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


    車內坐著的女子莞爾一笑,指了指自己,“這位大哥,你可知道我是什麽身份?”


    土匪頭子嗤道:“管你是什麽身份,過了我的地盤,你就別想全須全尾的迴去!”


    說罷,男人抬刀就要踩上馬車板,將謝希暮抓出去。


    “曉真、阿蟒。”


    女子朱唇微張,平靜吐出兩個名字。


    倏然。


    正在車邊,一銀一玄身影從大樹裏飛身出來,穩穩落在馬車前,玄衣少年抬腿命中土匪頭子的胸口,將人狠狠踹在樹根邊,嘔出一口血來。


    謝希暮揉了揉太陽穴,“都不是習武的底子,別弄死了,留下他們的命。”


    阿蟒抱拳頷首。


    曉真答是。


    土匪頭子被手下扶起來,惡狠狠瞪著幾人,“竟然還有兩條狗躲著,一個女的,一個小崽子,鬥得過我們?”


    謝希暮托著腮,笑語盈盈:“那就試試吧。”


    隻見場麵頓時兇猛起來,曉真和阿蟒都是訓練有素的暗衛,這些壯漢哪裏能敵得過他們,好幾個被打在地上爬不起來,慘叫連連。


    阿順是早知道阿蟒和曉真在暗處躲著的,這也是夫人出行前就叮囑好的,不過還是有些驚訝:“夫人如何知道這些人沒有習武的底子?”


    “你還記不記得,二牛當時是怎麽形容張家莊子打他的那些人?”謝希暮道。


    阿順想了想,訝異道:“好像說的是一幫壯漢,難道就是這幫人?”


    謝希暮沒說話,撐著腦袋,觀賞戰局。


    雖然眼前的局勢,顯然是一方強勢壓製著另一方,勝負相當明顯。


    “……”


    曉真一腳將最後一個站著的壯漢踢趴下,踩著土匪頭子的臉蹂躪,冷聲道:“敢對我家夫人口出不遜,信不信我將你的舌頭拔了?”


    隻瞧阿蟒唰的一下拔出劍,推開曉真,當真要拔人舌頭。


    “好了。”


    謝希暮下了馬車,按住了阿蟒,“阿蟒乖,等會兒還要審問,別弄死了。”


    少年狠狠睨著土匪頭子,又是一腳踹在男人襠部,疼得對方慘叫連天,這才忍下這口氣。


    隻聽遠處傳來馬蹄聲,吳管家領著一大幫官差正好趕到。


    “夫人沒事吧?”吳管家見到這場麵,嚇得險些從馬上掉下來,連滾帶爬到了謝希暮身邊。


    “無事,這些人是張家的,帶迴去審問吧。”謝希暮神情冷靜,瞧上去也毫發無傷,吳管家這才放下心來。


    ……


    開封府府尹權忠聽說今日鬧上公堂的竟然是謝張二家,不敢懈怠,不顧午間休息,換上官袍就上了公堂。


    丞相府來的是謝希暮,也就是丞相夫人。


    同張家的事情權忠也了解過後,連忙召了張家莊頭過來。


    “張家莊頭,你前幾日借了謝家百頭牛,是與不是?”權忠嚴肅地詢問。


    張家莊頭拍了下大腿,“咋又是這事兒?這事兒小的都同丞相夫人說清楚了,咋就是說不明白呢?謝家和張家這麽大的門戶,難不成我們還會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


    權忠皺眉,“你說牛不是你們動的手腳?那方才謝夫人遇到的那些土匪,是不是你們莊子上的人?”


    “土匪?”張家莊頭愣了,“啥子土匪?我們張家清明世家,怎麽會養土匪呢?”


    權忠揮手,“將人帶上來。”


    隻見官差架著七八個壯漢上來,張家莊頭倒真是看上去不認識他們的模樣,“天地良心,我不認識這些人啊。”


    權忠看了眼公堂上坐在一旁喝茶的謝希暮,“夫人。”


    謝希暮抬起眼皮子,對曉真道:“讓二牛來吧。”


    曉真帶著二牛上公堂,隻瞧少年看到那七八個壯漢第一眼,就驚道:“沒錯夫人!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在張家莊子裏打了我。”


    謝希暮撚起杯蓋,在茶麵上刮了幾刮,慢條斯理看向張家莊頭,“莊頭,打人的事情,你認了,這打人的人,你怎麽就不認了?”


