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太阿未曾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猛然間抬頭望向武當山那廂壁,眼神中閃過些許的驚詫,喃喃道:


    “看來這次你非去不可了。也能實現你與天上仙人一戰,名垂青史,在此一舉。”


    徐鳳年聞言,同樣是望向武當那廂壁,但見武當山半空中,被金光籠罩,道道劍意,恐怖至極,哪怕是他立於海外仙島,亦能感到那恐怖威壓。


    鄧太阿笑眯眯道:“此方天地中,凡有仙人劍意臨凡,此間修士,無不受其威壓影響。修為越高深者,受其影響越大。相對而言,凡人反而是不受其影響。亦是此方天地的法則。”


    “簡言之,天上的仙人臨凡,同樣也受這種規則之累。無一幸免。”


    “這也是上界和凡間的平衡,然而,這些年,上界有人欲打破規則,汲取人間氣運,雖然不知道何為,但也絕非是甚好事。”


    徐鳳年笑嗬嗬冷道:“這些人,無不是利益之輩。規則皆是他們製定,如今,再度更改者,亦是他們。常言道:‘朝令夕改’。這樣的規則,早就不存在。對他們怎麽有利,他們便怎麽改,遭殃的,還是凡間之人。”


    鄧太阿喟然長歎,卻又不勸阻徐鳳年。


    徐鳳年起身,朝鄧太控背躬身道:“告辭。前輩。”


    鄧太阿聞言,麵露微笑,立於徐鳳年邊前,“一起。我去觀戰。”


    徐鳳年笑著道:“你就不怕失望?”


    鄧太阿笑嗬嗬冷道:“成功也罷。失敗也罷。都能得到我想要的。人間再出一個與上屆抗衡的強者,還和我沾親帶故,不去瞅一眼,說不過去。”


    “我也想瞅瞅,送你的飛劍,是否派的上用場?你溫養飛劍,是否有懈怠?”


    “這些個理由,足夠了吧?”


    徐鳳年聞言,咧嘴笑著道:“有了這些理由,當去。”


    兩人禦劍而行。


    徑至楚地,突然有一道劍氣臨空,一道身影,立於半空,正是已經成為女子劍仙的薑泥,身後跟著一襲青衫,正是曹官子。


    徐鳳年見之,笑嗬嗬道:“小泥人。”


    薑泥盯著徐鳳年,笑眯眯道:“你真要去武當?”


    徐鳳年鄭重點點頭:“咋地?不想見我名揚天下?”


    薑泥說道:“那可是上界仙人。”


    徐鳳年傲然道:“小泥人,我是徐鳳年哎。”


    薑泥白了一眼徐鳳年,雙手環胸。


    徐鳳年見之,嘖嘖道:“小泥人,幾日不見,變得豐腴嘞。”


    薑泥聞言,緊蹙眉頭,口中喊道:“找打。”


    徐鳳年見到薑泥發火,運足腳力,腳下的飛劍,‘嗖’的一聲,已經飛出去幾百丈,薑泥亦是‘嗖’的一聲,跟在徐鳳年身後,兩道身影,已經遠遁。


    曹官子和鄧太阿亦是一陣寒暄。


    曹官子笑嗬嗬道:“聽聞桃花劍神在仙島尋求機緣,這麽快返迴,不會專程去看徐鳳年與上界仙人鬥法吧?”


    桃花劍神手掣桃花枝,麵帶微笑,“我說專程來看鬥法,你信嗎?”


    曹官子聞言,遲疑片刻,但還是點點頭:“信。”


    桃花劍神笑的似桃花盛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請。”


    曹官子也做出一個手勢,“請。”


    兩人幾乎是並駕齊驅,朝武當山那廂壁掠去。


    ***


    武當。


    短短一旬內。


    齊聚天下武林人士,仙島煉士氣。


    但這些人,都不敢靠近武當山,隻能遠眺,看著半空中那巨劍,似靜止。


    “此劍散發而出的威壓,實在是恐怖。比當初太安城的威壓,更為恐怖吧?”


    “當初我去太安城見識過,沒有這一劍的威壓強大。”


    “武當山的洪洗象,為何不出手?他到底在等甚麽?”


    “我倒是有所耳聞,據說,是在等真武大帝的轉世之身前來。”


    “啊?誰是真武大帝轉世啊?這不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嗎?”


    “對呀!倘使沒有真武大帝轉世者,何如?”


