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遷移到蒼風部落的夜蛛暫時還沒有適應陌生的環境,同時也畏懼著獸人不敢出來領取食物。


    他們攻擊了火熊部落,粘液的殘留遲早會令火熊部落查出來,找上門。


    先跑出來避風頭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蒼風部落與其餘部落的獸人還是有區別的。


    也許是受到族長雪塵時常把蝴蝶娃娃抱來抱去影響,他們沒有用鄙夷、排斥的眼神看夜蛛。


    多數人以及崽崽們僅是有些害怕和好奇。


    多適應一陣子自然就好了。


    隻要雪塵和墨澤兩位首領都具備威信,遇事公平處理,矛盾不會多。


    老墨澤擁有絕對的種族首領權威,雪塵雖然接手部落不久,但也把手下人管得服服帖帖,已經是當家做主,手掌實權的真族長了。


    如今部落的日子過得這麽好,食物越來越多,也不畏外敵。


    誰要是想不開再給外麵傳情報、搞“通敵賣國”,那就是不想過好日子的“智障”了。


    目前這種智障暫時應該沒有,但不能保證一直沒有。


    這是雪塵不打算再這時候接納其餘獸人的原因。


    蒼風部落雖然很需要人口壯大,增強實力來守護住陸瑤的智慧產物以及抵禦外敵,但當下海族和陸地都在混亂的局勢,胡亂收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分發花生完花生,雪塵根據陸瑤的話,親自告訴族人們怎麽分辨好壞果以及儲存方式。


    篝火明亮的祭祀台上下雖然人多熱鬧,但很安靜的在傾聽著,包括躲在角落的夜族。


    “陸瑤姐姐!”


    這時候海鈴著急慌忙的從一路跑來,她滿手都是刺目的鮮血,哭腔喊道,


    “陸瑤姐姐,陸瑤姐姐…你快…看去…看晴狸…幫我…”


    陸瑤見她樣子就聯想到可能是晴狸是生產不順利,她被銀嵐扶著從台階上跳下來。


    不待海鈴多說,快步走向晴狸家。


    邊走邊問道,


    “怎麽了?”


    “晴狸嬸子早上就肚子疼,但是…很久都生不出來崽崽,我給她做了黑湯了,但就是不行,她好像快死了!”


    海鈴慌張的哽咽著,無能為力的焦灼極了。


    她雖然成為了巫祝,但是冰狸教給她的東西很少,過去一直都是偷學。


    冰狸走了,家裏的藥都留給了她……


    可她明明按照阿父的方式用了,卻一點忙沒能幫上。


    “別著急,我們去看看。”


    陸瑤柔聲安慰著,步伐很快,最後聽著海鈴的哽咽直接跑了起來。


    還沒到晴狸家就聽見了她痛苦的喊叫聲。


    陸瑤先是聞了聞海鈴給晴狸用的藥,看了樹根形狀的藥材,遺憾的是,她聞不出來,沒有葉子,光憑根係,她也沒法判定是什麽植物。


    陸瑤走進屋裏,把銀嵐和雪塵攔在了屋外,


    “男人就別進來了,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銀嵐和雪塵愣了愣,反應過來男人指的是雄性的意思,木訥地站在了門外。


    屋內晴狸哭天搶地的喊,哀嚎的像是要死了。


    銀嵐聯想到海鈴那一手鮮血,無端感到心慌,破天荒的主動開口和雪塵說話,


    “雌性生崽崽是很危險的事情。”


    雪塵破天荒的沒有因為哥哥主動說話高興,有些壓抑的說道,


    “嗯,小雌性更危險,她們的身體都很虛弱,本來就容易受傷。”


    銀嵐鋒銳的長眉緊擰,雪塵這句話讓他覺得壓力更大了。


    陌生的不安感遊離在銀嵐的腦袋裏。


    “害怕”“恐懼”是他很少很少會產生的情緒。


    但是晴狸的虛弱的嘶吼、喊叫,讓他不敢想……


    如果裏麵是自己的伴侶會怎麽樣。


    雪塵察覺到大哥情緒不對,吸氣聲都過份沉重,突然聯想到他在想什麽,開口勸慰說道,


    “哥哥,你不用擔心,阿母說過,她一直以為生崽崽很容易,因為生你的時候一點事都沒有,可生我的時候卻很差,差點要了她的命。


    我想暴雪獸崽崽應該很好生,比狐族崽崽好生。”


