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柳尊根須攻來。


    當時林焰體內真氣,隻有三千六百道,自知這一刀威勢不強,根本傷不到柳尊根須。


    隻是他不想坐以待斃,所以還是揮出了這一刀!


    刀斬出去的時候!


    他就斬滅了心中的神!


    可他心中,並沒有奢望那一刀,能夠斬掉柳尊的根須。


    然而陸公的聲音,驟然傳來,便讓這一刀,威勢暴漲!


    在柳尊根須被斬斷的時候,林焰便認為陸公已經煉神功成,才有此等本領!


    卻沒有想到,卻又傳來了陸公氣機外泄,煉神之勢即將崩潰的消息。


    他心頭震動,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原本陸公煉神之勢,節節攀升,眼看頗為順利,剛才……”


    韓總旗使臉色複雜,說道:“忽然便氣機外泄了。”


    在閉關突破的期間,強行出關,運使“神威”,助林焰那一刀的威勢。


    指揮使微微閉目,歎息了聲,道:“原本以陸公的底蘊,有很大希望,可以完成煉氣化神的最後一步!但剛才,助你一刀,斬斷柳尊根須,消耗過重,絕了他自己的路……”


    他看著南邊的方向,說道:“但是,在我等最初謀劃當中,陸公閉關期間,會出手一次,但他隻有一擊之力!”


    林焰麵色變幻,低聲道:“所以,陸公出手,也是早已定下的!”


    韓總旗使聞言,更是麵色微變,說道:“也就是說,陸公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能夠晉升煉神境?”


    “不!”


    指揮使大人搖頭說道:“陸公不是孤注一擲的人,還有後手。”


    林焰沉聲道:“後手呢?”


    指揮使大人皺眉道:“按照原定的計劃,天亮之前,就會趕到。”


    此刻,天色灰蒙蒙一片。


    東邊的盡頭,已經浮現出一絲魚肚白。


    晨曦將起,天色將明。


    但是本該到來,助陸公成就最後一步的“物事”,至今沒有送到。


    “老韓,替我收斂這位老友的遺體。”


    指揮使深吸口氣,拄著刀,強撐著,站起來。


    他緩了這片刻光景,已經恢複了不少,但依然顯得極為虛弱。


    林焰上前攙扶住他。


    卻見指揮使搖了搖頭。


    “事情有變,東西沒送到,我親自去接!”


    指揮使臉色難看,說道:“這次那件東西,是從府城送來的,走監天司的路子,會在中途交接,轉送高柳城……如今遲遲不到,必然是昨夜混亂,途中出了變故!”


    林焰神色凝重,說道:“我隨你一同前往。”


    指揮使搖頭道:“負責前去交接的,是我親自挑選的照夜人。”


    “照夜人,身在黑暗之中,藏於各方之內,久而久之,性情多疑。”


    “他們的運送軌跡極為複雜,隻有我能辨認出來。”


    “除了我之外,他們不信任何人。”


    “若是你跟我去,他們會更添疑慮,平生波折。”


    “況且,按照原定計劃,東西在一刻鍾前,就已送到,助陸公完成煉神的最後一步!”


    “耽擱了這麽久,再等那東西護送迴來,萬一陸公堅持不住……”


    停頓了下,指揮使大人繼續說道:“到了此刻,陸公想必會有很多話要告訴伱,你去見他老人家最後……”


    他張了張口,終究沒有再說。


    盡管他覺得,這也許是見陸公的最後一麵,可“最後一麵”這四個字,終究太不吉利。


    “你自己撐得住嗎?”林焰歎息道。


    “剛才沒被打死,一口氣在,就死不了。”


    指揮使收刀入鞘,說道:“觀天樓沒有示警,照夜人沒有燃烽煙,應該不是遭遇強敵,你去了也沒用……”


    ——


    陸公小院之外。


    呂堂將兇兵,放在了身側。


    他站在了門口,宛如一尊雕像,半晌沉寂,未有動靜。


    內中沒有任何聲音,隻是他能察覺得到,陸公的煉神之勢,已經逐漸維持不住了。


    仔細想來,跟隨陸公也有十多年了。


    當年未滿三十,修至內壯巔峰,意氣風發,見不得世間半點不平事,怒而當街殺人。


    若非陸公作保,他多半是死在牢獄當中了。


    跟隨陸公身側,九年前修成煉精境,時至今日,又入煉氣境。


    原以為,能在陸公身邊,再有個十多年,未有想到,這次陸公閉關,竟然成了最後一麵。


    呂堂拾起了長戟,看著小院的門口,悶聲道:“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個老頭子,當真是算無遺策,結果這最後一步,還是算得差了,把命給丟了……”


    他握著長戟,低沉著道:“不過,作為你的護道人,不管這件事情背後涉及到誰,我一定全殺了,給你報仇!”


    “好!”


