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瑞克嘶吼中,方知信猛然偏頭閃過橫掃過來的一拳,然後鬆開握緊的拳頭,並起五指。


    橫著手掌戳在他的嗓子眼上,把那一聲嘶吼堵了迴去。


    “咳咳……咳咳……嘔……”


    派瑞克幹嘔著,一副你有病吧的眼神看向麵前的少女。


    什麽見鬼的招數,有道德嗎?!


    甩了甩手的方知信緩緩開口:“你所說的那些我看到了,也聽到了,現在開始迴答你的問題。”


    “你說沒人成功,你錯了,有人成功過。”方知信臉上倏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我見過。”


    在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你說的都對,上麵的壓力,下麵的不支持,以及那些自詡清醒人的說教,甚至是家人的不理解,這是很真實的困境。”


    “大多數人都會悲觀的說,徒生同情,無能為力,好像說出這樣一句話就能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但那些悲觀的話,或許不是對你說的,是對他們自己說的,他們渴望別人認同他們悲觀的話語,認同他們所謂普通人無能為力的言論。”


    “這樣他們就能繼續心安理得的安居一隅,那是騙自己的,他們一直在小看自己,沒有普通人的支持,想要做點正事就如蚍蜉撼樹。”


    “有心之人說,普通人什麽都做不了,可沒有他們的支持,像你這樣的例子隻會多不會少。”


    派瑞克冷笑著擋住揮過來的空間刃:“這樣的人,我救不了!”


    方知信轉身一腳踹出:“所以你放棄了。”


    “對,我放棄了,我失敗了,我不想救那些無藥可救的人了!我沒錯!”


    看著派瑞克猙獰的麵貌,方知信嚴肅的開口:“如果你覺得你沒錯,便不會同我說這些。”


    “嗬嗬,你也要來說教嗎?”


    “不是說教,隻是說出我看到的東西,我隻看到了你的掙紮,你知道,你放棄的不是什麽別的東西,你放棄的是你自己。”


    所以心底會有掙紮,想要怒吼,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不放棄,又能怎麽辦?”


    這個世界無藥可救,心有救人之意,卻無救人之法,心力憔悴,堅持不下去的。


    “麵對那些悲觀的言論,你能怎麽辦?”


    方知信仰起頭長歎一聲:“講道理,一次不夠就兩次,今天說服不了就明天,天天去。”


    派瑞克諷刺道:“你會被氣死的。”


    “氣死也好過麻木,氣死也好過迷茫焦慮的找不到方向。”


    方知信再度迎了上去:“真理是越辯越明的,我歡迎每一個質疑我的人,歡迎每一個和我觀念不同的人。”


    “但我不歡迎敵人。”


    銳利的刀鋒擊碎一層層空間壁壘,貫穿派瑞克的胸膛。


    派瑞克咳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倒在地上,望著那座通紅的工廠,望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人,此刻卻生不出什麽反抗的心,心累了,很早之前就累了。


    他怪了那些人半輩子,恨了那些人半輩子,到頭來最後放不下的還是那些無可救藥的人。


    沙啞幹澀的聲音迴蕩在繭內:


    “我還有問題啊,我這一輩子攢了很多問題,你的敵人是誰?要怎麽救那些站不起來的人?你真的見過成功的人嗎?”


    方知信頭也不迴的說:“敵人?不把我當人看的就是敵人,助長敵人氣焰的也是,怎麽救站不起來的人?”


    “我救不了,我有多大的能耐啊,救世人?當我是許願機不成?”


    “那些人隻能自救,自己去掌握能拯救自己的武器,學習法律也好,學習思想也對,看起來沒有用,但那才是武器。”


    “星際的戰爭,是一場精神層麵的戰爭,不給自己的精神層麵來把槍,是不行的。”


    方知信走到通紅的裝置前,紅色的光打在臉頰上,她迴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見過的,紅色的巨人曾經來過,不會忘,所以當初知道天權販賣人口的時候,就沒想過退。”


    “哪怕後來知道天權擁有無可匹敵的威勢,也沒想過放棄。”


    派瑞克閉上眼輕歎,好人沒當成,壞人也當了個半吊子,弓隨議長,我果然還是一個軟弱的人啊。


    但隻有你的路,我會讓它走下去的。


    方知信看著麵前即將暴走到裝置,大腦飛速轉動。


    麵上無比強大,心裏慌的一批,這可咋整,難道今天真的要完蛋?


    “隻能試試看了,能不能把這個東西轉移到虛空。”


    小空:“不行的,裏麵的時空之力太複雜了,哪怕挪到虛空,那股衝擊力也足以讓你喪命。”


    “那外麵的人會有事嗎?”


    小空:“可能不會,但最終的衝擊力會撕裂你的身體,知信,你不能這麽做,你別忘了外麵還有人在等你。”


    “可有還有更多的人在等外麵的人迴家,我得賭一把。”


    在派瑞克出現時,方知信潛意識知道,今天走不掉。


    本來的計劃是趁爆炸前,讓時空之神裹挾著古星海的戰艦士兵一同撤離,但現在時間絕對不夠。


    “你是空間天賦者,這點時間夠你和你的同伴撤離。”臉色慘白,眼看時間不多的派瑞克提醒道。


    方知信控製著空間力包裹整個裝置,問了一個問題:“你來這的目的又是什麽?”


    “弓隨議長身死,那些被當做裝置運行原料的人就會蘇醒,裝置需要有人操控,我來就是為了把約裏西文將軍帶過來。”


    “帶他過來,毀滅這裏。”


    派瑞克看向裝置,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神色奇怪的說:“這個裝置本來的目的就是吸取時空妖神的空間力,一是為了把穿梭時空的能力掌握到我們手裏。”


    “二是為了毀滅時空妖神,現在天權總部毀滅,弓隨議長身死,他留下的生命沉眠裝置直接破碎,直接啟動了第二個方案。”


    方知信猛然迴頭:“這個東西本來就要炸,那還叫約裏西文來幹什麽?”


    “來見證最後的結果。”派瑞克笑著從胸口處掏出一個水晶,“沒想到吧,我還有。”


    他笑著看向麵前的方知信,用最後的離力氣捏碎水晶,笑容裏滿是釋然。


    這個該死的世界,是時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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