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三妖王的敗退,關外的妖魔潮也是一麵倒的潰敗,四散而逃,但大多數都被留下,亂刀亂劍砍死。


    眾多宗師迴到營地中,先後拜見陸春生跟李牧休,隨後都聚集到李昊麵前。


    他們基本都渾身沾染了鮮血,有的受傷極重,手臂斷掉,有的小腿被撕裂,包紮著,還有的眼珠,半邊臉皮被什麽妖魔撕扯下來,血肉模糊,也都敷上了藥粉。


    這一戰,若非陸春生來得及時,他們多半會全軍覆沒。


    “咱們贏了!”


    有人說了一句,旋即其他人也都精神振奮了些。


    跟他們相比,死在這裏的妖魔數量更多。


    隻是,裏麵也有不少各州聚集而來的熱血之士,永久長眠了。


    李昊沒有說話,隻是對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盡管是天機樓的引導和安排,但這些人過來所付出的犧牲,卻是實實在在的。


    陸春生沒在此地多待,對李昊道:“我在天機樓等你。”


    隨後便飄然轉身而去,消失無蹤。


    遠處一群戰馬馳騁而來,領軍的身影一身鮮紅戰甲,正是先前返迴青州的李紅妝。


    她看著李昊渾身血肉模糊的樣子,見過無數將士戰死的她,眼眶也變得濕潤了,上前道:“我來晚了!”


    李昊微微搖頭,道:“多謝你的增援。”


    “跟我說什麽謝。”李紅妝紅眼道。


    李昊沒再接話,而是對旁邊手腳完好的大宗師林清風道:


    “勞煩前輩,替我清點一下戰亡的英烈,若能辨別出他們的身份就更好了。”


    林清風微微點頭,招唿幾人,轉身離去。


    李紅妝道:“這種事叫我來就行。”


    她轉身道:“兄弟們,去清點戰場,將犧牲的兄弟全都帶迴來,殘肢碎片,盡量拚湊完整了!”


    “是!”


    她身後的血煞軍齊齊應和,旋即駕馬而去。


    李昊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裏的那枚聖心寶符,已經燃燒殆盡了。


    想到先前楚九月贈送此符,估計就料到今日的事了吧。


    而那位總樓主陸春生,在自己施出聖心寶符時,“恰好”現身出麵,一切都似乎太巧了。


    李昊兩腿岔開,隨意地坐在沙土上,目光望著遠處沉靜下來的落日餘暉,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不管如何,對方的資助是實實在在的到位了,若非如此,他今日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那份約定也必定會被打破。


    若禹皇陛下就是那位柳樹河邊的下棋老人,李昊隻能說,當時的那兩局是自己贏了,但今日的這一步落子,對方卻壓到了他的命脈上,下的夠絕!


    ……


    ……


    禹州,聖都皇城。


    巍峨的皇宮後庭,一處積雪稀薄的後花園中。


    其中有一處花圃,已經展露出新枝,今年的寒冬也快到尾季,快要落幕了。


    “陛下,梅花傲立,迎春花也要開了呢。”


    楚九月嗓子輕柔,瞧著花圃裏漸露的一抹淡黃色,恭順地說道。


    這花園裏的積雪曾被清掃過,這處花圃也被人精心打理,花種都是千萬種子裏精心挑選的,因此品種都是極佳的那種。


    “是啊,寒冬將盡,春雨快來了……”


    禹皇緩步行走在花園裏,隨著楚九月的聲音,停在了這處花圃前,看了兩眼後,便抬頭看向遠方的天際。


    他目光閃爍了下,輕聲道:


    “天門關那邊的事,應該快結束了吧。”


    楚九月掐算了下時間,點頭道:“兩日後,春生的消息應該就會傳來了。”


    “這次的意圖太明顯了,那孩子多半會察覺到吧。”


    禹皇嘴角微微翹起,想到那河邊說著“功名利祿皆塵土,榮華富貴亦浮雲”的少年。


    對方敢舍棄李家的姓氏,似乎正應了對方的那句,少年自有少年狂。


    看淡功名的同時,內心卻又有一顆輕狂之心,讓他甚是喜愛。


    “陛下不是有意讓他知曉的麽?”


    楚九月卻打起迷糊,若是直接拍馬屁說,陛下您的布局無人能看破,反倒太俗套了,落入下乘,何況陛下對那孩子甚是欣賞,這話還有貶低對方的意思,並非妙語。


    “若是他看破的話,會因此產生別的心思,怪罪陛下麽?”


    楚九月問道。


    他知道,禹皇要聽的並不僅僅是自己的奉承。


    “嗬嗬……”


    聽到楚九月的話,禹皇卻是輕笑起來:“隻要是計劃,就會有路線,就容易被人看破路線。”


    “世間萬般算計,都不如真心實意。”


    “唯有一顆真心,才是看不破的。”


    楚九月微怔,看了眼這位陛下,如此說來,陛下對那位少年,是真心?


