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蹲到打滾哭嚎的雪塵身邊,溫聲勸道,


    “好了,好了,你別激動,身上那麽多傷口,快別動了…”


    雪塵被喚醒幾分理智…


    他好像不能在小雌性麵前那麽丟人…


    於是他竭力控製著因為身心痛楚痙攣,抬起不受控製還顫抖的前足給陸瑤。


    鹿紫的寶石手串就套在毛發縫隙裏。


    雪塵低聲嗚咽,哀傷的淚光布滿黯淡的獸瞳。


    表達的意思的:


    【求你帶走它,不要給別人,這是我阿母最珍愛的東西。】


    陸瑤怎麽能聽懂,她以為他是要握手。


    見他可憐巴巴朝自己示好,又一副快死的樣子?勉為其難地接過他的髒兮兮的爪子,晃了晃就放在了地上。


    “晨曦你在這別動喔~我找下藥。”


    她將小晨曦放在一旁,翻找起自己的包包。


    快速從幹燥的青竹筒裏拿出一塊切好的幹參片塞進染血的狐狸大嘴裏。


    這是在緊急情況下能續命的寶貝,她尋思著就切了一部分帶在身上了。


    陸瑤柔聲叮囑道,


    “你先含著,撐一撐,等會兒大岩他們來,就能先抬你迴去了,堅持住。”


    雪塵不知道陸瑤為什麽握自己的爪爪,還往他嘴裏塞奇奇怪怪的草。


    然而,百年人參的藥性不容小窺,他幹涸無力的身體,神奇被注入的力量,大大減少眩暈感,支撐他能夠再次站起來戰鬥。


    更重要的是,陸瑤身邊站著一個能發光的小家夥,他能大致看清洞穴的結構了。


    眼看著三尾狐緊咬著參片,狐狸耳兇狠後聳,長鼻上的皮毛狠戾的皺著…


    戰意盎然的抖了抖三條粗大的狐狸尾巴,就這麽從地上爬起來要幹架了!


    陸瑤摸不清頭腦,也沒多畏懼的指著狐狸的黑鼻頭,一改剛剛的溫柔,兇巴巴道,


    “你是記恨剛剛那爪子,還想和你哥打架?他如果真想打你,你早就飛出去了!趕緊老實趴著!”


    雪塵上一秒還乖戾兇狠的眼神,刹那萎靡下來。


    他怯怯看了看陸瑤,發出古怪的“嗷嗚”聲。


    【我沒有,我是想找蝰毒,你別兇行嗎?】


    見問題沒有迴答,美麗的小雌性還滿眼警告的盯著他。


    雪塵隻好老實的靜臥在地上,將鼻子和嘴埋入腹部,僅露出琥珀般的獸瞳,像是小狗一樣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獸態藏起嘴巴是不會攻擊的意思。


    【我沒有那麽蠢,會在這時候攻擊哥哥…


    你喜歡哥哥…害怕我…討厭我…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傷害你…


    我一直都渴望你能留在部落…


    我是反對阿父的,一直都反對他,我知道我有不好的地方,對不起…】


    雪塵內心的苦澀蔓延,虛弱抽噎著說著。


    純純是破罐子破摔的半點麵子不要了,說著說著,眼淚還不爭氣地滾了出來。


    陸瑤哪裏能聽懂狐狸在嚷嚷什麽玩意…


    見他可憐的快死了,感覺是因為疼痛呻吟,還是不忍心的摸了摸他軟絨的狐狸腦袋。


    然而,雪塵趴的地方在一個拐角,蹲在陸瑤無意間看到拐角後有兩具四肢被扯爛,身子插在尖石上的人,好像還在動!


    瞬時被嚇的花容失色。


    她險些跌倒,快速撐著地麵爬起來,朝著黑暗中銀嵐跑去。


    銀嵐刹那扭頭,用尾巴勾住她的細腰,將她扯到跟前,由著她撞在自己的大腦袋上。


    唿唿了一聲。


    【你看不清,不能跑,會摔著。】


    陸瑤抱著大貓貓的腦袋,深深陷進溫暖柔滑的絨毛裏,不禁心驚肉的跳的解釋道,


    “大貓貓,那有死人……也不是完全死,手臂好像還在動。”


