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異常安靜。


    幾個人都在麵麵相覷,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那個頭頭才壓低聲音道,“看著不像是公家人!”


    一個黑臉漢子道,“肯定不是,一看就是個老混子。”


    另一個人低聲道,“他怎麽這麽厲害啊,比電影上那些武功高手都厲害。”


    頭頭說道,“別扯沒用的,現在咱們就兩條路,要麽幹他,要麽答應。”


    黑臉漢子怒道,“憑啥白給他一半,別看他這麽厲害,我不信他擋得住噴子!”


    頭頭呲牙笑道,“那就幹他?”


    聲音落地,其他幾人一起搖頭,臉上盡是恐懼之色。


    尤其是剛才那個喊得最兇的黑臉漢子,此刻腦袋差點低到褲襠裏去。


    顯然,張震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即使明擺著挨一刀,也不敢升起任何反抗的想法。


    頭頭說道,“那就答應。”


    有人點了點頭,仿佛傳染一樣,不一會兒剩下的人都點起了頭。


    頭頭看了一圈手下人,露出了一絲苦笑,“有壞處,也有好處,至少以後來這裏做生意,有人罩著了,嘿嘿。”


    說罷他站起身,走到門外,恭敬地說道,“大哥,進來說話。”


    張震旁若無人般地走進房門,表情非常輕鬆。


    頭頭低頭說道,“大哥,我們今晚十二點交易,地點就在小港口的一條舊船上。”


    張震又問了幾個細節。


    頭頭都一一迴答,最後還說了一句,您可得保證我們人身安全啊。


    張震做了個ok手勢,“現在咱們就是自己人了,你們隻管把心放肚子裏,出任何事我都兜著......”


    頭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那我去準備酒菜,咱們好好喝一頓。”


    張震擺了擺手,“你們隨便,我先迴去,晚上咱們海邊見。”


    說罷他頭也不迴大步而去。


    房間裏幾個家夥相互對視,心裏升起了相同的想法——跑!


    那個頭頭忽而說道,“他敢這麽放心,就是不怕咱們跑,信不信附近早就有人看著了。”


    張震來到胡同口,對蝦在給兩個電線杆下麵下象棋的老頭支招。


    “掐車啊,你拚了車,這不就和棋了嗎,再走馬準輸!”


    見到張震出來對蝦急忙溜達過來,蹲在地上裝著係鞋帶輕聲道。


    “張總,什麽指示?”


    張震摸出香煙點燃一根,低聲道,“今晚十二點在小港口一艘舊船上交易。


    對方是外國人,有個華夏人牽線,你安排人在這裏守候,另外去找到那艘船,今晚上咱們來個包餃子。”


    對蝦做了個ok手勢,轉身又去看下棋了。


    張震往翰軒家方向溜達。


    此時正是中午街邊有擺攤地賣一些熟食,他按照七個人的量,買了不少東西,拎著進了翰軒家門。


    幾個孩子見到那些香噴噴的熟食,頓時歡唿起來。


    張震自己抓了兩個包子,把剩下的東西都交給了他們,還囑咐洗了手再吃。


    了塵也抓了兩個包子,憨笑道,“咱今天走不成了吧!”


    張震微微點了點頭,“今晚十二點行動,吃了飯早休息。”


    這時候張震發現,別的孩子都在狼吞虎咽,隻有翰軒站在桌旁發愣。


    張震笑道,“怎麽,不餓?”


    翰軒這才緩過神來,滿臉都是古怪表情。


    許久之後他猛然跪在張震麵前,大聲喊道,“你教我功夫吧,讓我幹什麽都行,我能吃苦,將來我賺了錢,都給你。”


    張震把最後一口包子放進嘴裏,含混不清道,“那他們呢,以後自己養活自己?”


    翰軒愣了幾秒,焦急道,“我是說等他們長大以後,我再賺了錢都孝敬你。”


    張震哈哈一陣大笑,“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學武嗎,為了打架鬥毆,為了報仇雪恨?”


    翰軒撓著腦袋好一會兒才說道,“打架最沒趣,比我厲害的打不過,比我弱得打了沒意思,我也沒什麽仇人,找誰報仇。


    我就是想會了功夫以後可以保護小豆他們,再見到那些欺負人的人,我能收拾他們。”


    張震沉聲說道,“先別提練武,我問你,以後靠著撿垃圾能養活他們,可是你能供得起他們念書嗎,給他們買得起新衣服?


    天冷了,你們住在這種地方,萬一病了怎麽辦,有錢去治病?”


    翰軒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他低頭赧然道,“等我長大點,我可以去賣血,聽說一個星期賣一次,能有好幾十塊呢。”


    張震道,“賣血的有血頭,錢能給你一半就不錯了,經常賣血身體會越來越不好,你別的活都幹不了咯,興許賺的錢還不夠給自己看病的。


    你的這些想法都不是正路,我給你一條路......”


    張震告訴他,在附近有家學校,裏麵都是和他們一樣的孩子。


    可以給他們上戶口,按部就班地學習文化,也可以練武。


    每天都能吃飽,四季都有新衣服,也沒人會歧視他們。


    如果學習好,將來可以上大學,接受高等教育。


    學習不好的將來也可以安排工作。


    翰軒滿臉驚訝道,“有這麽好的地方?”


    張震盯著他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


    翰軒仿佛被感染,也滿臉鄭重地點了點頭,“我信你,那我能跟你學武嗎?”


    張震拍著他肩頭笑道,“你可以先去那個學校學武,等到你拿到好成績,我可以考慮教你。”


    翰軒緊抿著嘴唇,“萬一我成績不好呢!”


    張震笑道,“那你以後可能沒機會再見到我了。”


    翰軒低頭琢磨半天,迴頭問那幾個還在拚命吃東西的小家夥。


    “你們都聽到了嗎,想不想去?”


    垃圾箱含混不清道,“哥,你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車站道,“俺也是。”


    年齡最大的那個叫廢船的小子也點了點頭。


    小豆抹著髒兮兮的小臉,死死地抓住翰軒衣襟。


    翰軒在每一張臉上都看過,深吸一口氣道,“好,咱們就聽大哥的,去那個學校看看,要是不好咱們立馬就走。”


    張震拿出衛星電話,給鮑裏斯打了過去,讓他派人來這裏接幾個孩子去訓練營。


    他掛了電話,半蹲著說道,“翰軒,記住我說的話,成績不好,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翰軒高高舉起手,低吼道,“我一定是第一!”


    ......


    夜色之下,海浪拍打著岸邊,幾艘破舊的貨船,擱淺在沙灘之上任由海浪衝刷,仿佛一塊塊巨石似的。


    張震倒背著手,身旁是了塵,二人遛彎似的,向這些破船走去。


    忽而路邊草叢裏鑽出一個人,正是那個頭頭,他腆著臉道,“老大,他們馬上到了,咱們去船裏麵等!”


    張震微微點頭,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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