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記起來了。


    陸存出國後,我們幾乎每天都在聯係。


    可後來,我和陸存的聯係中斷了,是因為霍斯年闖進了我的眼中。


    他像是一場颶風,奪去我所有的感官。


    我因為嫌陸存煩,便拉黑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


    時差和距離都無法阻隔的關係,為什麽會被一個人突然的闖入而斷掉?


    陸存啊陸存,真的很抱歉,為了一個人渣而這樣對待你,算我眼瞎。


    我的心口發出劇烈的疼痛,我不住地尖叫著,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陸存的臉,他滿目擔憂。


    “洛洛,你終於醒了。”


    我記起來了,因為我駕駛技術不過關,出了車禍。


    “霍斯年呢?”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卻看到陸存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


    “他沒事,就是磕破一點皮。而你,暈了三天了。”


    三天,這麽久嗎?


    我在陸存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


    可是我沒有覺得有什麽不舒服,身子既往如常。


    “我覺得我沒什麽事情,應該可以出院了吧。”


    我看著身上藍色條紋的病號服,四周單調的白色牆壁,心中的反感越發上升。


    “陸存,你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我要迴家。”


    可陸存卻像是聽不懂我的話似的,就那樣兇巴巴地看著我。


    “伯父去買飯了,伯母迴家給你拿換洗衣服了。你哪兒也別去,待在這。”


    我忍不住沉下眼睛,有些生氣。


    “你是我誰啊,你憑什麽管我?”


    我掀開被子下床,卻找不到拖鞋,所幸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可陸存卻將我按迴到病床上,不許我下床。


    “你難道不知道患有心髒病是不能開車的嗎?”


    ...


    “你倒好,車照開,酒照喝,一點不拿自己當迴事。”


    陸存明明在責怪我,可我一點也不害怕,我知道他是在關心我。


    是啊,我有心髒病,我向霍家隱瞞了這件事情。


    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記我有病。


    難怪啊,緬北的劊子手們取走了其他的肝髒,獨獨剩下我那顆被換過的,被傷過的殘破的心。


    我才會有一絲苟延殘喘的機會,在緬北的街頭看到霍斯年婚禮那一幕。


    見我不語,陸存的聲音有所緩和。


    “十年前,你做心髒移植手術那天,我就發誓會一直守護你。可後來......”


    是啊,後來我結婚了。


    我微微歎了一口氣,重新坐迴到床上,我明白他橫豎是不會讓我走的。


    “那你要保密,不準跟別人提這件事情。包括霍斯年,霍家的任何人。”


    “好。”陸存這次笑著答應。


    “對了,我是怎麽來醫院的?”我好奇地問著。


    陸存遮住眼底的黯然,淡淡道:“救護車載你們迴來的。”


    我有些失望。


    昏迷前,我明明感受到有人抱著我,那人懷中的感覺令人眷戀。


    父母迴來的時候,身邊跟著許多人。


    都是得知我醒來後,前來看望我的霍家人。


    老太太在我爸媽的攙扶下坐在我床邊,憐愛的看著我。


    “晚晚,你終於醒了,我這懸著的心啊終於能放下了。”


    我安慰道:“沒事,奶奶你看我好好的,啥也沒少。”


    我貧了一下,到叫病房裏的有些壓抑的氣氛,鬆快不少。


    婆婆拉著陸存小聲地問道:“醫生,向晚沒什麽事吧?不會影響懷孕吧?”


    陸存微微皺眉,沒有迴答她的話,轉身離開了病房。


    婆婆一臉尷尬地站在原地抱怨。


    老太太也白了婆婆一眼,但礙於我爸媽在,她沒說什麽。


    “晚晚,這個玉鐲是奶奶帶了多年,可以逢兇化吉。現在我把這個給你留著,保佑你。”


    她將手腕上色澤濃鬱,溫潤欲滴的玉鐲摘下來,套在我手上。


    “不行,奶奶我不能要。”


    這個玉鐲是霍斯年的爺爺當年在香港春季拍賣會上,以六千萬的價格拍下的頂級龍石種翡翠。


    無綿紋,雜誌,如絲綢般光滑細膩,極其溫潤。


    如此昂貴,我如何能要。


    我趕緊將鐲子摘下塞迴到老太太手中。


    可老太太卻執意要給我,無論我怎麽推脫都不願再收迴。


    “奶奶給你,你就拿著。”


    門口傳來霍斯年的聲音,將場麵打斷。


    老太太笑著道:“臭小子說得對,奶奶給的你就拿著。”


    可我都要與霍斯年離婚了,我拿人家這麽貴重的鐲子幹嘛。


    我有些不知所措,奶奶拉著霍斯年坐在我身邊:“隻要你們倆好好的,整個霍家就會好好的,奶奶就會安心。”


    霍斯年的額前有一道細細的傷口,卻絲毫不影響他的風姿。


    他握住我的手,將老太太的玉鐲一點點地推進我的手腕上。


    麵色溫和地問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怔怔地看著霍斯年,他的手還抓著我的手腕,滾燙的手掌似是要將我灼傷。


    這樣的霍斯年讓我覺得有些不習慣,還沒等我迴答,抱著小寶的大嫂出聲抱怨。


    “奶奶,我才是您大孫媳婦,您怎麽把那鐲子給了她啊?”


    也是,六千多萬的鐲子,老太太給了我大嫂必然有想法。


    但這怎麽說也是老太太自己的物件,她想給誰便給誰,就是我婆婆也沒有說上半分的資格。


    更何況大嫂在眾人麵前這般質疑,也是不給老太太麵子。


    老太太麵色微沉,語氣不重,但聲色嚴厲:“我還沒死呢,我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


    “秦露,怎麽跟老太太說話呢。”婆婆開口指責道。


    東西給了我就是給了大房,相當於大房被老太太關懷惦記,我婆婆自然心中高興向著我說話。


    大嫂嚇得不敢再出聲,抱著小寶躲到人群後頭去。


    今日吃癟,想來她是不會輕易就算了的。


    “行了,人多也打擾晚晚休息,晚晚爸媽我們就先迴去了。”


    老太太緩緩起身,霍斯年扶著她準備一道出病房。


    “你,留下來陪夜,好好照顧晚晚,若是讓我知道你偷偷溜走我可給你好看。”


    老太太說著,推開了霍斯年,在我父母的陪同下離開了病房。


    人群湧著進來,又如潮水般湧了出去。


    病房裏終於變得安靜,隻剩下我和霍斯年。


    我倆一時無言,最後他站在在床邊,冷聲質問我。


    “洛向晚,我不答應跟你離婚,你就想弄死我?那個陸存,不會真的是你相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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