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柳尊永在,守護城池,庇護人族,萬世不改!


    隨著聲音,眾人接連上香。


    香火如煙,嫋嫋升起。


    在木牆的前方,有著巨大的香爐,陸公當先將手中燃香,插在了香爐當中。


    林焰等人,緊隨其後,陸續將燃香插在了香爐之上。


    “成就元神之後的第一柱香,可謂作用極大。”


    大廟祝低聲說道:“畢竟以人族的眼界來說,陸先生已是仙神般的存在了!”


    “老夫修成元神,高柳城已不得久留,否則每當日落月升之際,敬香叩拜,必能維持長久。”


    陸公吐出口氣,說道:“現如今,斬去了柳尊那一根被腐壞的根須,大勢方麵,也算安定下來了,老夫很快要離開高柳城了。”


    “這麽急?”


    大廟祝露出詫異之色。


    “好歹成了一尊煉神境,繼續在高柳城養老,也不合適了,得要走遠一些,為後世人族,再謀更多一些。”


    陸公這樣說來,歎了一聲。


    林焰站在身後,神色平淡。


    這一路走來,陸公也提及了關於劫燼的具體來源。


    高柳城,因柳尊而建成,得柳尊庇護多年,曆經了許多代人。


    這座城池,建立在柳尊的身上,也就代表著,柳尊可以在一念之間,摧毀整座高柳城!


    柳尊有善念,意欲守護城池。


    舊神亦有惡念,意欲摧毀城池。


    世人香火,有助於柳尊維持善念!


    但劫燼之人,便是敬奉舊神之惡念!


    十二廟祝,在世人眼中,侍奉柳尊身側,掌控極大權柄,具有至高地位,身份尊榮,萬眾敬仰。


    實際上,十二廟祝,都要以自身,來承擔被柳尊被腐壞的“念頭”!


    曾經林焰獲得的神意氣種,就是微弱的“劫燼火種”!


    神意氣種,落在邪祟身上,那麽邪祟就具備柳尊的契機,藏於城中,難以察覺……甚至可以無視神廟的法術。


    如果落在世人身上,多半就會化成劫燼之人,為了摧毀城池,不擇手段!


    這麽多年以來,十二廟祝的職責,便是主動承載“劫燼火種”,但在被徹底影響神智,臨近失控之前,便要選擇赴死,來摧毀體內的劫燼火種!


    如果他們不死,就會成為強大的劫燼!


    “你還能支撐多久?”陸公這般問道。


    “如果沒有陸公迴到高柳城,今天就應該換下一任大廟祝了。”這位當代的大廟祝,笑著說道:“這次,我那位死了六十年的師兄,主動成為了容器,代我一死……我還能支撐五年!”


    “老夫信念純粹,這一份香火,可以增益柳尊的守城之念,你應該還能繼續堅持幾年。”


    陸公指了指林焰,說道:“哪天支撐不住了,無常就是最適合的劊子手!”


    “有勞五爺了。”


    大廟祝看向林焰,微微一笑,施了一禮:“將來記得動手之前,把刀磨鋒利些,幹脆利落,給個痛快!”


    “……”


    林焰神色愈發複雜,躬身迴了一禮,道:“老先生,喚我無常即可!”


    “你天縱奇才,修為也高得令人感歎,如果五年之內,能入煉神之境,來上這第一炷香,老夫大約還能再活十年。”


    大廟祝微微撫須,含笑說來。


    眾人都知曉,他這番話,以玩笑居多,更帶有幾分自嘲。


    當今世間,除了身合“鎮物”,或者繼承祖輩“福澤”,真正憑著自身,煉氣化神的人物,又有幾人?


    如今無常之名,鼎盛至極,不在李神宗之下,甚至有些更為了解他的人,已經隱約將他的分量,放在了李神宗之上。


    有生之年,也許他能煉氣化神。


    但短短五年,無常的年歲都不滿三十,成就煉神境,著實是過於驚世駭俗了。


    然而此刻,卻聽得林焰神色肅然,緩緩說道:“晚輩盡力,早日修成元神,來定柳尊之念!”


    “那老夫就放心了。”


    大廟祝笑著說來,又道:“修成元神之前,也可時常來為柳尊上香,貢獻香火!”


    “伱瞧陸先生,以元神之身,能夠輕易臨近柳尊麵前,原因便是過往,他常有香火進獻,所以才不算是‘外敵來犯’!”


    “若是不常來敬香,將來修成元神,臨近高柳城,都會被柳尊誤以為外敵進犯!”


    “柳尊舊傷在身,常年沉眠,易受影響,上一次那融合了神意氣種的甲子太歲之身,也虧得五爺出手。”


    “我等注定,活不過太久,高柳城的將來,還需要五爺這樣的人,長久維持穩定。”


    他這樣說來,朝著林焰,鄭重施禮。


    林焰沒有迴話。


    林磊眉眼之間,也極為複雜。


    呂堂似乎過往也不知其中真相,今日聽得這一番話,心緒不免有些沉重。


    “行了,就你這個歲數,今日死了也是高壽,還能再活五年,偷著樂吧。”


    陸公擺了擺手,說道:“請聖杯來,老夫有事,求問柳尊!”