    銀嵐歪頭蹭了蹭她的臉頰,低柔哄道,


    【我剛剛也看見了,應該是被雪塵打傷的蝰蛇獸人,你迴來我身上,我背著你就不怕了,我感覺附近……】


    說著,他就沒說了,一方麵陸瑤聽不懂。


    另一方麵,他感覺有人埋伏在很近的地方。


    沒有證據,但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他主動低伏下前肢,讓陸瑤爬到到他身上坐著。


    銀嵐對陸瑤無底線疼愛姿態,讓窩在地上的雪塵眼中淚花閃動更多。


    他心中莫名其妙的蕩起羨慕。


    不是羨慕小雌性喜歡銀嵐。


    就是覺得,哥哥溫情是半點沒有給過他。


    小時候哥哥都絕對不會給他接近身體,更別提背他了。


    可是別的獸人的哥哥,會和弟弟玩兒的。


    站在地上的移動光源小晨曦凝視著眼前這個重傷難過的獸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麵前,稚嫩說道,


    “不哭,不哭,銀嵐和女王姐姐一定會懲罰欺負你的壞人的。”


    小晨曦有些緊張地朝他露出友好溫暖的笑容,聖潔的金色柔光彌漫在那絢麗多姿蝶翼邊。


    雪塵瞳孔裏有些渙散的烏黑重新凝聚,將淚光收斂。


    他看向這隻弱小但是會發光的蟲子,含淚將參片咽了下去。


    這時候,海鈴等人唿喚聲從另一處隧道裏傳了進來。


    銀嵐瞥了眼不爭氣的狐狸,


    【附近可能還有危險,爬起來,走出去。】


    銀嵐生來警惕,尤其是在這種嗅覺失靈的地方。


    雪塵立刻順從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晨曦嚎了一聲。


    【你上來,到我身上來。】


    晨曦作為夜族聽不懂獸嚎聲代表的含義。


    他萌萌的望著雪塵歪頭,卻沒想到獸人會驟然用尾巴將他卷起來,丟在背上。


    他感覺這是陸瑤姐姐的朋友,應該不會傷害他,所以沒有逃跑,就是小嘴癟了下。


    因為雪塵滿身血汙,導致他的樹葉衣服也髒了,銀嵐不會允許女王姐姐抱他了…


    【謝謝,我會報答你】


    雪塵輕聲說著,借著晨曦發出的光重新打量石洞。


    銀嵐對蝰毒氣息沒有太多印象,他都沒見過蝰毒。


    但他不一樣,他對蝰毒的氣味深刻入骨,更能確定蝰毒還在這裏。


    至於他的其他族人在哪,他就不知道了。


    【哥哥,一共有五個蛇獸追我。


    兩個人在追我的時候摔落懸崖,一個被我打進熱火池!


    剩餘兩人和蝰毒一起在這裏攻擊我,我好像咬死了他們,所以這洞裏應該隻剩下蝰毒了!】


    【蝰毒很卑鄙,趁我看不清,他就一直偷襲我,但我聰明的找到了縫隙躲起來…】


    【我感覺小雌性讓海鈴給我找的草藥很有用,我戰鬥前吃了很多,免疫了很久毒性,但這裏真的太黑了,一點光都沒有,不是我弱小打不過他,真的,我能打敗他的…】


    雪塵跟在銀嵐瑩瑩似雪的尾巴後麵,委屈巴巴且喋喋不休的說起了自己的戰績。


    在陸瑤耳朵裏,大概就是小狐狸朝著大貓貓“哼哼唧唧”的抱可憐。


    事實上,也差不多吧。


    雪塵就是在丟人的大哭後覺得尷尬,嚐試說出事情原委。


    證明自己不是那麽懦弱無能。


    可走在前麵的哥哥一如既往不理他,不迴頭。


    雪塵沮喪的垂下狐狸耳。


    【你是蒼風族長,大蝰蛇的護衛隊敢追殺你,挑起戰爭,就要有付出鮮血和死亡的覺悟。


    他們的雌性要被驅逐出科塔爾山脈,付出會在寒季裏饑寒凍死的代價。】


    銀嵐忽然沉嗚兩聲。


    雪塵狐瞳震顫,忍著疼痛,歡喜快跑的追上銀嵐。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調不動護衛隊,可以將你搬出來是嗎?你會替我威懾他們對嗎?】


    【哥哥,你願意幫我是嗎?】


    【哥哥,你過去根本不想做族長驅逐我是嗎?


    阿父說的話都是騙人我的,是不是?】


    雪塵嚷嚷不休的追問著銀嵐,隧道本就狹窄,他還試圖擠著並行。


    遊曳在頂部石縫間的蝰毒,聽著他們的對話,冷瞧著搖搖欲墜的大鍾乳石…


    “哢嚓……”


    “哢哢……”


    隨著蛇體的收緊,洞穴裏響起石頭開裂的聲音。


    銀嵐敏銳的獸耳高高豎起,抬爪拍向吵吵嚷嚷,問個不停的雪塵!


    “嗷?”


    【又為什麽打我?】


    “吼!”


