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地點,位於白夜城外一處高地上的領主自留林地。


    為了這次狩獵,托馬斯伯爵邀請了一眾大小貴族參加,所有參會者明日將在城外集合,並騎馬趕赴狩獵區域。


    傍晚,在托馬斯一名親信的帶領下,葉芝、格蕾、弗卡斯入駐白夜城的領主城堡。


    這座城堡位於白夜城山勢的最高點,擁有石砌幕牆與箭道、堞口,長長的台階通往城堡主樓。


    走進主樓一層,宏偉的大廳映入眼簾,石拱頂高聳且飾有石雕,牆壁掛著掛毯、油畫與武器,大廳中央砌有大型壁爐,紅木樓梯位於大廳左右,通往二層的走廊。


    葉芝在仆從帶領下來到大廳二層的太陽室,一種裝飾精美的舒適房間,室內擺放四柱床與鵝毛被褥。


    格蕾和弗卡斯作為葉芝的家族騎士,則前往室內小廳休息。


    天色已晚,容姿清秀的婢女送來麵包、黃油火腿與番茄濃湯,又手腳輕柔地替葉芝更換衣裳,表示有侍寢的需要可隨意吩咐,隨後紅著臉頰告退。


    葉芝穿著寬鬆的白色亞麻襯衫,咬了口麵包,暗道:


    “我算知道劉備到了東吳怎麽不舍得迴去了……畢竟自家地盤和別人的一比,實在是太窮了!”


    葉芝感覺自己就像窮慣了的開拓領主,被白夜城的財大氣粗給閃了下眼睛。


    話雖如此,大丈夫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


    劉使君年近五十還窮得沒有地盤,我有晨霜嶺,已是優勢在我!


    此處雖富饒,但等待日後晨霜嶺發展成伯爵領乃至公國,未嚐不能與白夜城抗衡……


    一夜過後。


    天亮,葉芝在一眾漂亮婢女的服侍下洗浴打扮。


    嫋嫋霧氣升騰,一名婢女邊往木桶裏舀熱水,邊輕聲道:“男爵大人,您真是像阿多尼斯那樣俊美的人兒。”


    阿多尼斯,傳說令愛與美麗之神都傾心不已的美男子,也是中庭大陸上象征春天植物的神靈。


    葉芝感受著柔嫩的手揉捏自己肩膀,心頭一片清明。


    美我者,欲有求於我。


    托馬斯伯爵無非是想趁這次狩獵活動,組建派係,為此盡可能拉攏賓客。


    我雖然暫時利益與托馬斯一致,但也不能同他走得太近,最好趁其他領主抱團對付哈德森公爵,我在長城以外吞並地盤。


    婢女們為葉芝換上內衣,又套上襯衫與束腰外套,最後披上一件鬥篷。


    這套裝束是東道主贈送的,值一枚金幣,葉芝站在鏡子前將劍鞘懸掛在腰上,審視一番,微微點頭,隨後來到大廳與弗卡斯、格蕾匯合。


    格蕾也洗了個熱水澡,臉頰看起來光滑了許多,正打著哈欠,望見葉芝,頓時一愣。


    “少爺,您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弗卡斯微笑道。


    “要是能打中獅鷲,我會更精神。”葉芝瞥了眼發呆的格蕾,“傻愣著幹嘛,該出發啦。”


    格蕾低著頭,咕噥道:“難怪你受女性神祇偏愛呢……”


    三人騎馬往白夜城的南部出發,趕赴狩獵地點。


    初冬時節,天空一片廣闊的灰色,北部高地的山脈格外壯觀,裸露的岩石上積著薄薄的雪。


    河流結著薄冰,在陽光照耀下反射金光,流淌經過落葉的樹林,仍能見到幾隻覓食的野鹿。


    高坡上,托馬斯騎在一頭黑色駿馬上,手持馬鞭,遙指林地,大笑道:


    “諸位貴客!二環獅鷲已經躲入這片林地,誰能打到獅鷲,誰就是今天的英雄!”


    一名獨眼騎士牽馬走出隊列,道:


    “我願為托馬斯大人狩獵獅鷲,以此彰顯您的榮耀!”