    盡管柳尊在沉眠當中,但大廟祝可以溝通神意,進行解簽釋疑。


    “我也想問。”


    呂堂眼前微亮,低聲道:“我想問一下姻緣……”


    林焰一把將他扯了迴來,惱怒道:“陸公要問正事,你瞎摻和什麽熱鬧?”


    呂堂聞言,更是惱怒:“我問自家姻緣,乃是人生大事,這難道不算正事?就你想娶十八房姨太太是正事?”


    “若是如此……”


    林磊上前來,扯著林焰的衣袖,低聲道:“不然你也求個姻緣簽?”過往他是擔心,家中銀錢不多,手頭過於拮據,為林焰求親,再建新房,種種下來,恐是家中貧困。


    如今自家三弟,已貴為監天司巡察使,單憑俸祿,就足以養家糊口。


    都說成家立業,如今功業已成,再談成家之事,也不過分了!


    “……”


    林焰沒料到,來一趟柳尊神廟,居然還能被二哥催婚,不由得怔了下。


    林磊見他不語,似乎想到什麽,又勸說道:“倒也用不著非得是一口氣娶十八個,要是手頭銀錢不寬鬆,不如先娶個大房?”


    “……”


    陸公神色古怪,當下搖了搖頭,顯得頗是無奈。


    而大廟祝那邊,已經準備了簽筒以及聖杯,道:“陸公想問什麽?”


    陸公神色肅然,說道:“上古神物之中,有多少類神弓寶箭?棲鳳府及周邊各府,可有弓箭一類的古物?”


    大廟祝看向這一麵巨大的木牆,躬身施禮,微微閉目。


    有無形的氣機,勾連在柳尊身上。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低聲道:“請柳尊顯聖!”


    聲音落下,擲出聖杯。


    一正一反,視為一陰一陽,準!


    “柳尊準了!”


    大廟祝鬆了口氣,將手中的竹簽筒交給陸公。


    而陸公躬身拜倒,旋即手握簽筒,斂去法力,微微搖動。


    不過多時,嘩啦啦聲響,直到一根竹簽,掉落在地。


    陸公將地上的聖杯拾來,旋即合起,輕聲道:“若為此簽,請柳尊示意!”


    他將聖杯,擲之於地。


    一陰一陽。


    “第九簽。”


    大廟祝拾起竹簽,對應心中的簽文,微微挑眉。


    而陸公則繼續搖簽,再度擲出聖杯。


    如此反複,得三支簽。


    而大廟祝將這三支簽,放在了桌上,低聲道:“您自己來解?”


    陸公曾是梧桐神廟的廟祝,自然也是此道中人。


    隻見陸公起身來,沉吟著道:“棲鳳府,以及東西相鄰二府,有兩張神弓?”


    “一為虛,一為實。”大廟祝皺眉道:“此意難解!”


    “不難解!”陸公說道:“實者為上古神弓!虛者亦為神弓,但非上古造物,乃後世仿造,但品階極高,僅比上古神弓,稍次一籌!”


    “實者已西行,那上古神弓,在西邊的殘獄府?”大廟祝略有恍然,旋即沉吟著道。


    “應是如此,至於後世神弓,在棲鳳府以東,跟東山府相鄰的交界之處。”陸公沉吟道:“三星點綴……”


    “三神穀?”大廟祝當即低聲道:“那裏位置極佳,可以捕魚、狩獵、采藥、耕種……其中多有獵戶,善於用弓!”


    “此事保密,不要對外泄露。”


    陸公這般說來,又道:“我還有一事求問。”


    大廟祝微微點頭,正要說話。


    卻見陸公接過聖杯,微微閉目。


    聖曆一千六百四十三年,夏末秋初,有陰雷擊於聖地。


    求問陰雷之源!


    聖杯擲落於地!


    兩塊木製的聖杯,皆是背麵凸起,二者皆陰!


    “……”


    大廟祝麵色微變,低聲道:“你問了什麽,何以惹得柳尊不悅?”


    陸公未有應答,又拾起聖杯。


    這一次,他問的是,當今聖地之主!


    聖杯落地,均是平麵朝上,二者皆陽!


    柳尊不答!


    陸公歎了一聲,看著大廟祝,道:“是不願答,還是不能答?”


    “……”


    大廟祝微微皺眉,旋即閉眼,片刻之後,睜開眼眸,滿麵複雜地說道:“柳尊覺得,你這句話,極為可笑!”


    “老夫明白了。”


    陸公當即點頭,又取過三炷香,朝著柳尊拜了拜,插上香爐。


    他看著大廟祝,說道:“聖地第六脈首座,就在高柳城之中!在整個高柳城當中,唯一能穩壓住他的,隻有你了!”


    “陸公要我調用柳尊的根須,對他出手?”


    大廟祝皺眉道:“那三件事,不是已經作廢了嗎?”


    陸公微微搖頭,說道:“今夜,老夫找他敘舊,明裏暗裏,必有爭鋒!到時候,你借著柳尊神威,減弱各方風吹草動,便能蒙蔽他的感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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