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


    林焰隻覺渾身劇痛,眼前依然是一片劇痛。


    然而耳邊,卻傳來了二哥林磊的聲音。


    “陸公,你這熬藥,似乎有些固定的方式,每隔一刻鍾,就要投進新的藥材。”


    “我近日準備了個小玩意兒,憑著你小院外的水溝,轉動這個木車。”


    “木車轉動,會帶上一些水,積累得足夠了,重量會壓下去。”


    “然後這個水壺就會傾倒,倒幹淨了,裏邊空了,就會重新抬迴去。”


    “每次水壺傾倒,會輪流勾動這旁邊那幾個葫蘆瓢,將裏邊藥材倒進去。”


    “這會節省您老人家很多的工夫,也不用一直守在邊上。”


    二哥林磊這般說來。


    陸公隱約有些感慨,說道:“你這小子,還真有些奇思妙想,若是老夫早些年遇見伱,可要省心了。”


    “陸公過獎了,您老讓我幫忙抄錄典籍,每月二兩銀子,比外邊高了好多。”


    林磊的聲音,似乎還有些不大好意思:“我倒是在抄錄典籍時,學得了好多知識。”


    此前讀書識字,借閱典籍,都是大哥了銀兩的。


    而今得以大量抄錄典籍,翻閱其中記載,卻得了陸公的工錢。


    他心裏顯然有些過意不去。


    “你有獲益,是你的事情,與老夫無關。”


    陸公笑著說道:“老夫的典籍,得以抄錄出來,則是老夫的事情!讓你辦事,付你報酬,理所應當。”


    兩人又交談了片刻,隨後又聽陸公說道:“你弟弟林焰,近期在臨江司,較為繁忙,偶爾過來一趟,你也不必擔心他。”


    “多謝陸公探問,如此我便放心了。”


    林磊這樣說來,又告辭離去。


    隨後呂堂的聲音,又在院中響起。


    “話說那小子,躺了這麽久,您老前前後後,扔進去了三十六副藥材,九枚上品丹藥,連靈符都用了十二張。”


    “以他煉精境的生機,躺了七天之久,居然都沒能完全恢複過來,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比起他當日,又熱又冷,命懸一線,此刻看來,倒是穩固了不少。”


    呂堂沉聲說道:“這小子的情況,還是我生平僅見,陸公查了好些天,還沒搞清楚,究竟是什麽嗎?”


    陸公哼了一聲,說道:“老夫有心查探,還能查不出來端倪?”


    便聽得陸公的聲音傳來,道:“與其說是傷,不如說是,他幾乎耗空了自己,就剩一口氣了。”


    “這幾日來,老夫可不是給他治傷,是用大量的藥材、丹丸、靈符,來彌補他虧空的氣血與生機。”


    “時至今日,他才算徹底穩固下來,能夠以自身體質,開始恢複過來。”


    聽得陸公這般說來,呂堂才恍然大悟。


    “那忽冷忽熱,冷的時候像冰塊一樣,熱的時候像岩漿,又是怎麽迴事?”


    呂堂緩緩說道:“聽說趙州大統領,斷了雙手,還強行把他背上來,整個後背又是燙傷又是凍傷,都快爛掉了。”


    “這大統領已經年邁,又經過惡戰,氣血虧空,虛弱至極。”


    說到這裏,呂堂歎息道:“要不是您老人家出手施救,怕是在高柳城中,沒有人能夠吊住這位大統領的命。”


    “能留得殘命,已經算是不錯了。”


    陸公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忽冷忽熱這事,十有八九,跟上次他問過的‘異卵’有關係。”


    這般說著,陸公端起了藥,走進屋子來,說道:“等奇書抄錄的篇章送到,就能明白了,他身上藏了太多隱秘,就連老夫都沒看清,但這是好事。”


    呂堂明白陸公的意思。


    隻要林焰還是個好人。


    那麽這就是一件好事。


    對於在黑暗之中掙紮求存的人族來說,將來便多出一尊更為堅實的支柱。


    “對了,姓韓的那個刀疤臉,早上來過。”


    “他說那一夜,屠宰場當中所出現的劫燼餘孽,不止是出自於外城正南區域。”


    “近來核實,放眼整個外城,各個區域當中,都有內壯修為的人物,忽然消失不見。”


    “其中超過六個人,已經被監天司確認為劫燼餘孽。”


    “刀疤臉懷疑他們都成為了祭品,死在了甲子太歲的腹中。”


    “但王城尉那一把火,摻了大量的神廟燈油,把甲子太歲的肉身,全數燒成了灰燼,半點沒有留存,具體如何,還得等無常醒來,才能重新核對。”


    聽得呂堂這般說來。


    陸公想了想,然後說道:“此事有利有弊,屠宰場那一夜之後,算是消除了大部分的劫燼餘孽,但也斷了順藤摸瓜,揪出劫燼高層的希望。”


    “您老人家還真是聰明咧。”


