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精境層次的藥浴材料,可謂是頗為珍貴。


    就算是韓總旗使,在監天司當中,每月也不會超過五次藥浴。


    “藥浴終究隻是輔助。”


    林焰心中暗道:“自身修行,才是堂皇大道。”


    他吐出口氣,感應著體內的力量。


    如果不是食煞神通,能夠讓他的修為,不斷攀升。


    即便是以他上佳的資質,修煉路途上,怕也是坎坷艱難。


    正是因為修行之大不易,所以整個高柳城,甚至整個棲鳳府,煉精境的強者,數量亦是有限。


    他心下頗為感慨,緩緩起身,擦拭幹淨,換上衣物。


    “小豬、小豬、你洗好久咧……要洗禿嚕皮了都……”


    小女娃兒在院中陪弟弟玩耍,看著林焰出來,一把將弟弟按倒在地,然後屁顛屁顛跑過來。


    那小男娃兒,當即哇哇大哭,爬著朝著林焰過來。


    “月兒,怎麽又把小年弄哭啦?”


    二哥放下手中的木材,走了過來,然後看到林焰,不由得滿麵複雜。


    誰家年輕人洗個澡,從上午洗到下午的?


    ——


    待得從二哥家中走出。


    林焰耳邊依然還迴蕩著二哥的忠告。


    “凡事過猶不及,別壞了身子骨。”


    “……”


    林焰歎息了聲,暗道:“還是得住臨江司裏邊,迴頭讓楊主簿,清理兩個住處。”


    一個給掌旗使無常。


    一個則給小旗林焰。


    而對外人而言,林焰便是伺候掌旗使的。


    他這樣想著,暗道:“但我一人,分飾兩角,仍是分身乏術,得另外再尋個解決的方法。”


    他略感無奈,以林焰的身份,前往臨江司。


    按照規矩,林焰得去臨江司報到,從庫房當中領取小旗等物事。


    實際上,以掌旗使的身份,可以直接取走,交與屬下。


    但林焰既然要長期作為臨江司的一員,或多或少得要出現在臨江司眾人的麵前。


    更何況,雖然“小旗”不屬於監天司的正式成員,但位於臨江司麾下,還需要由楊主簿登記名單,上報外南司,留下名字,領取俸祿。


    當林焰走入臨江司,以新的身份,見到了楊主簿。


    這位楊主簿,並沒有看出端倪,隻是頗為和善。


    “你既然是掌旗使親自挑選的人,一些繁瑣的過程,便也可以省了。”


    “日常巡視,監察各方,其他的諸事,會另外派人負責,而你的職責,便是聽從掌旗使的吩咐。”


    “想必這些,你已經從掌旗使那兒得知了。”


    楊主簿這般說來,遞過了小旗。


    林焰接過小旗,點了點頭,應道:“是的,已從無常掌旗使那裏,得知了這些。”


    “臨江司小旗的佩刀,目前還在煉造,過兩日才能取迴來。”


    楊主簿說道:“至於服飾,明日便好,到時候你來一起取了。”


    因為“小旗”,不屬於監天司的正式成員,所以上麵並不會賜予佩刀、服飾等相應物事。


    這是由當地監天司分部,自行負責。


    所以佩刀、服飾等物事,由臨江司自行負責。


    此前是梁虎代掌臨江坊,但卻不屬於臨江司的掌旗使。


    所以那十二小旗的服飾和佩刀,都出自於梁虎之手,並非臨江司所製。


    而今梁虎及其麾下,被林焰驅離。


    所以,臨江司新招小旗,都得要新造佩刀和服飾。


    也唯獨這十二支小旗,是內城的監天司所造,代表身份。


    “另外,後院是掌旗使的住處,已經命人收拾好了。”


    楊主簿說道:“掌旗使有令,在他的房子隔壁,給你留了住處。”


    說到這裏,楊主簿笑了一聲,說道:“看來掌旗使,是真心實意,想要栽培伱,萬不能辜負了他。”


    “是的,定然無愧掌旗使栽培!”