    這句話好似把銀嵐從地獄拉進天堂。


    他清透寒涼的眼眸裏甚至閃著感謝,朝雪塵輕而清晰道了句,


    “謝謝。”


    雪塵尤其意外。


    他哪裏知道自己的話相當於給銀嵐喂了一顆大號定心丸。


    銀嵐沒經驗,光是想想就覺得擔憂。


    對他和陸瑤來說,標記繁衍雖然是本能,但不是就一定要崽崽。


    他要伴侶,不要崽崽都可以。


    銀嵐也不清晰標記會改變體質到什麽程度。


    陸瑤自己清楚一點,她早上那麽累,渾身骨頭都散架了,但是下午生龍活虎的,走了好幾公裏不要銀嵐抱,兢兢業業的挖草藥。


    她被賦予了很強的恢複能力。


    ……


    屋內,木材的燃燒著,“劈裏啪啦”的爆裂作響。


    陸瑤見到晴狸的狀態也被嚇的不輕。


    她流了很多血,滿床都是。


    晴狸有生崽崽經驗,弄成這樣,她懷疑是難產了。


    崽崽胎位不正,橫位或斜位,總之較小的頭部不在骨盆入口處,卡在骨盆處,亦或者死胎了。


    “啊~好疼!我要死了!啊!”


    “陸瑤快救救…救救崽崽…他不動了…一點都不動了……”


    “怎麽辦?陸瑤姐姐,我們該做什麽??”


    “晴狸嬸子撐不住了…有什麽藥嗎?有藥能行嗎?”


    ……


    陸瑤的腦子嗡嗡作響。


    中藥對產後恢複作用大,要是生產能派上大用場,古代孕婦的死亡率就不會那麽高了。


    產婦生孩子的死亡率是手術降下來的。


    ……


    手術?


    “你先去端熱水,拿刀,拿來之後,再去拿針、還有蝴蝶娃娃做的棉線,讓銀嵐去熬靈芝水,快點!快!!”


    陸瑤鼓起勇氣說著。


    焦急萬分的海鈴連忙去準備。


    “你得保存體力,要堅持住,讓我想想…”


    陸瑤站在床邊安慰晴狸,自己也是手足無措,她初經人事…


    這方麵懂得真的很少。


    晴狸痛的蜷縮身體,在滿是鮮血的床上打滾,勉強能忍住不叫。


    “陸瑤姐姐,刀…水…然後呢……”


    五分鍾後,海鈴著急忙慌的端著東西過來。


    陸瑤將骨刀在火上烤了烤,強迫自己冷靜一點,勇敢一點。


    她掰正了晴狸的臉,嚴肅沉靜的說道,


    “現在保你的命最重要,我管不了那麽多了,無論崽崽死活,不要怪我。”


    “要崽崽!要崽崽!崽崽不能死…”


    晴狸萬分懇求的望著陸瑤,嘴唇都幹裂出血,嘶啞道,


    “我每天期待他的出生,他在肚子裏很乖,很可愛,不要死……我的崽崽不能死……”


    “你沒的選,你想死嗎?你死了,崽崽會死在你肚子裏,你死了,小紫狐怎麽辦?沒有阿父再沒有阿母嗎?”


    陸瑤眉眼更加冰冷嚴肅。


    晴狸絕望看向門外,哭腔喊道,


    “我不能死…也不能死…救我…救我…”


    陸瑤開始在晴狸身上嚐試摸索崽崽形狀。


    她當然也希望母子平安,但她做不出承諾,也必須讓晴狸自己先渴望活下去。


    她掀開被子,檢查晴狸的生產狀態,穩住不安發顫的手腕,狠心給晴狸下麵進行側切,迅速用紗布堵傷口止血。


    幾乎是鼓起全部勇氣嚐試將手伸進去,想將卡住的崽崽拽出來!


    如果卡的位置是崽崽的胳膊,崽崽能活,如果錯位的剛好是腦袋,幼崽骨骼那麽弱,拉扯極大可能會死。


    可她沒得選,真的沒得選。


    一直這麽耗下去,晴狸會死啊!