    【閉嘴!吵死了!】


    狐狸:


    “嗷嗷嗷嗷……”


    【你不想讓我說話,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打我腦袋呢?】


    “哢嚓哢嚓……”


    輕微的碎石聲敲打著銀嵐的神經,他猛地加速,抬起後腿將猝不及防的雪塵蹬飛老遠!~


    “嗷~~~~”


    這一刻,雪塵如斷線的風箏般被踹飛了!


    下一秒,“嘩啦啦”!


    頭頂鍾乳石如摧枯拉朽的崩塌了!


    轟然落地,恰好就是雪塵剛剛在的位置!


    鍾乳石落地產生的震顫,引得洞穴上方落石不斷。


    蝰毒重新卷上一根粗壯的鍾乳石,在黑暗的高空中掃蕩蟒尾,讓無數尖銳的石塊悉數落地!


    石塊四濺,銳利的碎片飛濺四周!


    大量碎石急速崩瀉,傾盆而下!


    駭人氣流衝向銀嵐,銀嵐背著陸瑤以極快的速度穿梭在落石中。


    蝰毒吐著蛇信,遺憾的自言自語,


    “雖然這樣也會殺死你這個神賜雌性,但要不是你,我的蜜兒也不會沒了美麗的頭發,你也是該死。”


    銀嵐在奔襲間銀瞳泛起赤紅暗色,猛然抬頭與穹頂的碧青色眼瞳對視。


    他那雙泛著血赤駭人的獸瞳,讓人有種如臨九幽的將死錯覺。


    森森殺意席卷化入空氣,侵襲彌漫著感官,蝰毒無端打了寒顫,旋即更加猛烈的掃蕩穹頂的大片鍾乳石。


    漆黑的環境下危險落石滾滾,陸瑤伏在銀嵐背上,緊張抱著大貓貓的脖頸,與他相依緊貼著。


    她心弦緊繃但沒有太多恐懼。


    猜到是穹頂有東西導致的,可是但是太黑了,她什麽都看不見。


    這時候,銀嵐躍起翻滾,在空中的瞬間用靈巧有力的尾巴卷過她的腰。


    雙爪一摟,落地後將她護在腹下。


    就這麽原地靠著石壁,護壓著身下的陸瑤。


    他不逃了,任由稀裏嘩啦的大塊落石砸在身上。


    “你會很疼的,我真的沒關係,我們走呀…”


    陸瑤鼻頭一酸,忍不住哽咽了。


    大貓貓一躍能出去十多米遠,逃離這片範圍肯定沒問題。


    他是怕有石頭砸到她,原地等著結束。


    穹頂的石頭下落是有限的,這一波落完,應該不會有下一波。


    大貓貓的赤月般獸瞳在黑暗中也會有那麽點兒光亮。


    他收斂舌麵倒刺,輕柔舔了下她臉上的淚珠。


    低柔的“嗚嗚”。


    【不哭,等會兒我就收拾他。】


    頭頂薄脆的岩石層落石不斷,耳邊轟隆轟隆炸響著…


    掌心摸到了大貓貓濕濕黏黏的血…


    陸瑤恐懼哭了,張著嘴,在黑暗中沒有聲音的瘋狂落淚。


    蝰毒詫異銀嵐竟是不逃了,而且他所處的位置太安全了!


    他速度離開盤著的這根最粗長的鍾乳石,遊進穹頂縫隙,擺動著粗壯的蟒尾,準備找準角度,拍飛尖錐石一擊砸死銀嵐!


    【哥哥,危險!讓開!蝰毒在上麵!】


    被蹬飛到安全位置的雪塵,一直抬著頭,在墜落的石塊裏尋找罪魁禍首,目光鎖定這一幕後,尖嘯出聲!


    如果任由這塊尖銳巨石打中銀嵐,不死也得重傷。


    他拚盡全力躍起想載著晨曦想跳上十多米的高的穹頂,去咬蝰毒的蛇尾,但沒受重創的他都跳不了那麽高,何況現在。


    雪塵拚盡全力的一躍沒對得意的蝰毒造成任何傷害…


    但他的尖嘯以及帶著晨曦高高躍起的舉動,讓哭泣的陸瑤在刹那間看清了毒蟒所在的位置。


    她在黑暗中咬唇,快速拿出獸皮包裏的十字弩,胳膊避開銀嵐的脖頸,


    “咻!”


    一根迅疾的箭矢擦著銀嵐的獸耳唿嘯而出!


    “咻!”


    她不管能不能射中,也不管箭矢會不會被落石抵擋,發狠的一箭接著一箭,猛烈的往蝰毒所在的位置射出!