    林焰神色肅然,心道:“我栽培我自己,當然得要真心實意。”


    才這樣想著,便聽得外邊倏忽傳來吵雜之聲。


    他在剛才,就聽到了些許聲響,但似乎愈演愈烈。


    臨江司的院牆,也擋不住這強烈的吵雜聲。


    而楊主簿此刻才聽得吵雜聲,喝道:“外邊是怎麽迴事?”


    他連忙起身,往外走去。


    而外邊有臨江司的雜役,連忙趕來。


    “迴楊主簿,有人縱馬過街,撞死了人。”


    “去看一看。”


    楊主簿這般說來,正要往後招唿林焰這名小旗,扭頭一看,卻發現人已不見了。


    還沒等他有什麽想法,然後前方傳來的聲音,愈發雜亂了。


    ——


    街道之前。


    隻見一匹雄駿烈馬,昂然而立。


    坐在馬上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他身著錦衣,腰束玉帶,氣宇軒揚。


    在一人一馬之前,躺著個頭發灰白的老者,衣衫樸素,正渾身搐動,口鼻溢血,瞳孔逐漸渙散,顯然是活不下來了。


    “爺爺……爺爺……”


    女孩兒撲在老者身上,不斷地哭泣,淒厲而又悲涼,渾身都似乎冷得在顫抖。


    街道兩側,群情洶湧,幾乎要圍上前來,抓住這縱馬行兇者。


    但卻不知在人群之中,是誰說了一句。


    “那是內城劉家,四房的一位少爺。”


    “……”


    周邊吵雜的聲音,在頃刻之間,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劉家公子坐在馬上,神色依然冷淡,視線緩緩從周邊掃過。


    周邊街道上的人,紛紛低下頭去,甚至不敢與之對視。


    “滾開!”


    劉家公子,俯視下方,眼神之中,有些不耐煩。


    看著撲在屍體上,還在哭泣的女孩兒,他當即揚起一鞭,狠狠甩了過去!


    這一鞭,打得不是女孩的後背,而是脖頸!


    這一鞭,為的不是打個皮開肉綻,施以教訓,而是要打斷脖頸,直接了斷,免了後續種種瑣事!


    鞭聲有破空之音!


    當即一聲脆響!


    兩側百姓之中,已有人連忙側過目去,不忍再看。


    但下一刻,便聽得氣氛,刹那之間,安靜了下來。


    而楊主簿,此刻才走出臨江司外,看見了街道上的場景。


    眾目睽睽,隻見一人,攔在女孩兒之前,伸手抓住了長鞭。


    “混賬!”


    騎在駿馬之上的錦衣公子,看見有人膽敢多管閑事,頓時升起一股難言的怒火。


    “……”


    而變成了無常掌旗使的林焰,緩緩往後,迴望了一眼。


    他腦海裏,浮現出了守城而亡的周集。


    那一具被吃空了內髒肚腸的屍體,無神的雙眸當中,還有著不甘與遺憾。


    林焰心中原本就按捺不住的殺機,在這一刻,愈發洶湧。


    “你可知曉,本公子乃是……”


    錦衣公子憤怒的聲音,還沒落下。


    便見刀光一閃,馬首飛出了十步外。


    鮮血噴濺一地。


    馬驟然倒下。


    錦衣公子立時翻下馬來,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看著被斬掉了頭的這匹駿馬,他當即目眥欲裂,憤怒地厲喝出聲。


    “你竟然敢殺我的馬?”


    林焰沒有迴應,往前一步。


    他眼神冰冷,左手握掌為拳,轟了過去。


    “住手!”


    不遠處的街道,傳來怒喝之聲。


    林焰視若未聞,這一拳力道更足。


    錦衣公子隻覺眼前驟然一暗,劇痛襲來,近乎昏了過去。


    這一拳,打爛了鼻梁,砸碎了牙齒。


    而林焰在周邊無比震驚而沉寂的目光下,往前一步,踩在了錦衣公子的脖頸處。


    他麵無表情,隻是腳下緩緩用力。


    然後緩緩偏頭,看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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