    見到這名獨眼騎士,葉芝身旁,弗卡斯微不可查的皺起眉頭。


    “好,威洛,你要是能打中獅鷲,我便賞你一瓶霜狼魔藥,助伱早日突破三環!”托馬斯道。


    托馬斯雖身寬體胖,堆著雙下巴,此刻白色雀斑的麵容上那對綠色眼睛,卻透露出狼一般的氣魄。


    一男一女兩名貴族騎在馬上,彼此交談。


    “托馬斯野心不小。”高地堡的賈伊伯爵是個四十多歲的棕須男人,體格高大,身穿鎖子甲,低聲笑道,“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邀請伯朗第的小兒子也參加這場狩獵。”


    艾萊島的艾蕾女伯爵二十多歲,金色卷發,將自己的婚約視作政治籌碼,手腕靈活,再加上艾萊島盛產鱒魚,人稱鱒魚女伯爵。


    流言稱她是名幻術師,擁有蠱惑男性的手段,她風姿綽約的容貌也的確令一眾貴族傾倒,但她終究難以擴大勢力,交際已令她疲憊不堪。


    艾蕾望向年僅十四歲的葉芝,微笑道:“朽木男爵居然收到了托馬斯的邀請,看來托馬斯對他很重視。”


    賈伊伯爵笑道:“難道不是托馬斯看走了眼?他隻是個無法開啟生命之樹的朽木,跟隨他的伯朗第之劍也已衰老。等到寒潮一來,他和那座最近挺熱鬧的晨霜嶺,都得完蛋。”


    艾蕾微笑著沒做聲,心底有些厭煩於賈伊的愚蠢。


    若葉芝真是朽木,他早就死在了上任的途中。


    艾蕾深深望了眼葉芝,羨慕於他的年輕,低聲道:“我聽說威洛騎士與弗卡斯騎士素有仇怨,不知道這位男爵會如何處理……”


    名叫威洛的獨眼騎士騎著馬,當著葉芝和弗卡斯麵前經過,眼罩旁的獨眼瞥向弗卡斯,滿藏怒火,握住韁繩的手緊攥顫抖著。


    年邁騎士靜靜注視著獨眼騎士,頷首致意。


    獨眼騎士輕蔑一笑,揮動馬鞭,一馬當先衝入林地。


    “諸位貴客,也請進入林地狩獵吧,除獅鷲外的獵物歸所有人共享,讓月光與狩獵女神見證我等之榮耀!”托馬斯道。


    貴族率領著同行護衛,策馬趕往林地。


    葉芝騎著蘿卜徐徐前行,沉吟著道:“弗卡斯,你認識剛才那個獨眼的家夥?”


    “迴少爺,北部行省大會戰的時候,我同他交過一次手。”弗卡斯說,“那時他為哈德森效力,與老爺起了爭執,我射瞎了他的一隻眼。”


    “後來呢?”


    “後來如您所見,他投靠了托馬斯伯爵,這麽多年仍是二環,實在是……”


    弗卡斯說著,仿佛聯想到了自己的境遇,緘默不言。


    格蕾安慰說:“沒事,弗卡斯,我也是二環,一斧頭就能把那個獨眼龍給劈了!”


    葉芝拍了拍弗卡斯的肩膀。


    這時,林深處傳來獅鷲震耳欲聾的咆哮。


    聲音震得蘿卜揚起前蹄嘶鳴,葉芝勒住韁繩,朗聲道:


    “弗卡斯,看少爺宰了那頭畜生,給你燉肉吃——駕!”


    年邁騎士注視銀發少年的背影,眼底流露出感動之色,策馬趕上:“駕!”


    “等等我,我也要吃獅鷲肉!”格蕾大聲說。


    *


    林深處的一塊空地上,成排樹木倒塌在地。


    一頭獅鷲雙目銳利,獅子般的身軀上長有鷹的雙翼。騎士們緊握長矛或弓箭,圍成圓陣,不斷向這頭獅鷲收緊陣線。


    突然間,獅鷲發出尖銳的嘶吼,震得騎士們的坐騎躁動不安。


    “快射箭,它要飛走了!”艾蕾女伯爵待在陣線外圍,緊張地指揮道。


    “不準射箭!”賈伊伯爵大吼道,“誰敢傷了我的獅鷲皮毛,我把他的皮給拔下來!”


