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年與異地相見,大掌鞭,你我的緣分,真就天大!”


    趙尋安拱手,萬分感慨的說。


    當年大昆侖主脈第一次得見時光留痕,曾與大掌鞭所在馬隊與沙洲同行數日,如今來至這昆侖大世界已至百多年,未曾想還能相逢。


    且歲月流逝也是一般,身為塵民的大掌鞭雖說老朽可身子骨卻依舊硬朗,屬實讓他心中有些驚奇。


    難不成死域的時光留痕與大昆侖山脈的同為一個?


    能夠穿越兩處不同時空而存,怕是真正仙神都未必做得到,時光留痕之強大,真就讓人感到震驚!


    大掌鞭咧嘴笑,邀請趙尋安登上馬車,與車廂倒茶上點,言語這些年的變數。


    聽聞就連大華帝皇李靖申也依舊健在,趙尋安忍不住倒吸著涼氣問:


    “大掌鞭,難不成中原大華星隕之地壽歲無限,我記得當年您已半百,如今怕不是快要二百,真就從未聽說,塵民得享如此高壽!”


    見趙尋安驚奇,大掌鞭笑了,一邊與他斟茶一邊說:


    “便天地都有壽歲,我等蜉蝣豈能不同?”


    “隻是我等步入時光留痕的終究與其它不一般,壽歲自然也要長久,三五百年也算常態。”


    “不過說來都是輪迴裏重來,命短命長真就無有太大關係。”


    “說來還是仙家好,我已垂垂老朽,您卻與當年一般無二,如此青春永駐說來真就羨煞人也,這沉長仙路,屬實惹人羨豔!”


    大掌鞭說的感慨,趙尋安卻是眉頭輕跳,輕聲問:


    “您知曉自己並非真實,而是時光裏的留痕?”


    聽聞趙尋安如此說,大掌鞭卻是搖頭,認真說:


    “我等確是時光裏的留痕,但並非虛妄,就是真實!”


    “映入時光的往昔留痕,怎能算是真實?”


    趙尋安再問,大掌鞭接著認真的說:


    “參天巨木之影不消反倒成林,依舊是時光裏的留痕,可哪點又是虛妄?”


    “一成不變無有變數才是虛妄,我等輪迴不斷革舊迎新,卻哪有半點虛妄?”


    大掌鞭的一番話語真就與趙尋安不小震驚,許久才若有所思地說:


    “看來我之前與時光留痕的思量,確有不小偏差!”


    “有所偏差也是自然,畢竟世界瞬息萬變,此時定論,說不得刹那之後便是駁。”


    大掌鞭笑,再與趙尋安斟茶,趙尋安接過輕抿,左手與空中捋過,法則之痕立時浮現,心中立時有了了悟,若有所思地說:


    “大道法則無數,一瞬有一瞬的風景,所謂虛幻真實便在一念,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大掌鞭您?”


    聽聞趙尋安如此言語,大掌鞭先是一愣,緊接卻是欣慰的笑:


    “不愧是仙家,便這般悟性,真就不是我等蜉蝣可以相比。”


    趙尋安擺手欲待自謙,誰曾想眼前光芒閃爍,大掌鞭與馬隊乃至山川瞬息萬餘裏,待得景象恢複正常,卻是已經到了一處繁華熱鬧的大城門外。


    看著城門之上碩大的洛陽二字,趙尋安了然點頭,未曾想,竟然來到了大華國都,洛陽!


    看著諸多身穿長袍廣袖的狂生大笑著走向城門,三五身穿豔麗服飾的女子結伴嬉鬧而行,趙尋安禁不住咧嘴笑,有機會看看那位帝皇治下的都城,倒也是件幸事。


    步行丈許,突有徹骨寒意莫名浮起,趙尋安隻一感覺,若是自己入城,必會有天大劫數落下,說不得煙消雲散都有可能。


    三生兩世這許多年,卻還是第一次有這般直接恐怖警示浮起,趙尋安禁不住猛地後掠飛起,心肝震顫的看著眼前這座雄城。


    不明白時光留痕裏的洛陽,到底隱藏有何等恐怖存在!


    “那人會飛,莫不是仙神?!”


    周遭響起帶著興奮的嘈雜聲音,未等趙尋安做出反應,身影便如水泡般瞬間消散。


    “這算是故地重遊?”


    看著雖說已有百餘載未見,但記憶裏依舊清晰的竹海,趙尋安忍不住咧嘴,隨後轉身,欲待尋那位白衣秀士,遺忘的故人,向秀。


    身後確是有人,但並非向秀,而是一位白衣道人。


    見趙尋安麵色有異,白衣道人立時笑了:


    “莫要這般顏色,向秀有課不能來,也隻能是我這個閑閑無事的道人前來見,你也是的,百多年過去,這心境不但未曾長進怎地反倒後退了?”


    白衣道人伸手指著遠處風雨亭,又是笑:


    “古有先賢蘭亭與世人解惑,今有我兄弟二人幫你開導慰心,若能流傳,定是一方佳話!”


    “敢問道長法號,可是趙某往昔故人?”


    趙尋安拱手問,隨著境界越來越高,與他人感觸也是越發精準,眼前氣質出塵的道人與己定有不小瓜葛,見之心神立時便暖。


    “法號無有,便是姓名,安期生。”


    “自然是故人,不然大變在即,如何有那個心思管你。”


    安期生搖頭,招唿趙尋安坐下,和向秀當日一般,也是斟茶奉點,隻是飄出的氣息迥然不同。


    “這是我親手用五十一味毒物調和而得脫殼湯茶,功能驅魂散魄,飲來別有一番滋味,且嚐嚐。”


    “還有這十五味苦寒果仁打製的酥餅,一口入腹牽腸掛肚,其中滋味無以名狀,堪稱天地一絕,定要多多品嚐!”


    安期生笑著讓,本已捉杯而起的趙尋安聞言身體一僵,把茶水又放了迴去,便這般毒性,傻子才會吃喝!


    見趙尋安把杯子放下,安期生又與他身前推了推,見他齜牙咧嘴端起,便輕聲問:


    “這百多年過去經曆定然頗多,與所處世界,有何感覺?”


    趙尋安聞言一愣,未曾想安期生竟會如此問,想起這百多年來的經曆,雖然也有欣喜雀躍,可大多都是艱辛。


    尤其想起阿姆的逝去韻秋的消散,還有遍尋不到的趙萍兒,一時苦澀滿心懷,忍不住歎著氣說:


    “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喜樂少苦難多,便如曆劫,心中所向,越走越是茫然。”


    說罷端起脫殼湯茶一口飲盡,腥腐氣息嗆得他幾欲嘔吐,不過原本心中的苦澀,卻是慢慢消散。


    “便這心境,真就有些不好!”


    安期生搖頭,皺著眉說:


    “管他生死離別所向偏頗,認真走下去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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