    指尖觸及薄薄的胎膜的時,她感受到,胎膜有些幹癟吸附在崽崽的身體上。


    陸瑤摸到心裏就“咯噔”一聲。


    她覺得完了……


    羊水破了流盡了崽崽會窒息


    在側切時,晴狸就翻白眼了,險些疼的昏過去。


    陸瑤心一狠,用食指摳著崽崽的毛發皮肉,一步步將崽崽身體從產道強行扯了出來。


    胎盤以及一團被薄膜覆蓋的小獸崽,硬生生被陸瑤以這種方式從拉扯出來。


    晴狸疼痛瞬時消失大半,有氣無力地睜開喊著陸瑤。


    陸瑤卻聽不進她的話,見自己拽的是狐崽後腿,心下一喜,開始擠壓著小狐崽的心髒位置。


    崽崽生出來,沒有嚴重的撕裂,不血崩的話產婦危險沒那麽大了。


    可是小狐崽崽沒有唿吸了……


    也許早就窒息了。


    陸瑤不敢有任何停頓,持續按壓著崽崽的心髒位置,給它做心肺複蘇,大口吸著氧氣往崽崽嘴裏吹氣。


    她太急了,急的淚水也在止不住的劈裏啪啦掉,


    她不想一個被母親在危急關頭還期待著的小生命就這麽死了。


    “陸瑤姐姐,崽崽救不活……就救不活了吧……”


    海鈴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哭著勸同樣在哭的陸瑤。


    “三十分鍾,試到最後……到最後…”


    陸瑤每按壓三十多次,就會往沒有唿吸的崽崽鼻腔嘴裏渡氣,甚至已經幫崽崽把卡在喉嚨裏羊水吸出來,吐掉了。


    三十分鍾是心肺複蘇救人的極限時間,不到這個極限會感覺自己沒盡力。


    有一點點生的希望都不能放棄。


    二十分鍾後,雪塵端了靈芝水給晴狸喝。


    晴狸虛弱的低聲哭泣著……


    陸瑤還跪在床邊,雙手捧著崽崽身軀,對著死去的崽崽用拇指按壓著,不斷渡氣。


    雪塵不知道情況,擔憂的想去拉陸瑤起來,卻被海鈴拉住胳膊,


    “姐姐說想堅持到最後……最後救不活…她才不後悔…”


    陸瑤給崽崽複蘇按壓到快大拇指麻木了,沒勁兒了,焦急、絕望的喊道,


    “你給我醒!再不醒你就要被我放棄了!”


    猛地,小狐崽的肢體抽了下,宛如被卡住嗓子般抽噎了數下,烏紫色鼻尖漸漸泛白,自己“嗚~”的一聲!


    它睜著濕漉純淨的大眼睛,呆愣愣望著滿臉血汙的陸瑤。


    由於狐狸小腦袋還趴在陸瑤虎口,就伸出舌尖舔了下陸瑤的不斷顫抖的大拇指。


    長時間的反複按壓,她的手指停止後還在發抖抽筋。


    “小家夥,歡迎迴到人間~”


    陸瑤說著就落著淚笑了出來,笑容明媚燦爛,如刹那綻放的太陽花。


    雪塵一臉不可思議。


    海鈴高興的跳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珠。


    晴狸放聲大哭。


    陸瑤鬆開了狐崽,癱坐在地上。


    滿背都是濕汗的她輕輕喘息著,抬頭朝著雪塵說道,


    “狐小弟,你先出去,晴狸還有道傷口需要縫,我手抖,海鈴你來。”


    雪塵半跪蹲下,烏瞳閃爍的凝視著陸瑤汙濁顫抖的手指、滿是汗水的臉龐,溫聲道,


    “嗯,我先讓大哥迴去幫姐姐燒水,你休息會兒。”


    音落,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有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對陸瑤的心情。


    “陸瑤姐姐,我該怎麽做,像是你對秋瑩那樣嗎?”