    猛然間,獅鷲扇翼而起,撲向一名騎士,‘咚’地一聲將這名騎士撞落下馬,旋即張開喙部兇惡撕咬。


    鮮血四濺。


    騎士的慘叫聲和獅鷲嘴裏叼著的內髒,使得眾人的臉上浮現畏懼之色。


    狩獵總是伴有風險,死一兩個隨從是常有的事,可被獅鷲咬死的騎士是一名一環超凡者,這怎能不讓人膽寒!


    這時,獨眼騎士步行衝出,雙手持劍勢大力沉地猛斬,戰技‘金獅斬’,傳說是弗雷德大帝的絕技,同時也是金獅騎士最擅用的大劍招式!


    轟!!


    金獅斬落空。


    獅鷲扇翼而起,用鋼鐵般的爪子抓向獨眼騎士的頭顱,他反手用鐵劍格擋,利爪與金屬摩擦出牙酸聲響。


    二環魔獸也有強弱之分,獅鷲就屬於二環中較為難纏的魔獸,這頭獅鷲還要比鹿鷹獸強大數倍!


    托馬斯麵色如常,坐在黑色駿馬上,彎弓搭箭,箭矢瞄準獅鷲。


    自己等的,就是這個向賓客展示鐵腕的機會!


    然而,獅鷲突然調轉目標,衝向臉色緊張的艾蕾女伯爵。


    托馬斯眉頭微皺,誤傷了客人可是弄巧成拙,卻見獅鷲徑直俯衝,艾蕾立刻往馬背下一倒。


    獅鷲抓住艾蕾的坐騎衝向高空,然後鬆開利爪。


    咚!


    嘶鳴著的駿馬,立刻摔斷生息。


    艾蕾臉色難看,要不是反應迅速,被摔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獅鷲不依不饒,折返過來,衝向位於艾蕾身旁的賈伊伯爵,這名二環騎士竟然方寸大亂:


    “那個誰,威洛,快來救我!”


    托馬斯眼底深藏著輕蔑,貴族中也不乏酒囊飯袋。


    倏地。


    三道凜冽的寒冰飛彈掠過長空,擊中並在獅鷲身上爆炸開來!強大的冰霜氣息轟然散開,獅鷲哀鳴一聲,竟被寒冰飛彈從天空中擊墜,重重摔地,生機斷絕!


    貴族們鴉雀無聲。


    托馬斯眼底閃過一絲驚駭。


    三環法術?!這是誰的隨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法術的來源——一隻雪白的貓頭鷹上。


    雪鴞飛過天空,緩緩落在銀發少年擎起的手臂上。


    “看來,這頭獵物歸我了。”葉芝微微一笑。


    全場寂靜。


    騎士們的眼中流露深深的敬佩之情。


    而在場貴族的臉上,皆是難以置信。


    “朽木……不……怎麽會是他?”賈伊伯爵匪夷所思。


    艾蕾女伯爵神情動容,眼底閃過異彩,鼓掌讚道:


    “好俊的獵鷹!”


    掌聲隨即響起。


    托馬斯目光微閃,哈哈笑道:


    “想不到葉芝閣下還擅長馴獸,今日真是大開眼界!我宣布,這場狩獵的榮耀,歸晨霜嶺的男爵大人!”


    狩獵,是貴族彰顯身份的重要場合,而憑借魔寵成功狩獵,也被視作貴族實力的一種體現。


    葉芝取得的威望,令貴族們對他的態度無形間發生改變。


    “咕!”麵對貴族們的掌聲,貓頭鷹傲然地仰著頭,眯起黃色眼睛,顯然不屑一顧。


    葉芝揉了揉雪鴞圓滾滾的腦袋,暗道:


    “什麽榮耀,都是虛的…用獅鷲肉來做菜,讓弗卡斯恢複戰力,才是實打實的增強領地!”


    晚上還有兩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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