    “那就是武當山的洪洗象出手。”


    “……”


    眾人議論紛紜,有期待,有擔憂。


    也有人想見一見,那真武大帝轉世者。


    其中一個人說道:“外界倒是有一個傳聞,說太安城的平南王,乃是真武大帝轉世。”


    此話一出,似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又引起一陣熱議。


    “若真如你所言,那這巨劍,倒是可破。”


    “我也希望是平南王,此子,有對抗上界仙人的經驗,而且天上的仙人,都懼怕他。”


    “我倒是也有些小道消息,這一次不是平南王,而是平南王的弟弟徐鳳年。”


    “什麽?怎麽可能?”


    有人驚愕道。


    這話一出,又引起一陣議論。


    “徐鳳年乃是紈絝子弟,練武不過一年半載,就算得了王重樓的大皇庭,成就一品境,可怎能與上界的仙人抗衡?”


    “對呀!對呀!我看你這消息,不準,若真是那個紈絝子弟,武當慘嘍。”


    “哎,你們這是杞人憂天,徐鳳年不行,但是,你們要記住,他身後的人行啊。”


    “……”


    話音落下。


    頓時又引來一陣沉默。


    “嗯,徐鳳年若接不下,那麽平南王必出手。”


    “武當的洪洗象,同樣是強橫到斬仙的存在,選擇徐鳳年,可能,他們有什麽考量吧。”


    不管是平南王,還是洪洗象,選擇徐鳳年破除半空中的巨劍,定然有他們的用意。


    一時間,武林群雄,俱是點頭默許這個可能。


    這些人的用意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將此巨劍破除。


    此劍,並非單一影響武當,還影響到新朝,北莽。


    武當,無疑是北莽,舊離陽王朝的中央地帶。


    因此。


    此時的北莽,許多武林豪傑,修士,無一例外地出現在半空,觀摩著這一戰。


    其中一人麵帶憂色,“和天上的仙人對抗,若真是徐鳳年那小子,真能行?”


    另外一個人說道:“此番鬥法,絕非是以蠻力勝出,而是考驗一個人的綜合素質。”


    又有一個人說道:“我看未必,還是要看武力值。畢竟,上界這一劍,乃是仙人的一劍,雖然從上界墜落,威力消減大半,但也並非人間修士所能抗衡。”


    “即便是平南王,若沒有這規則天地限製,他真能斬殺天上的仙人?我不信。”


    “我瞅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說不定,上界通過這次試劍,就是在試探我們。”


    “所以,諸位,莫要有什麽僥幸心理。”


    聞言,眾人均是暗自點頭。


    但也有不同的看法,其中一人笑嗬嗬冷道:“常言道:‘井底之蛙’。你剛才的這一番話,乃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當初你可在太安城見了?”


    那人聞言,怔了怔。


    又有一人說道:“當初平南王斬落天上仙人,並非是通過裂縫,而是踏入了裂縫中,以凡人之軀,立於仙界,一劍斬落幾百尊仙人。”


    眾人聞言,全是一陣寂靜。


    “轟隆!”


    正在此時,大夥爭執不下的時候,突然有人喊道:“快看,半空中是誰?”


    大家循聲望去,隻見,半空中有一人立於飛劍上,身著白衣,是個宛若天人的女子,正是薑泥。


    “那是新晉女子劍仙薑劍仙。”


    “真的是她。我見過她。據聞此女跟著老劍神李純罡學了劍道,身邊還有一個曹青衣,厲害的很。”


    “咦!按照道理,薑劍仙出現,曹青衣也該出現的,為何沒見蹤影?”


    “或許就在附近,仔細找,說不定就能看見。”


    正在大夥兒議論時,又有一個人高喊道:“快看,薑劍仙邊前那位男子是誰啊?”


    其中一人眼尖,一眼看出立於薑泥邊前的,正是徐鳳年,高喊道:“北涼王二公子,徐鳳年。”


    徐鳳年身著湛藍衣衫,麵若白玉,雙手環胸,俯瞰眾生,睥睨天下。


    其中一人感慨道:“真乃一對璧人。上天賜下的兩人呐。”


    驟然間。


    又是一陣熱議,有人朝著半空喊道:“薑劍仙威武。”


    立於半空中的薑泥,有些羞澀。


    徐鳳年見之,揶揄道:“害羞啦?在我麵前,可不是這般羞澀。”


    薑泥白了一眼徐鳳年,低聲道:“能不能正經點?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多人都盯著呢。”


    徐鳳年聞言,點點頭說道:“說的是,說的是,低調,低調。”


    話音落下。


    徐鳳年朝著下方,高聲喊道:“諸位!我家娘子說:‘諸位好!’”