    呂堂讚賞道:“刀疤臉也認為,屠宰場一事,劫燼的高層,應該是選擇了極有可能已經被監天司盯上的劫燼成員。”


    “將他們作為祭品,一並葬送在甲子太歲體內,壯大那太歲肉身,從而又借此,又斷掉了監天司的線索。”


    “刀疤臉當時還很感慨,說這一式斷尾求生,足見劫燼裏有高人啊。”


    說到這裏,呂堂低聲說道:“難怪一番謀劃,能夠讓陸公和我,都被牽著往內城去,看來此人的智謀……怕是還在我呂某人之上。”


    “……”


    陸公沒有迴話,隻是在林焰身邊,又不知灑了什麽東西。旋即就聽得陸公低語道:“應該快了,以我的靈符,就這兩日,神智該清醒了,不過肉身要恢複,怕是還得幾日光景。”


    ——


    林焰在黑暗之中,聽得聲音不斷傳入耳中。


    他大約也明白了當前的狀況。


    當日那一刀斬出去之後,他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看來是大統領將自己帶了出來,被陸公救治了七天。


    “大統領傷得那麽重?”


    林焰心中歎息,深感無奈,最終隻得靜心凝神。


    便見黑暗之中,浮現出了許多文字來。


    姓名:林焰。


    功法:金剛壯魄神功(100/100)


    修為:煉精境(871/3650)+


    神通1:食煞!


    神通2:鎮魔!


    技法如下:


    雷刀第一重(100/100)


    血煉神刀(100/100)


    剪紙為馬(100/100)


    易容術(67/100)+


    斂息術(31/100)+


    煞氣:1234


    “嗯?”


    林焰不由怔住,愣神了半天。


    煞氣怎麽會這樣多?


    他隱約記得,耗盡了所有的煞氣,全部推進修為之上。


    最後施展金剛壯魄神功,以最強盛的姿態,斬出了那最後一刀。


    鎮魔神通!血煞神刀!


    這一刀成功斬殺了甲子太歲的肉身,得以徹底滅殺?


    所以他獲得了這巨量的煞氣?


    心中瞬間升起激動之意,他不由得將一千二百縷煞氣,添加在了修為之上。


    修為:煉精境(2071/3650)+


    頃刻之間,林焰隻覺渾身氣血沸騰,肉身體魄愈發強悍,逐漸凝實,宛如精鐵所鑄。


    他的修為,直接躍進了一大步!


    本該苦熬將近十年的煉精境道路,在這一刻,躍出了一大半的進度!


    今日之後,就算在煉精境的武夫當中,他也應該算是初步躋身於上層行列!


    他留下了三十四縷煞氣,以備不時之需。


    但此刻,他分明感受到了,煉精境修為提到極大提升之後,所帶來的變化。


    生機愈發強盛,疲乏無力之感,壓過了冥冥之中的“傷勢”。


    他隻覺體內仿佛有著源泉,不斷湧出,滋潤四肢百骸、五髒六腑、血肉骨髓。


    頃刻之間,他渾身一震,便睜開了雙眸。


    眼中熠熠生輝,宛如雷光閃過。


    ——


    院中。


    陸公親自熬製藥物。


    因為林磊送來的物件,此刻倒是讓陸公輕鬆省力了不少,坐在院中飲茶。


    而不久後,便見外南司總旗使韓征,走入了院中。


    “陸公,他還沒醒嗎?”


    “意誌大概已經初步蘇醒了,大約能聽見咱們的話了。”陸公這般說道。


    “這意思是,他隻是醒了,但還不能起床?”韓總旗使皺眉道。


    “再來幾副藥材,大概三日後能真正蘇醒。”陸公說道。


    “這麽久?”韓總旗使眉頭皺得更緊了。


    “什麽叫久?這已經是老夫妙手迴春了。”陸公聞言,仿佛受到質疑,不滿地道:“他當時的狀況,你也看見了,能在十日之內,得以蘇醒,還想什麽?”


    “不能更早一些嗎?”韓征似是有些苦惱。


    “怎麽了?”呂堂湊近前來,好奇地問道。


    “監天司那邊,有位巡察使,明日趕到!”韓總旗使揉了揉眉頭:“無常若是今日能蘇醒過來,我問明了其中過程,就能上報功勞!”


    “今日蘇醒過來?”


    陸公翻了個白眼,說道:“最快也得三日,神仙來了也不能更快。”


    聲音落下,陸公忽然察覺,眼前二人,神情古怪,不由惱怒道:“你們這什麽眼神?”


    呂堂默默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把陸公的腦袋,往邊上偏了偏。


    然後陸公偏過頭,就看見房門之處,有個赤著上身,精神百倍,麵色紅潤,生機昂然的少年。


    “……”


    陸公怔了半晌,呐呐道:“沒道理啊?”


    而林焰神色肅然,走出房門外,低沉道:“那甲子太歲的肉身,究竟是什麽?”


    下一章更新在明天早上,以後保底更新六千字以上,保證質量的前提下,會盡力衝擊萬字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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