    他目光閃動了下,這話不知該不該信。


    但陛下既然如此說了,他便隻能如此信。


    ……


    ……


    涼州,天門關。


    蒼崖城的營地中,原先來相助的各州武者和宗師,有三分之一戰亡,還有三分之一則跟李昊告別離開了。


    剩下則有一部分,打算留在這裏,再幫李昊鎮守一段時日。


    李昊重傷的模樣,所有人都看到了,都在等待李昊傷勢愈合的時候。


    邊關內的墳場中,又增添了許多的新墳。


    那些隕落的宗師中,也不乏自己的妻子徒弟,得知消息後趕來,要將他們的遺體帶迴去安葬。


    李昊自然是應允。


    關外的一處山頭上。


    兩道身影坐在這裏,此刻無風也無雪,二人身邊隻有兩壺小酒,正是李牧休跟風波平。


    “最近釣到什麽貨了?”


    風波平喝了口小酒,望著眼前的風雪,隨意地詢問道。


    李牧休微微搖頭:“沒心情去釣。”


    風波平微愣,打量了這老友一眼,忽然道:“你趕來增援,真是你們李家那真龍安排的?”


    李牧休低頭用手指撥弄地上的積雪,沒有說話。


    風波平也料到答案了,歎道:“你這麽說,是想勸說昊兒迴去麽,你確定要讓他迴到那個地方嗎,連我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我不信伱真舍得。”


    李牧休的手指在畫圈的積雪裏停下,他抬起頭,轉頭看著風波平:


    “不這麽說的話,昊兒能迴去嗎,你也看到昊兒這次有多麽兇險,差點你們倆都死了!”


    “哪怕是捏著鼻子迴去,至少在那裏是安全的,等將來昊兒繼承真龍,實力超越他爹,哪還需要再看對方臉色?”


    風波平微微沉默,才道:“那真龍的真正意思呢,既然你不是他派來的,那他做了什麽,他不會不知道天門關會遭受到什麽吧?”


    李牧休歎了口氣,道:“他去了涼州東境,那邊的邊境軍營遭受攻擊,玄禮坐鎮的西邊來不及增援,而且那邊的襲擊,很可能是妖魔聲東擊西,所以他親自帶隊出征了。”


    “紅妝迴去時,剛好他出征,如今是多事之秋,未來幾年,還不知道如何呢。”


    風波平詫異道:“這麽亂了嗎,涼州境外的妖魔顯露,你們既然察到蹤跡了,它們應該不會再偷襲,或是轉移陣地吧,沒必要盯著這裏。”


    “而且,陛下那邊沒派增援麽,這可是難得的誘殺好機會。”


    李牧休搖頭:“陛下那邊分不出手,遭遇襲擊的並非涼州一州,還有好幾座大州的情況不容樂觀,你不知道,三個月前的祁州,邊境險些失防,有三座城一夜間被毀,一個人都沒逃出來,那是夏家的地盤,現在夏家也在嚴陣以待呢。”


    “那你去夏家是因為這事?”


    李牧休拿起酒壺喝了一口,沒多說。


    這些軍事方麵的事情,跟風波平說太多,對這位老友沒什麽好處。


    風波平也意識到自己問的太多了,而且雖是至交,但某些東西卻並不相互侵犯。


    “昊兒這邊你就放心吧,我這條老命,還能再撐幾年。”


    風波平對他說道。


    李牧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這三年都栓在這裏,也是委屈你了。”


    “少來,真覺得委屈,迴頭讓我去你們李家的先祖寶庫裏逛逛。”風波平冷哼道。


    李牧休白了他一眼:“想都別想。”


    ……


    留在天門關的眾人,看著被打得隻剩下一座小土包的“蒼崖城”,以及堪比城牆般延綿無盡的墳場,都是震撼無言。


    此刻,他們終於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邊境之城。


    這是血肉之城,是英魂之城!


    許多人有感而生,選擇留下來,幫李昊重建蒼崖城。


    有這些武者的相助,這項工程很快便啟動,並且進展迅速。


    所謂人多力量大,他們聚在一起的人脈圈子極大,除了建城的石材跟木材,能夠去關隘外麵自行開辟外,其餘的生活物資,則從各城托運過來。


    因此,在那條空曠了數十年的龍關道上,逐漸看到了商隊的旗號。


    還有鏢局運輸的番號經過。


    這條沉寂的大道,如今,似乎終於又有人們通行了,成為了一條真正的路!


    這條路的盡頭,通往蒼崖城。


    原先的小土包外,高聳的城牆已經矗立起來,在眾多十五裏境和宗師的相助下,運輸大型石材輕而易舉,建造城池的速度可謂是日新月異,進展神速。


    平地起高樓,平地起城池。


    一座座建築撐起,雕龍畫鳳,建造精美。


    在城頭上,隨著繩子拉開,一麵軍旗迎風飄展。


    上麵是兩個碩大的玄色字體:


    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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