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宣!!!”


    刹那間,司空濟煊臉上閃過一抹怒色,看了一眼旁邊似笑非笑的何縣丞和司空濟懷,咬牙低吼道: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跟不跟我?你好生想想,當真半點麵子不給我?”


    方宣望著兀自生怒的司空濟煊,再看向一旁憨厚笑容的司空濟懷,腦海裏又想到那位至始至終未曾露麵,卻將鄭覺雄當作棋子,便攪起一番風雲的二公子司空濟衍。


    他不由在心中輕歎一口氣。


    衝動,易怒。


    心高氣傲,過分追求自己臉上那所謂的麵子。


    論起城府心機,這位堪稱武道奇才的司空濟煊,實在比起他這兩位兄長,差之千裏矣。


    在這場奪權之變裏,隻怕這位司空濟煊,早晚被玩死。


    就算自己不計前嫌,當真跟了這位司空濟煊,隻怕將來也是給他陪葬的結局。


    “三公子,方某.....”方宣正要開口說話。


    “三弟!”


    司空濟懷臉上的憨厚笑容緩緩收斂,冷淡開口道:“方兄弟都已經明確拒絕你了,你又何必強人所難?還想用背景壓人這一套麽?”


    “司空濟懷!”


    司空濟煊怒目轉向司空濟懷,喝道:“你在這裏裝什麽大好人?他們黑鯨幫東堂一脈,一直以來便是為我所用!關伱什麽事情?”


    “一直以來便是對麽?”


    司空濟懷淡淡看了他一眼:“好了,莫要在外麵丟人現眼,平白讓外人看輕我們司空世家。”


    “司空濟懷.....”司空濟煊正要怒聲開口。


    司空濟懷眯起狹長眼睛,直接打斷道:“還有,我得提醒你一下,什麽叫做宗族禮數!我乃司空世家的嫡長子!你在外麵見了我,得恭恭敬敬叫我一聲兄長,而不是直唿名諱!


    這點規矩,我不希望要我再來親口教你一遍。”


    此言一落。


    司空濟煊忍不住怒極反笑。


    這個每天隻會交朋結友,聲色犬馬,不能習武的廢物。


    今日竟然壯起膽子,跟他擺起架子來了?


    他正想要譏諷幾句。


    “再提醒你一點,我雖不能習武,但家族內的各位長老,現在仍舊站在我的背後。有些規矩,你要是逾越,你應該知道後果。”


    司空濟懷就這麽平靜的看著司空濟煊,哪怕司空濟煊渾身氣血鼓動,一股股第二天關的滔天威壓朝他湧來,他也沒有任何變色。


    司空濟煊臉色難看了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道:


    “好好好!我的好大哥,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接著,他又迴頭看了一眼方宣,接著再不猶豫大步離去。


    一旁至始至終未曾出聲何縣丞,望著這一幕,笑容不禁變得有些玩味起來。


    “世人都說司空世家的大公子,性格柔弱,隻會與人為善。


    如今看來,倒是和傳聞有些不符嘛。”


    司空濟懷聞言看向何縣丞,那張胖乎白淨的臉上,重新恢複起憨厚的笑容,撓了撓後腦勺道:


    “家弟性子暴躁易怒,今日令何大人看笑話了。至於我,剛才其實也怕的很哩,萬一我這三弟犯起渾來,一巴掌在這裏了結了我,真是沒地哭去。


    實不相瞞,我現在都後怕的雙腿都在發抖。”


    何縣丞笑容意味深長:“嗬嗬。”


    搖了搖頭,何縣丞看向方宣,正色道:


    “方堂主,既然你今日還有貴客登門,我就不打擾了,今晚亥時,你若有時間便來一趟城主府,想必不會讓你失望。”


    說完,何縣丞告辭離去。


    一時之間,整條同安巷內,便隻剩下司空濟懷和方宣兩人。


    “方兄弟,我們找個地兒聊聊?”


    司空濟懷看向方宣,臉上掛起一抹笑容。


    方宣想了想,原本無喜無悲的臉上,同樣微微一笑:


    “好。”


    ......


    ......


    半個時辰後。


    東城,喜福樓。


    整個酒樓的人早已被清空,甚至掌櫃和店小二,都自覺退了出去。


    偌大的酒樓內,隻剩下方宣和司空濟懷對桌而坐。


    “方兄弟,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平時是在偽裝,是圖謀甚大,所以不願與我親近?”


    司空濟懷先給彼此倒上了一杯酒,那張胖乎乎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憨厚,隻剩下平靜。


    方宣聞言挑了挑眉。


    他的確是這個想法。


    但他倒是沒想到,司空濟懷會如此開門見山。


    不等他迴答。


    “想來便是如此了,不然小嵐那小丫頭,不會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還叫我胖哥哥,今日再見我,便稱唿我為大公子了。”


    司空濟懷笑著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接著話鋒一轉道:


    “方兄弟,我問你,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好人。你認同這句話麽?”


    “自然。”方宣點了點頭。


    司空濟懷聞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看向窗外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跟你實不相瞞的說,我在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沒想過司空世家家主的事情。”


    “我這個人天性憊懶,不喜與人相爭,而且根骨奇差,小時候也試過練武,可總是事倍功半,難以悟出要領,我苦苦練武一個月,還趕不上我那二弟三弟隨意修行三兩天。”


    “而我們司空世家又是以武立族,所以在那個時候,我就斷了擔任家主的心思。”


    “因此,我盡量讓自己平日裏隻會交朋結友,聲色犬馬,醉酒飲樂。”


    “如此便是斷了我那二弟三弟,將我視作威脅的念頭。”


    “如果從這個角度上來講,我的確是在外人麵前偽裝本性,隱匿本心。”


    方宣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端起酒杯輕抿酒水。


    司空濟懷笑了笑,接著道:“方宣,你可能這時候在想,假若我真如自己所說,對那家主之位沒有想法的話,今日我就不該出現在你家門口,是也不是?”


    “是。”方宣點頭。


    他覺得,比起與司空濟煊的交流,還是這位司空濟懷要省事的多。


    司空濟懷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忽地壓低聲音,輕聲道:


    “方宣,你可知我那二弟司空濟衍,如今在暗中勾結邪教,以人煉丹,修行邪術?”


    嗤!


    方宣抿酒的動作一頓,眼中悄然閃過一抹精芒。


    勾結邪教,這可是誅九族的重罪!


    這令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西城鬧過不少人口失蹤之事,甚至一度鬧得很大。


    如此來看,恐怕便是這位二公子的手筆了。


    “所以,當初鄭覺雄暗中重傷餘老拐,阻止我上位,就是因為他想要拿到渡口,暗地裏替二公子將拐來的人,通過東城的渡口用船送去邪教?”方宣漸漸眯起了眼睛。


    “方宣,你果然聰明!”


    司空濟懷讚歎的看了一眼方宣,接著沉聲道:“因此,如果讓司空濟衍擔任司空世家家主,必將我們司空世家,拖入泥濘深淵!


    他自以為如今皇權旁落,世道崩壞,隻要能夠增強實力,不擇手段也好,還是勾結叛軍邪教也罷,那都無妨。


    可他太高看了自己,太高看了司空世家,也太低估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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