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各方,靜靜看著那高樓之上。


    接連三大妖邪上樓,都墜落了下去。


    “那就是當今棲鳳府的第一天驕,擊敗了小神宗徐鼎業的無常?”


    隻見一名老者,微微皺眉。


    此刻他坐在一家店鋪當中,仿佛是個賬房先生。


    邊上的青年,則如同這店中的小廝,低聲道:“咱們要出手嗎?”


    “確實天縱奇才,此子放任成長,隻有兩個結果,要麽成為我劫燼下一任教主,要麽就是我劫燼的大敵。”


    那老者放下了筆,輕聲道:“若在外界,此刻正好圍殺。”


    聽到這話,那青年遲疑道:“那麽現在?”


    老者沉吟道:“古跡當中,過多殺戮,會出現很可怕的隱患。”


    青年遲疑著道:“隱患?咱們何懼隱患?”


    “迷失神智的隱患,更伴隨著被‘鎮物’誅殺的隱患。”


    老者笑了聲,說道:“否則老夫早都殺盡了高柳城來的那些人,何必在此潛藏,扮演著城中的百姓?”


    他遲疑了下,繼續說道:“他既然想要殺,送給他去殺……亥爺死後,他麾下那一批人,有多少進了這裏?”


    “四個!”


    “送上去,給他殺。”


    “明白。”


    ——


    血煞驚雷刀,驟然斬去。


    煞氣加十八!


    那是劫燼的一個內壯武夫,應該是個探子。


    “老爺,咱們這樣高調,萬一來了個打不過的怎麽辦?”


    “你猜我為什麽,選最高的樓?”


    “更加張揚?”


    “老爺我一向低調。”


    “那是為了跳樓自殺,避免受辱?”


    “……”


    林焰臉色變得難看,怒道:“蠢材!這裏高,跳下去,落地快,逃得也快!”


    他聲音落下,驟然提起小白猿,縱身朝著身後躍落下去。


    就見一個巨大的血盆大口,仿佛憑空出現,將這座高樓的最後一層,全數咬在口中,嚼成了碎片!


    這是一條巨蟒,百丈之巨,不知不覺間,竟然盤上了整座高樓,一口咬掉了頂層!


    它頭頂上,鼓著一個大包,顯然也到了近乎化作蛟龍的關頭。


    “監天司情報當中,它應該是盤踞在黎城以南二百裏的妖邪!”


    “本身是強大的蛇妖,但後來被一尊兇厲的邪祟,侵占了本體,盤踞一方,自立為王!”


    “就算是我高柳城監天司的指揮使大人,也沒有把握能夠斬殺它!”


    “陸公說過,當年打算建立近柳莊的時候,棲鳳府城提前向祂贈予大量香火,就是避免祂摧毀近柳莊!”


    “沒想到祂也來了!”


    林焰落地之後,往前一路狂奔,不由得往後看了一眼,暗道:“要是斬了祂,煞氣不得值個一千往上?”


    這樣想著,偏頭問道:“你找到沒有?”


    小白猿說道:“正前方,有個煉氣境巔峰的。”


    在這座古跡當中,能夠以煉氣境巔峰進入,而無懼失控危險的人,唯有劫燼高層!


    ——


    “糟了!”


    那個正在當賬房的老者,忽然麵色大變:“衝著老夫來的!這家夥想要在這裏,來個驅虎吞狼?”


    他連忙運使真氣,驟然轉身,罵道:“為什麽過往的情報裏,總說他是莽夫?”


    “他難道不是莽夫?”


    那青年怔了下,往後看去。


    就見一人身著監天司的服飾,狂奔而來。


    而在身後,巨大的黑鱗大蛇,席卷而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是一道血色刀光,斬了過來。


    青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刀兩段。


    林焰直接越過了他,追向那老者。


    “瘋了吧你?”


    那劫燼的老者,怒聲說道:“追老夫幹什麽?”


    林焰大聲喊道:“伱不留下,我怎麽跟它鬥?”


    劫燼老者埋頭狂奔,倏忽身後聲響傳來。


    他勉強避過,便發現那是一道血色的刀光,心中微凜,暗道:“果然是煉氣境的人物。”


    可還沒等他準備反擊,卻見那無常的氣機,驟然收斂,消失不見,拐了個彎,朝著另外一邊去了。


    “……”


    老者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黑鱗大蛇,已經衝著自己這個煉氣境巔峰的人族血食而來,不由得瞳孔緊縮。


    ——


    在兩千步外。


    林焰終於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的爭鬥,緩緩說道:“劫燼的人,比咱們更加熟悉古跡,他們暗中藏匿,銷聲匿跡,必有緣故,得把他們鬧起來……”“所以老爺剛才如此高調,是為了驅虎吞狼?”