    銀嵐豁然意識到,他和陸瑤渴望保護對方的心情是雙向的。


    哪怕陸瑤根本聽不懂雪塵說的什麽…


    將所有箭矢射完,陸瑤丟了十字弩,爬起來拿出所有參片一股腦的往貓貓的大嘴裏塞,號啕大哭,


    “嗚嗚嗚……大貓貓…好多血…嗚嗚嗚…嗚嗚…”


    她放肆嗚咽的哭泣聲比剛剛的雪塵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淚劈裏啪啦砸在銀嵐的臉上。


    他被灼熱的淚水砸措手不及,冷硬的心都燙生疼,可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哄起。


    目前發聲都做不到。


    隻能先咽她往他嘴裏塞的東西。


    他受過很多次的傷,這些砸傷都是皮外傷,算不得什麽。


    哪怕有更大的石頭砸落,他躲的位置是牆角,隻要保護住腦袋,不被砸的頭暈目眩就不會有事。


    “嗚嗚嗚…大貓貓,你快說話,我害怕……嗚嗚嗚…你會不會死……會不會死…”


    岩石層的動蕩漸漸平複,陸瑤看不清大貓貓的傷勢,恐慌的雙肩發顫不止,在漆黑的環境裏著急忙慌的沿著皮毛尋找著傷口。


    她塞給銀嵐幹參片極為卡嗓子。


    銀嵐勉強發出幾聲鼻音溫柔迴應她。


    然而撫摸到傷口以及大量鮮血的她情緒更加激動,抽噎的更急促了。


    雪塵帶著晨曦一瘸一拐的翻越亂石走過來,環境漸漸亮了點。


    銀嵐好不容易咽下幹燥卡嗓子的參片,伸出粉嫩的貓貓大舌舔了把她的臉頰。


    一股參味兒襲麵。


    陸瑤頓時不爭氣的又哭又笑,控訴道,


    “我都哭鼻子了,你還舔,要是把我鼻涕舔走,可太惡心了…那麽惡心……我就…再也不親你了…”


    銀嵐抬頭看向剛剛蝰毒所在的位置,有些叛逆的用貓貓粉舌又舔了下她癟著的唇。


    意思是:我親你。


    獸性本能就是這麽安慰伴侶的。


    陸瑤摟住大貓貓的脖頸低聲啜泣,努力平複激蕩不安的心跳…


    她心跳太快,唿吸都好難了。


    “轟”的一聲。


    頂部尖錐鍾乳石在不遠處怦然落地!


    炸摔的四分五裂!


    陸瑤被嚇得渾身猛顫!


    竟是心率失常地暈在銀嵐身上…


    蝰毒的蛇尾在剛剛擊中了鍾乳石。


    但由於同時被陸瑤射出的毒矢射中,猛然吃痛,失去了本該有的力道,沒能利用慣性將其拍砸過去。


    ……


    …


    一輪明月,皓照夜空。


    浩瀚的星星形成了一條名叫銀河的璀璨光帶。


    灰臭岩石山的地下洞穴。


    燃燒著溫暖火堆的潔淨石洞裏。


    陸瑤趴在銀嵐肩頭做了一個恐怖驚悚的夢。


    夢裏她在森林裏被兇惡的蟒蛇追咬,一隻從天而降的貓貓救了她,然後貓貓被很多很多突然竄出來的蟒蛇啃咬。


    憤恨的潮汐衝擊著她的心髒,她卻喊不出聲音,怎麽都喊不出來。


    …


    “小雌性是想吃肉了嗎?”


    銀嵐眉宇間染著擔憂,抬手輕撫著她纖瘦的背脊。


    他不知道多少年沒被咬過了,而麵對使勁兒咬他肩頭的小雌性,還不能變成獸態反抗。


    她大概是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硬是將他肩頭咬出深深的齒痕,殷紅的血跡透出,為他的身體增添了一道不痛不癢的小傷口。


    ……


    又過了許久。


    陸瑤清秀的眉頭痛苦皺著,她陷入夢魘了。


    一次次循環看著貓貓被咬死,她知道自己在做夢,被魘住了。


    隻是喪失了身體掌控權,醒不過來,咬自己哪裏都不疼,屏息憋氣都沒用。


    直到,她真的被咬了。


    耳垂被含著舔咬,熱氣噴灑間耳廓都劇烈發癢。


    炙熱的氣息纏繞著她,酥麻曖昧的潮水吞沒了混亂的思維。


    銀嵐狂躁的吻上她的唇,不費力的撬開牙關,將舌尖卷起,翻攪,允吸,榨幹全部津液。


    這讓她本就發澀的喉頭更幹了。


    熾熱的深吻讓後腰都酥了。


    她的意識被喚醒,呻吟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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