的啊……我怎麽可能做傷害你的事呢?你是舍命救我弟弟的大恩人呢……厲醫生,你千萬不要相信,也不可以相信啊!”


    童晚書碎碎的念著。


    也不知道厲溫寧現在的狀況怎麽樣了?


    還有弟弟晚傑……


    葉琛說他帶她離開瑞安醫院已經有三天時間了,弟弟晚傑應該已經醒了過來。


    他要是見不麽她這個姐姐守在他身邊,會不會難過?


    會不會著急?


    此時此刻的童晚書心急如焚。


    恨不得能長上翅膀直接從地窖的頂口飛出去。


    可童晚書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葉琛是不會要自己命的。


    但任千瑤就不一定了!


    其實童晚書覺得自己應該感謝葉琛:至少他把自己和肚子裏的小寶從任千瑤手裏撈出來了。


    落在任千瑤手裏的下場會有多慘,童晚書比任何人都能體會深刻。


    童晚書冷靜的開始梳理:


    自己接到藥叔的電話,說弟弟晚傑突然昏迷之後,就急急的趕下樓去找厲醫生;然後手機就在中途掉落在樓梯口……


    任千瑤一定是趁這個時候,在她的手機上安裝了一些病毒軟件的。


    又想到自己在重症監護室時守著弟弟晚傑時,手機屏幕突然發亮了,還莫名其妙的彈出一些對話框……


    隻可惜,她錄製的證據,以及手機,都被任千瑤給銷毀了。


    自己連自證清白的機會都沒了!


    厲邢會不會也相信了任千瑤的陰謀,以為這一切都是她童晚書所為?


    那就太可悲了!


    童晚書難過得再次低泣了起來。


    雖然知道她現在需要振作精神,可她真的好難受!


    或許厲邢的不信任,還動手打了她,才是她最難愛最悲哀的原因。


    摸索到脖子上的平安扣,童晚書雙手合十,跪在了地上。


    “請一定要保佑厲醫生……他那麽好,那麽善良……”


    這一刻的童晚書,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迴厲溫寧的命。


    ……


    翌日清晨。


    在金院長以及外籍專家團隊的共同努力下,厲溫寧總算是蘇醒了過來。


    “千……千瑤……孩子……孩子……”


    厲溫寧急切的喃喚著。


    “哥,任千瑤沒事兒,她很好,你女兒也很好。你女兒……胎動了!她說她要爹地!”


    這才是最終喚醒厲溫寧,讓他能與死神做殊死鬥爭的頑強毅力。


    厲溫寧艱難的露出了一絲慈愛的笑意。


    “晚書……晚書呢?她和……她和寶寶怎麽樣了?”


    厲溫寧緩了緩氣息,“厲邢,你……你也當爸爸了。晚書她……她懷的是……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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