    就在這時,林焰的聲音傳來,沉聲道:“要殺人時,我陪你同去!”


    呂堂偏頭看了過去。


    卻發現除了林焰之外,身邊還有一個人。


    是林家的二哥,林磊。


    也是陸公對外公布的關門弟子。


    “來啦?”


    呂堂歎了一聲。


    “是我本事不濟,拖累陸公了。”


    林焰看著院中,說道:“若不是強行出關,一言助勢,陸公便不會底蘊消耗,落得這般境地。”


    “是你本事太強了。”


    呂堂緩緩說道:“劫燼副教主,都沒攔下你……可是,如果你再強一些,該有多好!”


    他看向院中,聲音低沉,說道:“不過,這不能怪你,陸公料到了這點,也做好了要出手的準備。”


    “所以,他老人家已經準備了後手,可惜出了變故。”


    “時至此刻,東西還沒送來,陸公多半是不行了。”


    ——


    柳尊神廟。


    大廟祝等人,已經解去了鎖鏈,走出了禁地。


    “事情成了,柳尊腐化的那一條根須,已經斬掉了。”大城守上前來,神色肅然:“付出這麽大代價,能維持多久?能再維持六十年?”


    “維持不住!”


    大廟祝搖頭說道:“柳尊如今的狀態,跟六十年前不同,而且我等的狀態,跟六十年前也不同……不過,至少可以再維持五年以上。”


    大城守搖頭說道:“太少了。”


    大廟祝卻自嘲地笑了聲:“維持五年以上,需要陸先生相助。”


    他看向臨江坊的方向,低聲說道:“但現在看來,陸先生熬不過這一關,怕是撐不住五年了。”


    大城守聞言,也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已經從觀天樓、城防守軍、監天司等各方麵,獲悉了臨江坊之事的詳細過程。


    無常巡察使,殺敵手段太狠!


    劫燼副教主竟然不堪一擊,沒能糾纏住無常!


    殺得太快,迴城太早,打亂了布局!


    而監天司指揮使,決斷有誤,提早用了靈符!


    最後陸公隻能出關,協助無常,斬了柳尊根須。


    就是這一次出關,消耗了力量,減弱了底蘊,無法打破那最後的關卡。


    “陸公已經要晉升煉神境,卻為了無常,自絕於此。”


    大城守低聲道:“盡管無常的天資,令人感到震撼,但用一尊煉神境來換他,說不準是虧了的。”


    “你計算的,是得失。”


    大廟祝歎了一聲,說道:“對於陸先生來說,無常已經是他的後輩,不是以得失而論了。”


    “……”


    大城守歎息一聲,然後施了一禮:“我先走了。”


    大廟祝出聲道:“這裏的事情,你還沒有完全解決,為何急著離開?”


    “為了高柳城,陸公付出甚多,勞苦功高,如今他老人家到了最後一步,於情於理,都該送他最後一程。”


    大城守吐出口氣,說道:“我想親自去祭拜他老人家。”


    “嗯?”


    大廟祝想了想,沉吟著道:“你且稍等,老夫收拾一下,隨你同往。”


    大城守聞言,搖頭說道:“你是柳尊神廟的大廟祝,隻能敬奉柳尊本體,即便去了,也祭拜不得,還是留下,收拾殘局吧。”


    ——


    天色已經明亮。


    東方朝陽初起。


    陸公小院之外。


    維持著封禁之勢的靈符,忽然氣機耗盡。


    小院的門,被晨風吹開。


    林焰、林磊、呂堂三人,陸續走入院中,來到陸公房門之前。


    沉默了片刻,才由呂堂推開房門。


    隻見內中,似有木香之氣。


    而陸公正盤膝而坐,雙手迭於腹部,神態寧靜。


    原本煉神之勢,直衝雲霄,步步登高。


    然而如今,底蘊不足,已然力竭,逐漸萎靡,節節迴落。


    陸公的氣機,伴隨著生機,不斷消退!


    再有一刻鍾,便要消散殆盡了!


    “……”


    呂堂站停腳步,神色黯然。


    他看了手中長戟一眼,偏頭說道:“林磊,你作為陸公的關門弟子,就由你來給他老人家料理後事。”


    他轉過身子,便要朝著院外走去,眼中的殺機,已經抑製不住。


    “等等!”


    林磊忽然拉住他的衣袖,低聲道:“雖說我對於武道修行的路子,並不熟悉,但是關於陸公的修行路,我還是了解的。”


    “虛室生香,陸公顯然已經脫離人身界限了。”


    “你們剛才說過,陸公閉關途中,還出手了?”


    “一言助勢,已經超出了廟祝的手段。”


    “沒有煉成元神,是不可能擁有這等手段的!”


    “他老人家已經成就元神了!”


    林磊忽然想到什麽,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忙是說道:“他缺失的,並不是助他成就元神的助力!”


    後麵還有,正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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