    薑泥聞言,臉‘噌’的一下紅了,轉身就跑。


    這一舉動,頓時引得下方一陣大笑。


    同時。


    又有兩道身影,出現在半空。


    正是曹青衣和桃花劍神。


    “快看,曹官子來了。”


    “還有桃花劍神。”


    “我的天呐!還有劍神李純罡。”


    “……”


    除了曹官子、桃花劍神、老劍神李純罡,其它知名的武林名宿,接踵而至。


    頓時引起觀戰的群雄一陣躁動。


    徐鳳年朝著武當大蓮花峰而去,轉瞬間,徑至大蓮花峰大殿前,分別與武當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見了禮。


    王重樓盯著徐鳳年看了許久,滿意點頭:“並未怠慢。徹底將‘大皇庭’消化了。——嗬!天人境大圓滿。再差一步,不對,是半步就該踏入大長生境。”


    陳繇、宋知命、俞興瑞和王小屏,俱是望向徐鳳年。


    後者滿臉堆笑,朝著幾人抱拳道:“若無武當諸位前輩的栽培,又怎會有今日的徐鳳年。”


    王重樓眯著眼,盯著徐鳳年,“二公子所言非也。我等要栽培,也得是公子有這等根骨。”


    陳繇是個古板之人,不善言辭。


    宋知命笑著道:“我家大師兄喜歡你。”


    俞興瑞摸了摸胡須,滿臉春風,朝徐鳳年豎起大拇指,讚許道:“小師弟說:‘二公子一定會迴來。’我剛開始還不信,現在信了。”


    王小屏瞅了一眼徐鳳年,張了張嘴,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徐鳳年負手而立,抬頭望著半空中,自言自語道:“這柄劍,還真是礙眼呐。隻是你們真的放心我抵禦此劍?”


    王重樓糾正道:“不是抵禦,是破除。”


    徐鳳年怔了怔。


    武當山五位老陳持重的前輩,俱是轉望向半空中的巨劍,似在心裏嘀咕著。


    這個家夥不靠譜啊。


    良久……


    小蓮花峰上,走出一個道士,身著道袍,正是武當小師叔,亦是武當新任掌教,洪洗象。


    當洪洗象走出小蓮花峰時,頓時引起一陣躁動。


    “快看,小師叔出來了。”


    “那是掌教。”


    “終於出來了,這是要破除半空中的仙劍嗎?”


    “這仙劍著實可惡,整日懸於頭頂,擔驚受怕,夜不能寐。”


    “解決仙劍,我武當又將更上一層樓,說不定,就成道門第一。”


    “還是先看怎麽迴事,不要在此自我安慰。”


    “……”


    武當群道,昂首挺胸,望向武當小蓮花峰,隨著這位新任掌教身影移動。


    但見洪洗象徑至大蓮花峰,見到王重樓和徐鳳年,分別見禮。


    “小師弟,你舍得出來啦?”宋知命笑著道。洪洗象笑了,瞅了一眼徐鳳年,“常言道:‘盡地主之誼’,正主來了,作為武當掌教,豈有不出來迎接的道理!此番鬥法,武當山,正是應了那句:‘玄武當興’。武當的鎮教仙人乃是真武大帝,等的亦是真武出山。”


    五人對望一眼,麵帶微笑。


    徐鳳年聞言,盯著洪洗象,皺眉問道:“何意?”


    洪洗象咧嘴笑道:“等你與仙劍鬥法時,其中玄機,自然知曉。”


    徐鳳年拉著洪洗象,走到廣場一角,低聲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洪洗象咧嘴笑著道:“讓你去砍仙人。”


    徐鳳年聞言,立刻就要動手,但被洪洗象攔住,低聲道:“給點麵子。這次不是我的主意。常言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件事,你要真想弄清楚,得去問你大哥。”


    “你盡管破除巨劍,上界仙人的怒意,自有人為你承擔。”


    “所以武當的安危,交給你了。”


    徐鳳年愣在當場。


    洪洗象續道:“相信自己。”


    徐鳳年皺眉道:“行吧。但我有個要求。”


    洪洗象眼睛一亮,問道:“何?”


    徐鳳年正色道:“若天上仙人出手,可否讓我出手?你們不得插手。”


    洪洗象遲疑片刻,說道:“這件事,得和你大哥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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