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瑤看著蘇瑾,帶著幾分審視,卻又不失溫婉,輕啟朱唇:“蘇公子,小女子虞瑤,久聞公子才名遠播,特來求取墨寶一封,以解家中書信之急。”


    蘇瑾聞言,眼神中閃過意外,隨即恢複了往日的溫文爾雅。


    他拱手一禮,輕笑道:“原來是虞姑娘,失禮了。隻是蘇某不過一介布衣,所書之字恐難入姑娘法眼。”


    “蘇公子過謙了,世人皆言公子筆走龍蛇,字字珠璣,小女子慕名而來,望公子勿要推辭。”


    虞瑤眼神清澈如水,仿佛能洞察人心,淡聲說道。


    蘇瑾確實才華橫溢,可惜是個忘恩負義的薄情朗。


    蘇瑾見狀,也不好再拒絕,便道:“既然如此,虞姑娘請稍候,待蘇某備好筆墨。”


    說著,他轉身走向一旁簡陋的書架,從中取出筆墨紙硯,置於桌上,動作間透著一股書卷氣。


    虞瑤在一旁靜靜觀看,心中暗自思量:這蘇瑾,表麵看來溫文爾雅,實則心腸冷硬,若非劇情記憶,誰又能想到他會是那般負心之人?


    原主全心全意的對他,為他洗衣做飯,為他搭理操持家務,支助銀錢給他考科舉。


    可換來的卻是降妖除魔的老和尚,修為盡散,死不瞑目。


    蘇瑾就和她原本世界的那個渣男一個德行,都該死。


    不多時,蘇瑾已備好一切,提筆欲書,卻忽地停下,望向虞瑤,道:“虞姑娘,不知書信內容為何?蘇某需得知曉大意,方能下筆。”


    虞瑤微微一笑,道:“不過尋常家書,告知家中一切安好,無需掛念。具體內容,公子隨意發揮便是。”


    蘇瑾點了點頭,提筆蘸墨,開始在宣紙上揮灑自如。


    他的字跡遒勁有力,又不失柔美,每一筆都透露出深厚的功底。


    虞瑤在一旁靜靜觀賞,心中卻無波瀾。


    眼前的這一切不過是假象,蘇瑾的才華和溫柔,曾是原主最向往的,原主也是因為這個,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蘇瑾,為他付出一切。


    她可不是原主,這些才華溫柔對她沒用。


    蘇瑾很快寫完,放下筆,輕輕吹幹墨跡,走過來,將書信遞到她手裏。


    虞瑤輕輕接過,細細端詳了一番,發現確實寫的好,目光看向蘇瑾,笑道:“小女子雖不識字,但也能看出公子寫的好,多謝公子。”


    蘇瑾淡淡一笑,“虞姑娘謬讚了,若他日還有需要,盡管來尋蘇某便是。”


    虞瑤輕輕點頭,心中卻冷笑:他日?他日便是你償還前世債之時。


    不過,她麵上卻是一片溫婉,笑道:“如此,便不打擾蘇公子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說著,她轉身欲走,卻在即將邁出門檻之際,又停下腳步。


    她迴頭望向蘇瑾,意有所指的說道:“蘇公子,人生在世,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望公子勿忘本心,莫讓權勢名利蒙蔽了雙眼。”


    言罷,她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留下蘇瑾一人愣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神色莫名。


    那番關於“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的話語,如同晨鍾暮鼓,在他耳邊迴響,讓他不禁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為與未來誌向。


    他輕歎一口氣,重新坐迴書桌前,目光落在眼前的書籍,心中五味雜陳。


    他自幼飽讀詩書,誌在科舉,渴望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然而,隨著年歲的增長,他漸漸發現,這世間的誘惑遠比書本上描述的要複雜得多。


    尤其是最近,村裏的流言蜚語開始圍繞他與幾位富家千金的婚事打轉,讓他不禁思考,自己是否還能堅守那份最初的純真與理想。


    “虞瑤……”蘇瑾低聲念出這個名字,心中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他並不認識這個女子,也不明白對方為何要對自己說這種話。


    數日之後,虞瑤再次出現在蘇瑾家。


    這一次,她手中提著一隻竹籃,裏麵裝著幾樣精致的糕點。


    “蘇公子,小女子今日特來感謝公子那日代筆之恩,小小糕點,不成敬意,還望公子笑納。”


    虞瑤的聲音溫婉客氣,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蘇瑾見狀,連忙起身相迎,心中暗自驚訝她的出現。


    但也沒有客氣,他接過竹籃,淡笑道:“虞姑娘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隨後,便把人請進屋內。


    兩人在屋內相對而坐。


    虞瑤隨意地聊起了天,也沒說什麽,就是閑話家常,隨便聊。


    “公子可知,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人、妖、仙、魔,共存於世,各安天命。然世人多對妖類抱有偏見,視之為邪祟,不知公子對此有何看法?”


