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先生,本名柳鏡,柳尊神廟第十二廟祝的親傳弟子。


    自幼在柳尊神廟長大,修持神廟之法,立誌清掃邪祟。


    林焰對於這個初出茅廬的少年,觀感其實不錯。


    尤其是見過劉翼這些個出身高貴的渣滓後,更覺這位鏡先生,人品上佳,心性良善。


    而且這少年的神術,其實造詣不低,隻是那一夜的邪祟,正好融合了“神意氣種”,除了十二廟祝掌控的秘術之外,尋常神廟之術都無法奏效。


    此事過後,鏡先生決意要將這邪祟的古怪之處,上報柳尊神廟。


    但未過兩日,鏡先生便快要死了?


    “鏡先生身邊的六名燒香人,前夜都已經死了,但鏡先生大約是神術造詣夠高,吊了一口氣。”


    孟爐校尉臉色有些蒼白,說道:“現在柳尊神廟的十二廟祝,用盡了手段,吊著他一條命,都沒能讓他蘇醒。”


    “因此,目前就連柳尊神廟,都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到這裏,林焰臉色逐漸凝重。


    而孟爐校尉湊近前來,則又低聲道:“當夜與我等同上牛角山的巡夜使,昨夜也都出事了……”


    “嗯?”


    林焰低沉道:“發生了什麽?”


    “這些巡夜使,昨夜奉命巡查,在臨近牛角山的地方,似乎因為撿到一塊金條,互相殘殺,同歸於盡,事情充滿了詭異。”


    孟爐校尉凝重說道:“隻有一個幸存的,自從牛角山歸來之後,體弱發燒,沒有當值,現在臥病在家,僥幸逃過一難。”


    他臉色極為複雜,說道:“若是這般下去,恐怕下一個……”


    他雖然沒有說明白,但林焰知曉其意。


    前麵的人都死了,那麽接下來恐怕要輪到孟爐,以及孟爐手底下的士兵。


    “我已報過大統領,他老人家守城數十年,人脈極廣,已不局限於外南衙門。”


    孟爐低聲說道:“他老人家已經報上內城,但似乎沒有什麽動靜,倒是柳尊神廟的人,今日找過我……”


    林焰聞言,眉宇一揚,示意孟爐繼續說來。


    “那是個女子,名為靈禾,自稱是鏡先生的師姐,也是十二廟祝的親傳。”


    “她說這一次的事,跟過往不同,不是邪祟、不是妖孽、也不是人。”


    “神廟目前沒有解決的方法,隻推測出了一些東西。”


    “當夜在牛角山上的人,都沾染了不祥,如若聚在一處,不祥之兆就會產生。”


    “那十來位巡夜使,共同巡守夜間,所以最先出現了不祥之兆。”


    “鏡先生則是跟那六位神使迴城途中,出現的變故。”


    孟爐的臉上,已是全無血色,說道:“大統領已經暫時將我麾下的士兵,全數分散各處,編入不同隊列當中。”


    他說完之後,伸手入懷,又取出了幾張靈符,說道:“這是那位靈禾姑娘交給我的,讓我分給弟兄們……這三張是給五爺的。”


    林焰沒有拒絕,接過靈符,皺眉道:“她還說了什麽?”


    孟爐低聲說道:“入夜之後,不要聚在一起,短時日內,不會出現問題,神廟會盡快解決!”


    “在此期間,更不能受傷,尤其不能流血。”


    停頓了下,孟爐又道:“但我覺得,這所謂不祥之兆,恐怕會隨著時日,逐漸加深,最後就算隻有孤身一人,也會爆發出來。”


    說到這裏,他看著眼前這位五爺,神色極為複雜,隱約帶著期盼之意。


    在牛角山一戰之後,他已意識到,這位五爺,能夠斬殺邪祟。


    尋常武夫斬殺邪祟,除了借用神廟之力,別無他法。


    唯獨以武入道,煉精境的修為,耗費精血,可以對邪祟,造成傷害。


    對他而言,這次詭異的事件,極為可怕。


    但同樣對他而言,煉精境的強者,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也許五爺會有辦法,應對牛角山一戰之後的不祥征兆。


    “近些時日,謹慎行事,如有變故,可以來臨江司尋我。”


    林焰這樣說來,沉吟道:“對於此事,了解太少,暫不能給你答複,待我查探一番。”


    孟爐施了一禮,便即退去。


    隨後林焰迴到臨江司,又迴到住處,撤去偽裝,揭下麵具,還迴本來麵目。


    他以林焰的身份,走出臨江司,徑直前往陸公小院。


    卻發現小院上了鎖,陸公與黑臉大漢,都不在家。


    聯想到神廟在盡力解決此事,林焰不由得暗自想道:“莫非是柳尊神廟,請陸公入內城,查看鏡先生身上發生的事情?”


    他這般想著,也不急於一時,朝著屠宰場的方向而去。


    如今林焰作為臨江司的小旗,而且確實分身乏術,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在屠宰場做事。


    所以他還得辭去這份營生,說來也是可惜,畢竟每日殺豬宰羊,長久積攢下來,好歹也能獲取些許微薄的煞氣。


    “既然我不幹了,按照規矩,就交給謝陽了。”


    林焰這樣想著。


    屠宰場當中,有不少雜役。


    其中有幾個學徒,跟隨在他身邊,學著殺豬宰羊,分解筋骨皮肉的雜事。


    這些人每月所得工錢,不到一兩銀子,但勝在可以拿些邊角碎肉,迴去養家糊口。


    如果能真正操刀,便有二兩銀子,地位也大有不同。


    等林焰來到屠宰場,卻發現氣氛有些古怪。


    近兩日來,因為有妖邪入城,而屠宰場血氣太盛,隻能暫時歇息。


    所以林焰這幾日來,甚至都談不上“曠工”。


    還沒等林焰猜測發生了什麽事情,便見名為謝陽的學徒,快步跑來。


    “焰哥兒,壞事了,你的刀被人占了。”


    “嗯?”


    林焰眉宇一挑,不由得笑了聲。


    屠刀被人占了,就相當於是位置被人搶了。


    他這屠夫的身份,竟然也被人奪了去?


    “是周奇,他姐姐前些天,嫁給了坊裏的第三街裏正。”


    謝陽低聲說道:“都說賀裏正,最近遭罰,前途堪憂,所以把你的刀,給了周奇。”


    林焰皺了皺眉。


    周奇也是跟著他的一個學徒,為人諂媚,但過於奸猾,表裏不一。


    所以林焰打算把位置讓給謝陽,沒打算給這個周奇。


    未有想到,今日居然被人搶了位置?


    “林師傅,好些天不見啦。”


    這時便見一個年輕人,哈哈大笑,走了過來。


    他手裏還提著一把染血的屠刀。


    張揚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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