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張震哄睡了槐婷婷,來到了齊老辦公室。


    齊老正手拿一塊清代鬆煙墨,在一塊端硯之上緩緩的研磨,看樣子是要揮筆潑墨。


    見到張震進門,老頭大喜道,“古人語萬物皆有靈,這最好的墨和最好的硯台,就是給你準備的。”


    不等他說話,齊老將一隻狼毫塞了過去,“你來得正好,寫吧!”


    剛進門就要幹活,張震無奈道,“老師,讓我寫啥啊?”


    齊老道,“寫廣告,你那幅畫博物院同意合作展出了,跟那幅千裏江山圖一起,單獨謄出個屋子弄個畫展,單獨賣票,分你百分之二十的票款,現在就差一個廣告了!”


    張震心裏頓時覺得暖意流通,原來老師不吱聲不言語的,將這件事辦妥了。


    像是大型博物院之中經常開設專題展會,都是單獨收門票的,和大門票不會混淆。


    提成不提成的無所謂,隻要能好好地保護這幅畫就行,放在博物院裏也不怕被偷盜。


    張震二話不說,立刻寫了一篇廣告詞——千年的離別,穿越時空今又重逢,王希孟真跡自畫像與千裏江山圖重逢畫展......


    寫罷之後,歪頭問道,“老師這落款寫誰的呢?”


    齊老瞪眼道,“廢話嗎,你的字,我還能厚著臉皮落款,當然是寫你的名字!”


    張震嘴角掛上了苦笑,“可我沒名氣啊,這麽重要的廣告牌,落我的名字沒影響力啊!”


    齊老抹著下頜道,“嗯,你可以署名自畫像主人。”


    自畫像主人,這會不會被當成筆名?


    張震也無所謂,直接按照齊老的意思寫了。


    齊老從一旁看著張震揮毫潑墨,暗自點頭,臉上滿是喜色,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遞了過去。


    “這是博物院給你開的收據和合作展出合同,你自己收好了!”


    這東西可得收好,省得以後要不迴來了。


    張震放下毛筆,收好收據和合同,拿出兩根大貓腿子骨,說道,“老師,聽師姐說,最近您勞累過度,這玩意給您泡酒喝,正好泡茅台。”


    齊老是識貨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麽玩意,笑罵道,“藥酒喝的是藥效,茅台喝的是味道,這個泡茅台就是暴殄天物,用普通糧食酒泡就行了,話說迴來,你讓槐婷婷送來的茅台真不錯,有三十年了,隻可惜我舍不得喝啊。”


    張震心裏有數這是老頭拿喬呢,老爺子對自己真不錯,作為學生應當盡盡孝心。


    他立刻笑道,“您老隻管喝,管夠,趕明兒我再給您送幾箱。”


    反正這年頭民間名酒好酒無數,大不了讓徒弟們去收,價錢又不貴。


    齊老滿意的點點頭,“酒再好也不能貪杯,我每天三兩絕不多喝。”


    老頭說著看了一眼張震手裏的湘妃竹泥金折扇,撇嘴道,“你拿這種扇子出門,成心給我丟人是吧!”


    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隻小巧木盒,放在張震麵前,“考考你,說得出門道,它歸你了。”


    不用問齊老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張震打開盒子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麵而來,暗黃色的扇骨,雕工精致,細節豐滿,打眼一看就是老物件,透著一股曆史的滄桑。


    扇骨上的那張扇麵更了不得了,月白色的老綾子上畫了一副江雪垂釣圖,旁邊的題字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畫,筆墨沉著、構圖精妙、意境深遠、氣韻生動。


    淡墨淺色和幹渴的筆法交相輝映,線條蒼秀且富有變化,作品借景抒情,展現出濃厚的文人意趣和隱逸情懷。


    讓人一看便有身臨其境的感覺,三伏天看著它仿佛來到了嚴冬飄雪之時,頓覺渾身生涼意。


    “沈周!”張震忍不住脫口而出。


    沈周是明中期著名畫家,他自成一派開創了吳門畫派,可謂是一代大家,後期像是唐寅、文徵明等人都受到了他的巨大影響。


    齊老微微點頭道,“不錯,扇麵是沈周的,你再看扇骨呢。”


    張震剛才就注意到了,沉聲說道,“用料是奇楠香木,扇骨為圓形,這是被譽為‘馬圓頭’的馬氏兄弟作品吧!”


    馬勳、馬福是正德、嘉靖年間的著名製扇工匠,擅長製作扇骨,他們的作品在當時備受推崇。


    折扇從宋代傳入華夏,在明代發揚光大,成為文人墨客裝逼必備神器。


    在明代折扇藝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不僅湧現出了眾多著名的折扇藝術家,例如吳門畫派的代表沈周、文徵明、唐寅,鬆江派的傑出代表董其昌。


    還有技藝精湛的扇骨工匠,其中明中期的馬氏兄弟,綽號蔣三的蔣蘇台,都在製扇業中享有盛譽。


    明中晚期的沈少樓同樣為蘇州折扇業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這些折扇能留存下來的極少,凡是能見到的必是珍品。


    更何況是齊老這一柄扇骨、扇麵皆是出自名家之手,更是價值連城,可謂無價之寶。


    齊老聽完張震所說,緩緩點頭道,“不錯,看來背後沒少下工夫,值得表揚,這扇子你留著用吧!”


    這種國寶級別的扇子,張震可不敢拿著扇風裝逼,得迴去好好珍藏起來。


    他心裏明白,這是老師變相地敲打他,年輕輕的就學著裝逼不好,以後低調一點。


    他連忙謝過老師,鄭重其事的收好折扇。


    齊老伸手道,“嗯,你那把以德服人就給我了!”


    這是應當的,張震急忙把那把自己寫的扇麵送了過去。


    齊老看著四個字非常滿意,點頭笑道,“嗯,不錯,希望你以後真能做到以德服人。”


    張震不由得臉一紅,說實話重生以來,以德服人真沒幹過,大多數都是仗勢欺人,老師敲打得對,以後得收斂一點咯。


    另外心中感激老師的教導和厚愛,當即道,“湘妃竹的扇骨差了點,迴頭我也給您弄個奇楠香木的。”


    齊老笑道,“那木頭這麽稀少,我看還是算了吧。”


    張震小聲道,“是麽,我聽說有人當房梁呢!”


    齊老剛喝了一口茶,直接都噴了,“皇帝家麽?”


    張震沒敢接話茬。


    齊老說道,“你讓請的手術團隊,我和外科專家吳教授溝通過了,讓他們出遠門不是不行,怎麽也得找個借口,另外這費用可不低啊,那邊能否承擔得起?”


    張震告訴他費用問題不大,至於找借口嗎,也簡單,讓雲安那邊發個邀請,兩地搞個醫學交流會,然後抽空出境做個手術應該沒問題吧。


    齊老覺得可行,讓張震盡快聯係。


    現在想要聯係小寧難度不小,他們那邊沒有國際長途,得找人傳話,或者等她主動來電話。


    反正李將軍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耐心等著吧。


    張震幫老師續上茶,和他聊了這次出國的見聞和柳教授一行的事情。


    齊老聽得津津有味,“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有時間你也陪老師出門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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