    張家莊頭話頭一哽:“我…我哪裏知道這是些什麽人?我們張家雇的都是老老實實的夥計,從佃戶到幹人,但凡是張家招進來的,都是有名錄記載在冊的,夫人和府尹若是不信,可以取我們莊子上的名錄來看。”


    權忠指使人去張家莊子裏取名錄,一並審問這幾個人的出身姓名,等了半個時辰,官差總算取來了,檢查一看,發現還真沒有這幾個人的名字。


    “夫人,您瞧瞧。”權忠將名錄遞給謝希暮看。


    謝希暮未曾翻閱,便道:“其實不必看,這些人本就是花錢雇來當打手的,肯定不會記錄在冊。”


    張家莊頭怒了,“丞相夫人竟然將話說得如此難聽,我們張家是什麽人,貴妃娘娘是我家大人親女兒,四公主、五皇子那是我家大人的親外孫、外孫女,滿京城,也不是隻有謝家隻手遮天的。”


    謝希暮忍俊不禁,“張家門第尊貴,這一點莊頭不用提醒本夫人,本夫人也是心知肚明的,隻是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再者,犯事兒的又不是你家貴妃和公主皇子,莊頭不必先將人搬出來。”


    張家莊頭擼起袖子,頗顯粗俗,“還真是說不清了,我們張家要毒死你們家那百頭牛做什麽?我們家又不是買不起,我看就是那些牛就是染上了牛瘟,可別想賴在我們頭上。”


    “謝家莊子定期檢查牛瘟,那些牛,就是你們歸還後才突然發病。”謝希暮抬眉,“難不成是我故意來給你們張家潑髒水?”


    “那就不清楚了。”張家莊頭咕噥道:“和自己叔叔都能勾搭上,誰知道你會做什麽事情。”


    公堂之內聽審的不止是官差和府尹,還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聽到張家莊頭這話,紛紛議論起來。


    “你!”曉真就要衝出去打人。


    謝希暮抬手製止,看了眼阿蟒。


    少年心領神會,走到莊頭麵前抬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聲,利落地抽在莊頭臉上,習武之人的大耳刮子,直接將中年男人扇倒在地。


    張家莊頭捂著臉大喊:“你們丞相府怎麽還動手打人呢!還有沒有王法了!府尹大人,您可得給小民做主啊!”


    權忠臉色也有些難看,要知道張家背靠的是張貴妃,最受官家寵愛,還誕下了皇子公主,日後說不準是要登上大位的,可不好得罪。


    “夫人,這……”權忠咬咬牙,對謝希暮道:“公堂之上,您不能動手,再者,這莊頭說得也沒錯,您沒有證據證明牛是他們藥的,又無法證明這些土匪是他們的人,要不……”


    其實權忠還是希望此事能夠和解,不料還未說完話,遠遠就傳來一道沉穩腳步聲。


    “權大人。”


    男子步伐快穩,站定在謝希暮身側,眼神裏的冰寒仿佛要將人浸透了,“本相的夫人受了欺負,你難不成要包庇疑犯?”


    權忠哪知道謝識琅會過來,連忙躬首行禮,“丞相,下、下官不敢。”


    謝希暮愣了下,見阿梁搬來椅子放在她身側,謝識琅徑直坐在她身邊,氣勢淩人。


    阿梁對權忠道:“我們主子請來了牛醫,可以剖牛屍檢查是否是牛瘟,可隨官差去檢查。”


    謝識琅黑瞳中毫無情緒,居高臨下睨著張家莊頭,“若是牛瘟,謝家便不追究此事,可若不是牛瘟,而是從牛身子裏檢查出別的東西。”


    男子聲線很冷,一字一頓,叫人不寒而栗,“我會請你把那些爛肉全都吃下去。”


    張家莊頭被這一眼瞧得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當即嚇得跪到了地上,一五一十哭道:“丞、丞相,小的、小的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小的不是故意要給那些牛下藥的,是小的看那許莊頭不滿,才、才……”


    權忠心道不好,連忙拍案:“那你方才就是在本官麵前撒謊!”


    “夫人!夫人!”許莊頭從人群中擠了進來,眼瞧著身後還帶來了好幾人,“我將他們帶來了。”


    謝識琅眸底微動,看向了身側的謝希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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