    “不是。”


    林焰看著手中的刀,認真說道:“我是真的想殺盡他們,不過在這裏,我還沒有無敵,所以剛才充其量是試探,也是想告訴季薄昌和呂堂,我在哪裏……”


    “他們來了。”


    小白猿雙眸閃爍,忽然看向南方。


    就見呂堂和季薄昌,正奔跑過來。


    但不知為何,呂堂隱約把刀架在季薄昌的身後。


    “換個地方。”


    林焰伸手一揮,帶著他們,藏到了一處屋舍當中。


    呂堂一腳把季薄昌踹翻,惱怒道:“這小子黑得很,我剛找到他時,就見他跟著一堆劫燼的人。”


    季薄昌甚是無奈,沒有辯解。


    “他自稱是黑衣主事,在搜尋你的蹤跡,帶領那幾個劫燼的人,準備來刺殺你。”


    “……”林焰看了過去。


    “那些劫燼的人,修為最高的是煉精境巔峰,自以為率領屬下,可以圍殺五爺。”季薄昌略感無奈,說道:“他們覺得這是滔天的功績,但五爺的本事,自然可以處理掉他們……我修為太淺,孤身一人走不遠,隻能借別人的本事,來跟五爺匯合。”


    “那你後麵,遇見了高柳城的人,他們擊敗了那批劫燼之人,你又拿出監天司的旗幟,自稱無常麾下?”呂堂怒道:“兩麵三刀!”


    “這旗幟是從臨江司拿的,五爺準許的。”季薄昌揉了揉眉頭,說道:“不能真被自己人殺了吧?”


    “還有,我跟在後麵,看見你們又被一尊大妖給驚散了!”呂堂憤怒地道:“你居然敢跟妖物交流,說要去找棲鳳府人族第一天驕,讓這妖物吃掉無常,增益氣血……”


    “隻有這麽說,那妖物才能抱著吃掉五爺的期待,不把我一口吞了。”季薄昌無奈道:“我修為低淺,隻能用這種辦法,讓各方的家夥,護持著我,來找五爺。”


    “你還真是個人才……”


    林焰聽得頗是無奈,說道:“這就是你說的,自有保命的手段?平常你們照夜人,就是這麽做事的?”


    季薄昌說道:“我知道五爺真正的本事,早已入了煉氣境,否則也不敢禍水東引。”


    他說到這裏,看向呂堂,道:“你提早碰見了我,倒是把我救走啊,一直尾隨在後,算什麽迴事?”


    “……”


    林焰略感無言。


    季薄昌這時候,才緩緩起身來,說道:“跟劫燼那批人交流過,大概有了些線索。”


    “過往劫燼的高層,在特定的時機下,進入這古跡當中,嚐試過很多方法。”


    “其中有一種最為合適的方法,就是通過蛛絲馬跡,扮演這座城鎮之中的人。”


    “這座古老的城鎮,當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極為詭異。”


    “想要進入古跡深處,要麽等到人數湊齊後,臨至天亮,日月同升,開啟前路。”


    “要麽就是扮演鎮上的百姓,根據他們留下的軌跡,做完他們該做的事情。”


    “那麽在天亮之前,可以提前進入古跡的深處。”


    季薄昌遲疑了下,說道:“這古跡好像是活的,有意識在保護原有的‘居民’,提前接引他們進入深處。”


    小白猿沉吟道:“這麽說來,那個擺著餛飩攤的家夥,也是打算扮演攤販……但是發現了老爺的身份,決定吃掉老爺這曠世大藥?”


    林焰微微點頭,說道:“這麽說來,倒有些道理。”


    季薄昌繼續說道:“但是我們扮作城中的百姓,很容易陷入其中,忘記自己本身的身份。”


    他遲疑了下,說道:“銘記本心,至關重要,否則會成為古跡的一部分!”


    這樣說來,他怔怔看著林焰,充滿了錯愕之色。


    呂堂見狀,也不由得仔細看了下,臉色微變。


    “老爺……你的眼睛……”小白猿倒吸了口氣。


    “嗯?”


    林焰舉起照夜寶刀,看了一下刀身。


    隻見自己的雙眸,變得幽暗深邃。


    隻有黑色,沒有眼白。


    ——


    聽說縣尉大人親自當了劊子手,我迴家的時候,正看見看他一邊走,一邊擦拭著刀上的血。


    但他的眼睛裏,沒有眼白,全是黑的。


    ——


    那一段日記的文字,忽然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剛才拔刀殺戮,不知不覺間,扮演了所謂的縣尉大人?”


    林焰心中頓時明白過來。


    但下一刻,滔天的殺機,不由得從心中升起。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竟然有些忍耐不住心頭的殺機,要殺盡眼前的一切。


    點蒼附靈!


    他倏忽之間,把殺機通過涅槃神卵,灌注到了掌心之中的小神尊之上。


    按捺不住的殺機,驟然而清。


    他吐出口氣,低聲道:“沒有被影響而同化的,才有資格進入下一層?”


    他看著呂堂和季薄昌,沉吟著說道:“扮演這鎮上居民,是一種主動被古跡影響的方式。”


    “但如果忘記自身,徹底成為鎮上居民,那就是被同化掉了,融入這古跡當中。”


    “唯有堅守本性,不被同化,才有資格,擺脫這個鎮子的影響,去往更高處。”


    先捋一下細綱,今天就兩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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