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天司一向是負責監察,所以那位鎮守使,習慣了將身邊諸事,記錄在冊,進行上報。”


    十二廟祝語氣凝重,說道:“事後有人找到了那本冊子,上麵記載了相對詳細的經過。”


    他吐出口氣,說道:“那天夜裏,他們遭遇了一盞極為詭異的燈。”


    根據當年慘案之後的冊子上麵記載,他們未能在入夜之前,進入淨地。


    但是這一行人當中,有著監天司的這位鎮守使,具備煉精境的修為。


    並有六位神廟護軍,以及十二位城守府衛軍。


    勉強可以抵擋黑暗之中的妖物。


    而神廟六位燒香人,都是資格極老,神術造詣頗高,就算遭遇誕生靈性的邪祟,也能應付。


    武夫斬妖,神廟鎮邪。


    他們合力之下,隻要不是運道太差,基本可以在黑暗之中自保。


    至少,趁夜趕路,盡快前往下一處淨地,應該是足夠了。


    但偏偏運道就是太差!


    十二廟祝歎息一聲,說道:“根據冊上記載,因為遠離柳尊本體所在,於黑暗之中,柳枝照夜燈的效用已經極為微弱。”


    “當時他們距離棲鳳府城更近,所以點亮了梧桐照夜燈。”


    “但在黑暗之中,妖邪侵襲,還是出現了死傷,迷失了方向。”


    “最後得到了黑夜之中,另外一盞‘燈籠’的指引,到了一處淨地。”


    “他們當時認為,那盞燈籠,是來自於其他城池的‘照夜燈’。”


    “那一處淨地當中,他們歇了大約半刻鍾,這位鎮守使開始記錄所遭遇之事。”


    “然後,冊子上的文字,就忽然斷了。”


    十二廟祝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但在冊子後,多了兩個血字……禁地!”


    世間的淨地,在入夜之後,妖邪不敢侵入,內中不得見血,被視為神聖之地!


    而禁地,則會吞噬所有的生靈,無論是人還是妖邪,都會被其中吞沒。


    聽到這裏,陸公眉頭皺緊。


    那黑臉大漢,也不由得沉默下來。


    “我等認為,當他們發現所處之地,乃是禁地之時,已經亂了陣腳,更可能是遭遇了危險。”


    “這位鎮守使多半是曆經兇險後,明白已是無法逃出生天,所以最後咬破指尖,在冊子上寫下了‘禁地’二字,留下了線索!”


    “隨著他們都死在了禁地之內,買命錢也就失蹤了。”


    “這個案子,最後由棲鳳府城的監天司接手,後續也就不知曉了。”


    十二廟祝低聲說道:“但是據說,那一處‘禁地’,最後經過探查,也隻是一處普通的山洞!”


    陸公聞言,微微思索,沉吟道:“若是這般來看,也許不是禁地當中出現了燈籠,而是燈籠出現在那裏,所以那裏就成了禁地。”


    他這樣想著,又緩緩道:“這樣,明日請高柳城監天司,書信一封,發往棲鳳府城,申請向棲鳳府城的監天司總樓,調來卷宗。”


    十二廟祝微微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得外邊腳步匆忙。


    有一年輕女子,正快步而來,她身著青色衣衫,臉上淚痕未幹,腰間掛著柳尊神廟的令牌。


    “師尊,觀天樓來報,臨江坊出事了。”


    “嗯?出了什麽事?”


    “神鏡映照下,有一盞血色的燈籠,充斥著妖邪之氣,具體位置大約在臨江司附近!”


    “什麽?”


    十二廟祝露出驚異之色。


    陸公眉頭皺了皺,旋即看向呂堂。


    黑臉大漢見狀,連忙應道:“靈符已經交給韓征那個刀疤臉,讓他轉交的……按道理說,無常得了您老人家親自製成的神符,應該不會再遭遇這等詭異之事的!”


    說完之後,他怒聲說道:“我就知道那家夥不靠譜,要真出事了,老子錘死這刀疤臉!”


    “迴臨江坊!”


    陸公當即站起身來,沉聲說道。


    十二廟祝連忙說道:“陸公現在就走?您白日裏,趕路至此,已是一路奔波,時已入夜,您再從內城出去,經過十二坊,到臨江坊去,天也亮了,不如再歇息會兒?”


    陸公畢竟不是武夫出身,這一日一夜的來迴折騰,怕是吃不消的。


    況且其他那幾位廟祝,此刻還在外邊,等著陸公的接見。


    “老夫今日至此,本意是查清牛角山一案帶來的‘不祥之兆’,更想替柳尊神廟,保住一個傑出的後輩。”


    陸公微微搖頭,說道:“這個後輩既然已經咽了氣,老夫再留下也無用了。”


    “何況這冊子上,已經記載了那後輩身上出現的變故。”


    “而買命錢的去向,你也說清楚了。”


    “等老夫迴去之後,根據這些線索,仔細揣摩,進行推測占卜,有什麽收獲,會寫在信中,命人送到神廟來的。”


    他這樣說來,眼神裏不免有些憂慮:“既然臨江坊出事,老夫得盡快趕迴去。”


    連自己的神符都製不住,無常的身上還是出現了詭異之事。


    這就證明此事,要比想象之中,更為棘手!


    盡管知曉林焰已經是煉精境的修為,又有神符在手,按道理說,安穩無憂。


    可是他依然止不住心中憂慮。


    “立即備好馬車,不要耽擱。”


    “不如我隨陸公同行。”那神廟出身的女子,忽然出聲說道。


    “……”


    陸公偏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名為靈禾的女子,眼睛通紅。


    先前他趕到時,柳鏡已然死去,這女子便已哭紅了雙眼。


    師姐弟二人,顯然情誼深厚。


    但柳鏡死去,她卻沒想留下,陪伴最後一程,而是想要跟隨自己,探查此事。


    心中有情義,卻又能審時度勢,隨機而變,按下心中不舍與悲傷,果斷堅決。


    這份心性,頗是不俗。


    “好。”


    陸公點頭說道:“等老夫查到什麽東西,也正好讓你帶信迴來。”


    “那我去駕車。”


    呂堂聞言,便大步朝著外邊走去,心中暗罵道:“該死的刀疤臉,辦事太不靠譜!”


    與此同時。


    林焰在臨江司前的街道上,準備撿起那塊金子。


    卻發現地上的金子,變成了一塊泥土。


    怔了一下,林焰心中不由大怒:“買老子的命,還他娘的用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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