    虞瑤突然話鋒一轉,目光炯炯地望著蘇瑾。


    蘇瑾聞言,神色微變,似乎未曾料到她會提及如此敏感的話題。


    他沉吟片刻,道:“虞姑娘所言極是,世間萬物確有靈性,但妖類常行不軌之事,危害人間,故世人避之不及。”


    她輕笑,眼神中閃過一絲諷刺:“公子所言差矣,妖亦有善惡之分,豈能一概而論?再者,人心之惡,往往比妖更甚,公子可曾想過?”


    蘇瑾被她的話噎得一時語塞,他未曾料到這位看似溫婉的女子,竟有如此犀利的見解。


    他輕歎一口氣,道:“虞姑娘言之有理,是蘇某狹隘了。但世人偏見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可改。”


    虞瑤嗤笑:“世人偏見,確難輕易改變,但正因如此,才更需有人站出來,以理服人,以情動人,逐步消除偏見。公子才華橫溢,若能以筆為劍,書寫人妖共存之美好願景,定能影響世人觀念。”


    蘇瑾聞言,心中震撼不已,妖就是妖,怎麽可能與人類共存?


    還要自己以筆為劍,書寫人妖共存之美好願景,這姑娘莫不是腦子有病?


    雖然這般想,但卻沒有說出來。


    反而眼中滿是敬佩:“虞姑娘一番話,令蘇某茅塞頓開,隻是蘇某一介窮書生,怕是有心無力。”


    虞瑤心中冷笑,話說的好聽,但內心怕是極為不屑吧,更或是,在暗罵她腦子有病之類的話。


    她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在試探下去。


    很快告辭離開。


    她望著蘇瑾家把發黃的土胚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也沒有走遠,而是去了蘇家村後山。


    夜幕低垂,月光稀薄。


    虞瑤閉目凝神,雙手輕結法印,口中默念咒語。


    片刻之後,林間微風驟起,帶起一陣陣陰冷的漩渦,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蘇瑾,前世你負她情深,今生就讓你嚐盡人間冷暖吧。”


    她輕啟朱唇,指尖微動,一縷妖力悄然無聲地纏繞上了蘇瑾的命運之線。


    它們如同無形的枷鎖,漸漸收緊,預示著蘇瑾未來之路將布滿荊棘。


    次日清晨,蘇瑾醒來,卻覺頭昏腦脹,四肢無力,仿佛一夜之間耗盡了所有精力。


    他也沒有多想,隻以為是熬夜抄書所致。


    想著昨晚終於把書全部抄完,便強撐著身子前往古洛鎮,準備把抄好的書交給書肆,好換些銀錢來。


    洗漱一番,隨便吃點東西,便背著書框出門。


    晨光初破,本應是清新宜人的時刻。


    但不知為何,原本幹爽的土路,竟在一夜之間變得泥濘不堪,仿佛被雨水浸泡過。


    “昨晚明明沒下雨啊?”


    蘇瑾皺眉嘀咕,踉蹌幾步,鞋襪盡濕。


    低頭看了一眼,嫌棄的皺眉,低聲咒罵起來:“真是晦氣。”


    他邊抱怨邊小心翼翼地挑選著較為幹燥的地方行走,卻怎奈泥濘如影隨形,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好不容易到了古洛鎮,這裏倒是沒有泥巴路,而是換成清爽幹淨的石板路。


    蘇瑾正欲鬆一口氣,忽聞前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驚唿。


    他抬頭望去,隻見一位老農駕著滿載糞桶的驢車疾馳而來。


    明明駕的挺穩的,但不知為何,路過他的時候,失去了控製。


    蘇瑾眉心跳跳,連忙閃躲。


    卻終究慢了一步。


    “哎喲!”伴隨著老農的一聲驚唿,驢車猛地一歪,一桶糞便不偏不倚地倒了下來。


    如同黑色的瀑布,精準無誤地澆在了蘇瑾的頭上、身上,瞬間將他從頭到腳染成了“糞人。”


    農夫沒事,可蘇瑾就倒黴了,被糞便澆了個通透,渾身臭烘烘的,把他整個人惡心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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