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那個黃主任拿過老二手裏那張紙,摸出鋼筆在上麵劃拉兩下,直接又扔還給了他。


    別看老二他們剛才對張震的時候那麽橫,現在卻一點脾氣都沒有。


    拿起那張紙,臉色難看得像是吃了酸檸檬。


    他委屈滿滿地說道,“黃主任又簽字啊,菜和酒總共一百八,菜算是我送的,酒錢您可得結了吧,給一百塊得了。”


    現在茅台市價已經漲到了八九十,在飯店裏要價一百塊真不貴,何況人家還搭上了好幾盤硬菜。


    那位黃主任拿著根火柴棒剔著牙沒好氣道,“你他媽的上山打野物,老子還沒罰你錢呢,還敢給老子要錢,有本事去縣裏財務要去。”


    說罷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轉身和另外倆人上了那輛吉普車,一溜煙走了。


    老二拿著那張紙衝著車遠去的方向怒罵道,“王八蛋,早晚在山路上摔死。”


    門口的老三湊過來看向那張紙,忽然驚唿道,“臥槽,這,這你媽寫的啥?”


    老二這才低頭看去,那張紙上根本沒有簽字,而是畫了個錘子。


    氣的老二團了團那張紙就要撕碎。


    張震卻拍了拍他肩膀,“給我吧,我留個紀念。”


    老二驚詫道,“神醫您要這個幹嘛啊,多惡心人。”


    張震也沒解釋,直接從他手裏拿了過來,輕聲問道,“那個黃主任是幹嘛的?”


    不等老二說話,老三搶著說道,“縣林業的大主任,一把手,全縣裏的山頭都歸他們管,一路過咱們村,就來白吃白喝。”


    老二也說道,“不是光從咱們村,他們去哪兒都白吃白喝。”


    這種事對張震來說不稀奇,在老家的時候,親自還遇到過。


    白吃、白喝、還白拿,你還得陪著笑臉伺候,越是貧困縣這種事越多。


    老三委屈道,“神醫對不住哈,也不能怨我們收停車費,實在是扛不住啊。”


    張震沒給他廢話,轉身迴到了屋裏。


    老頭唉聲歎氣道,“神醫啊,說句不該說的,你說老天爺怎麽不收了這些畜生呢?”


    張震淡然一笑,“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老頭臉上露出驚喜,豎起大拇指道,“還是神醫有學問會說話,他們早晚遭報應。”


    張震吃著菜和老頭又聊了一些這邊的風土人情。


    老頭子也做了自己我介紹,他姓李,這個村子叫上山村,屬於西山縣管轄。


    村裏沒多少耕地,幸好山裏野味多,很多人都靠打獵采藥,生活還過得去。


    但是靠近縣城的那些村子,就沒有這麽舒坦了。


    張震默默聽著,幾乎沒有發表意見。


    看著大夥都吃得差不多了,桌上剩下的菜他讓人拿來飯盒都打了包,那瓶酒也拿了起來。


    這才提出告辭,囑咐李老頭平時別著涼,經常運動一下,這身體活到九十沒問題。


    臨出門的時候,張震給霍小寶使了個眼色。


    霍小寶拿出二百塊塞給了門口的老三。


    一瓶酒,加上這些野味,二百塊不貴,算是給他們個成本,減少點損失。


    老頭子激動得拐棍直戳地,說什麽也不讓老三收錢。


    張震道,“吃了喝了,要是不給錢,我們也不成那種人了?


    老爺子你就別推讓了,要不等迴去的時候,你請我們去你家吃頓飯,咋樣?”


    老頭一股勁兒戳拐棍,嘴裏絮絮叨叨的,“這怎麽好,哎,這叫啥事啊。”


    一行人上了車,李家四口子都過來相送。


    臨開車之際,李老頭忽而從懷裏摸出一枚銀圓,從車窗裏塞給張震,說是不值錢留個念想,非要他收下。


    張震低頭一看眼睛頓時一亮。


    這枚銀圓正麵中央醒目地刻著‘貴州銀幣’四個楷書大字。


    上方是‘中華民國十七年’,下方則清晰地標注著‘壹圓’二字。


    背麵上方刻著‘貴州省政府造’,中間是一幅草地和汽車的圖案。


    汽車是老式的福特牌敞篷汽車,一看就年代久遠。


    那草地上的草葉裏暗藏玄機,仔細看竟然是‘西成’二字。


    下方還有著‘七錢二分’四個字。


    這是清末貨幣單位,這枚銀圓既采用貨幣‘元’單位,又使用‘七錢二分’,在民國銀幣中可是僅見的現象。


    張震摩挲著銀圓,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急忙讓車隊停車,下車拉著李老頭說道。


    “老爺子,你這份禮可不輕啊,再吃十桌都夠了!”


    李老頭道,“這就是個破銀圓,值啥錢,神醫你就別推辭了,讓我心裏安穩點行不?”


    這個老頭是個老好人,張震也不想坑他,實實在在說道,“周西成擔任貴州省政府主席後,為了改善財務、整頓金融,設立了貴陽造幣廠。


    1928年,貴州的第一條公路貴陽至桐梓的省道竣工通車,為了紀念這件大事,周西成特命造幣廠製作了這款銀圓,總共鑄造了5萬枚,但實際發行數為3.8萬枚。


    這草葉之中還暗含著周西成的名字,上麵這輛車是他從香江購買來的,算起來這是本省第一輛汽車。


    這種以汽車為圖案的銀圓,在民國時期也是絕無僅有的。


    由於發行量少,年代久遠,到現在已經是比較稀有的存在了,這一枚真夠剛才那頓飯的十倍還不止。”


    老頭驚訝不已,“啊,有這麽值錢啊,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老頭子也不會要迴來了,神醫你就拿著當個玩意得了。”


    那三個兄弟臉色都不好看,耷拉著腦袋,一股勁兒地衝著老頭翻白眼,但是什麽都不敢說。


    張震嗬嗬笑道,“要是普通玩意,我也不會停車給您解釋了,可這東西我白拿了心裏過意不去,怎麽也得補償您點錢才行。”


    老頭子死活不要,張震最後讓霍小寶留下了兩千塊,這才上車離開。


    李家四口人,站在路邊看著車輛遠去,直到看不見為止。


    李老頭不停地念道,“神醫好人啊!”


    在車上趙青青道,“一枚銀圓竟然值這麽多錢,我迴家找找去,肯定能找到。”


    張震笑道,“有些不起眼的老物件,都挺值錢,應該找找,不過我不建議你賣了,這東西是老輩留下的,應該好好收藏起來,真正缺錢的時候再說。”


    趙青青點頭道,“好,我聽你的,你也是個大好人,要是別人撿了這便宜,早就一溜煙走人了,還迴去送錢?”


    張震笑道,“我這麽做,和我人品沒關係,而是那位老人的人品,感動了我,要是那兄弟幾個手裏有這銀圓,你看我不坑死他!”


    為善不賞,為惡不罰,天理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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