    海鈴詢問向陸瑤。


    陸瑤爬起來,微微點頭,說道,


    “嗯,就像是那樣,像我對秋瑩那樣……”


    提及自殺的秋瑩,陸瑤的心髒不可控製的抽痛了下。


    她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給秋秋一個抱抱。


    他當時真的很想要。


    更因為銀嵐正處於覺醒期,沒能關心他,看看他,陪他說說話,開導他。


    她真的也很喜歡堅強溫柔的秋秋。


    攜手幫助晴狸縫合結束後。


    陸瑤緘默著清洗了手,走出門。


    一抬頭,見到銀嵐就抱了上去。


    她擁緊他腰,埋在他懷裏,悶氣道,


    “我突然心裏難受,你得迴家哄我…”


    銀嵐將她抱起來,沒有問緣由。


    陸瑤心裏那些後悔的負麵情緒湧上心頭,化為巨石,讓她放不下去……


    腦海裏反複閃過秋瑩那雙驚豔到她絢爛的眼眸。


    她感到唿吸艱難,影響了她的專注力以及思考能力。


    如果是過去,她會吃點兒藥,睡一覺,盡力調整自己,或者再去看一看心理醫生,調整狀態。


    但是現在她就想找大貓貓的哄哄她,陪她抱抱,情感上得到寄托、依賴會覺得好受。


    竹林小院。


    銀嵐早早的準備好大盆熱水,先幫她洗頭發,洗幹淨後將濕漉漉的長發盤在腦後。


    再去擦拭她身體上的汗漬,手臂上的血汙。


    熱氣蒸騰,陸瑤裹著紗巾,蜷腿坐在不大不小的澡盆裏。


    抱著膝蓋,仰著下巴銀嵐認真的裁剪擦身體的紗布巾。


    她倒沒覺得尷尬,稍稍有點兒臉燙。


    大貓貓很細膩,很會照顧她,幫她擦臉的時候,溫柔的親了親她臉頰,哄了她。


    “雪塵說,你讓死了崽崽活了。”


    銀嵐蹲下身說著,將幹燥的紗巾擱在膝上,抽走她身上的濕浴巾,將她從水裏撈進懷裏,裹上後抱到床尾位置。


    靠近燃燒的壁爐會暖和很多。


    他拉過毛毯蓋在她身上,不急不緩的坐在床尾幫她擦頭發。


    “嗯,本來就不是器官衰竭,有疾病,僅是短暫窒息能試試救的。”


    陸瑤靠在他的臂彎,懶洋洋的迴答著。


    洗過澡,她覺得清爽舒適極了,在他懷裏依賴拱了拱,粘人的摟住他的腰,合上眼睛。


    銀嵐還想詢問……


    可她睡著了,一秒入睡,快得可愛。


    所以,他就不問了,不問她為什麽不開心。


    銀嵐將陸瑤的長發徹底烘幹花了不少時間。


    陸瑤的頭發很長,比他厚實的皮毛還難幹透。


    不過,他很喜歡她烏黑微卷的長發,和她一樣溫柔恬靜,充滿旺盛的生命力。


    陸瑤睡得很沉,很舒服。


    意識像一條搖搖晃晃的小船在溫暖的河流裏飄蕩。


    大貓貓擁著的她後腰,溫情脈脈的蹭吻著她。


    柔軟又炙熱的吻落在她的後背。


    有點癢,有點舒服。


    她好像不需要醒來,隻需要接受,或者,享受他的親近癡纏。


    可漸漸的,他用修長有力的手指緩慢的揉她…寸寸擠壓她敏感肌膚。


    “會癢…要輕輕的…親親…輕輕的…嗯…”


    她在迷蒙間輕吟出聲,像隻嬌羞勾人的小貓被他摟在懷裏呢喃撒嬌。


    銀嵐大力揉捏手掌放緩,後擁緊貼的姿態,快把她擠貼到了牆角。


    “喜歡輕一點?”


    “嗯…”


    他用唇輕輕吻著她的後頸,緩之又緩的抵上她的後腰,一點點柔蹭研磨,直至將她占有。


    他控製著急促的唿吸,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嗯。”


    他在覺得舒適的時候,也會發出悶而性感的鼻音。


    又欲好聽…


    再次進入求偶期終於不需要忍受,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都能得到極致撫慰。


    …


    陸瑤很是忍不了大貓貓急躁起來,過份野性狂熱的姿態,但蜜裏調油般繾眷廝磨她真的…喜歡極了。


    他一點點嗬護著她,吻著她,撫摸著她。


    纏綿悱惻著,沉溺繾綣。


    愛欲的血液流遍全身,腳尖蜷縮,身體止不住愉悅的微微發顫。


    他把她單薄的軀殼擁得很緊,連同不安的靈魂一起包裹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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